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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是领教过韩颖功力的，禁不住有些同情蒙蒙，走过去牵了他的手，对韩颖说：“妈，孩子该饿了。”
“哎呀，说的是！”韩颖急忙问：“蒙蒙想吃什麽？麦当劳好不好？”
“好。”蒙蒙主动牵了她的手，甜甜一笑。
於是一行五人在充满童趣的麦当劳里享用午餐，吃得最开心的自然是蒙蒙，却苦了桑明。桑田见他吃得不惯，提出要给他另外买些吃的，他却摆了摆手，说：“我也想试试孩子们喜欢的东西。”
“爸……”
桑田轻轻唤了一声，桑明没有听到，但沈建业却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声里的浓浓自责让他揪紧了心脏。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现在桑家应该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吧？
想著同一件事的桑田和沈建业同时端起了杯子，在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时又同时停了一下来，彼此对望一眼，没有过多的视线交流，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走出麦当劳，桑明和韩颖牵著蒙蒙走在前头，被落下的桑田苦笑著与沈建业并排走著，买来的东西都交由他们负责提拎。
相较於前面三人的其乐融融，後面的两人显得很安静。
“桑田。”沈建业轻轻撞了下桑田的手背，引起他的注意。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建业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前进，“如果你妈当年没流产，是不是你就会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不大，几乎湮没在人声鼎沸的商场里，但是依靠唇语解读的桑田却“听”得很清楚。
许久，他才知道反应：“你，你为什麽问这个？”
“因为想知道啊。”沈建业微微笑了一笑，掩饰眼里的苦涩。
“知道了又有什麽用……”桑田轻轻地叹息。
“总是比不知道强上一点儿吧？”
桑田走了两步停下来，眉头揪紧著，慢慢地说：“我不知道。”
听到回答的沈建业已经领先了桑田一步，他背对著桑田低喃：“不知道也就是说有可能。”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解答的问题。桑田叹了口气，追上前去走到了韩颖身旁。
注视著他的背影，苦涩的笑浮上沈建业的唇边。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春节也就不远了。
日历上，年三十的喜气迫不及待地从红彤彤的纸张中跃现出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天公也作美，一早的天空水洗似的蓝，风里开始带上了新鲜草叶的嫩味儿。
韩颖一早就打了电话给沈建业，嘱咐他早点带蒙蒙过去。蒙蒙从前一夜就开始兴奋，过年对他来说，好玩好吃的多，还能穿新衣服，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沈建业在中午过後将蒙蒙送到了桑家，然後便开车到了维修厂。经过洗车、维护一系列工序，光鲜亮丽的蓝色别克行驶在了大道上，很快就停在了崔浩家的楼下。
崔浩看到沈建业来访，挑了挑眉说：“你怎麽来了？”
“来拜年。”沈建业说著，不等他请，自己进屋坐下。
“你来早了吧。”崔浩刚起床，睡衣都没换下，翘著腿坐在沙发上不断打呵欠。
沈建业笑著说：“你没听过拜早年吗？”
“得了吧！”崔浩白他一眼，为自己点了根烟。
沈建业看了他一会儿，问：“今年还是不回家吗？”
崔浩一愣，继续吐著烟圈儿，说：“回去干什麽，又不是皮痒找打！”
沈建业问：“还是一个人过？”
崔浩突然笑了一声，说：“行了！我都习惯了，你突然来这一套，我怪受不了的！”
沈建业也觉得好笑，或许是因为桑家的幸福离他近了，那种家庭的温馨才让他敏感起来。
“如果有需要，我这个朋友随时待命。”
第一次听到沈建业对自己说这麽感性的话，感动中的崔浩趁机占便宜，说：“那你就去给我煮个面，我还没吃饭呢！”
沈建业微笑，说：“好啊，我的手艺你放心。”
崔浩见他答应得这麽爽快，便知道其中有诈，摁灭了烟，说：“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煮吧。”这个朋友，可不好惹啊！
42
街灯亮起的时候，沈建业离开了崔浩家。
蓝色别克平缓地行驶在路上，平日里热闹非常的商业街今天却格外的安静，大多数商店都关了门，马路两旁的大树挂满彩灯，“恭贺新禧”的横幅随处可见。
这一夜，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喜庆的颜色。
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当沈建业到达时，桑田一家和蒙蒙已经在门口等著他。
这顿年夜饭是桑明提议到外面去吃的，酒席早就预订好了，只等他们入座。
沈建业下了车，说：“人不多，就坐我的车去吧，不用再开车了。”
“也好，免得一会儿停车麻烦。”桑明赞同地点点头。
韩颖拉著蒙蒙先钻进了後座，桑明看了一下，跟桑田说：“我跟你妈一块儿坐在後头。”然後也上了车。
桑田站在沈建业对面，笑著，说：“你外甥一来，我就被打入冷宫了。”或许是因为沈浸在节日的气氛中，他说话的语气也轻松起来。
无防备的笑出现在桑田脸上，那是沈建业渴望看到的，出神了一小会儿才打趣说：“难道你还希望你妈给你买新衣服？”
“喂！”桑田面红耳赤起来，喝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太过孩子气，急忙钻进了车里。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沈建业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几年上馆子吃年夜饭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当他们到达酒楼的时候，停车场里几乎没有位置，幸好他们一早预订了酒席，所以酒楼方面也保留了一个车位给他们。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桑明在预订的时候还是订了一个包厢，门一关，大厅里的喧嚣便被堵在了门外。
蒙蒙是第一次在外头吃年夜饭，觉得处处透著新鲜，拉著韩颖问长问短，童言童语也吸引了桑明的注意，探身过去帮著韩颖一起解答。
打开了包厢里的电视，七点的新闻联播，连播音员都穿上了喜气的唐装，在播报新闻之前一板一眼地给全国观众拜了个年。
佳肴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还未动筷，沈建业提议：“拍张照留念吧？”
蒙蒙拍著手，欢呼著：“我要拍照，我要拍照！”
韩颖抱著他，说：“我跟蒙蒙照！”
桑明清了清喉咙，说：“那就帮我们三个人先拍一张。”说著，脸色严肃地凑进蒙蒙，却在沈建业举起相机的时候，缓缓露出了笑容。
随後，韩颖跟蒙蒙又拍了一张，桑田一家拍了一张，沈建业和蒙蒙也拍了一张。
桑明说：“我们大家也拍一张吧。”
於是沈建业到外面找来了一个服务员。
镜头前，蒙蒙带领众人喊道：“茄子！”
哢嚓！相机将这珍贵的一幕保存了下来。
饭後，大家都还很有兴致，丝毫不想回家，因为放烟火表演的广场就在这附近，索性车也不开，五个人漫步在街头，向那广场走去。
如上次那样，三人在前，二人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