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强 > > 月光森林 > 第18部分

第18部分(1 / 2)

>“再想想?”

“你的大腿圆润如美玉,是巧匠的手作成的。你的肚脐如圆杯,不缺调和的酒,你的腰如一堆麦子,周围有百合花……”

“呵呵,这都什么呀?”

“《圣经·雅歌》里的诗句。”

“要听你说的。”

“……你的头发,像在月光下燃烧的火焰,虽是染的,但也能把我烤得半死——类似于烤乳猪的感觉;你的眼睛,像美少女卡通片里画的,闪亮透明,还有两个以上的高光点;你的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令我实在难以回答,我只知道,在这一刻,你和我在一起。”

苏文紧搂着他,轻轻地用梦呓般的口吻道:“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我,不可以忘记——记住月亮旁边的南方天空的那颗星,它的名字叫苏文。”

“嗯,知道了。”

在几天的游玩中,苏文拍了很多照片,就像没见过相机的的贝都因女人一般好奇。透过取镜框,大可看到了一个似乎很爱自己又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姑娘,她在镜头前做各种鬼脸和刻意的端庄姿势,抽烟的吐舌头的抿嘴笑的仰望飞鸟的,九曲溪、桃源洞、玉女峰、卧龙潭,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宛如一幅幅苏文与风景之类的香港月历,风景居其次,她是主角,很年轻的身影,鲜艳的红发,乌黑的大眼睛。但这一切,竟是留在世上对她最后的回忆。

'熄灭的生命之火'

回厦门后的第二天,她为大可做了一次晚饭,有红烧瓦块鱼,青椒炒牛肉,咖喱鸡、生菜玉米沙律和茄子煲。看得出她很用心,但菜的确不好吃,不是太油就是盐加得不够,或者鱼根本就没煮透还带血丝。她很认真地看大可吃完,自己却一筷子没动,只是问:“好吃吗?”

吃完饭,她到厨房把碗洗净,冲了澡,换了身白T恤和蓝牛仔裤,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个

马尾,突然泪流满面地抱住大可,说:“有时候在想,做别人的妻子真幸福,生个漂亮的孩子,换换尿布,为丈夫熨好衬衫,等他下班回家吃饭。人活着不都是这样吗?”

“怎么了?”大可抚了抚她的发,“今天怎么了?”

“记得我,永远,你答应的?”

“当然。”

苏文笑了笑,和大可分抽了根烟,说想去看看朋友,却一夜未归。

大可静候屋内,望着突然回复死寂的空间,柔和的落地灯,呆头呆脑的电视电话电冰箱电热水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苏文死了。

那是第三天的午后,警察敲他的门,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他一点都不惊奇。警察说是从她的钱夹里找到二人的合影后找到他的,他点了点头,说:“想看看尸体。”

苏文这回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非常成功。在喧闹的Disco舞厅,她曾经热力四射带领全场疯狂欢呼的地方,刻意注射了过量的海洛因,倒在舞池中央。

此刻,她安静地躺在尸床上,脸上带着一丝笑。据院方的解释,这是吸毒者脸上特有的表情,但大可却觉得那是嘲笑,也许是嘲笑自己。

她的红发还在不停地燃烧,但生命的火,却已经熄灭。

他静静地看着她,这个才认识了一个月的女孩,她此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泪,什么也没有,一如干干净净的发白的尸布,一片刺眼的白。

他呆呆地看了很久,摸了摸苏文冰凉的脸,对医生点了点头:“可以了,把她盖上吧,谢谢。”

“她留下了封信。”民警对大可说,“坦言是她把她父亲杀死的,破坏了刹车装置。”

“呃。”大可燃上支烟。

“估不透这些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民警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做出与所说的话相配套的表情。大可发现他不过35左右,两个眼睛一张嘴,长相普通得转身就能忘掉。

“这案子还在调查,随时有可能找你进行配合。”

大可把吸了两口的烟在烟缸里捻死,盛夏的空气冻得他直发抖。

“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然。”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掉头朝烈日走去。

“你心情可以理解。”对方在身后说。

他大概走了250米,然后一屁股坐在一条阴冷的小巷里,阳光暂时照不到这里,有几张破纸在空中飘呀飘的。他背靠墙根,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大概过了两个钟头,他拨通了江薇的手机,说:“那个叫苏文的女孩,她终于死了。”

苏文的家很静也很干净。

苏母依然一个人用餐,吃得很慢。桌上的菜很丰盛,是给三个人吃的份,桌上依然摆着两副空碗筷,只是客厅的墙上,又多了一张照片。照片中苏文扎着两条小辫,是十五六岁时的模样,闪动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这是她刚上高中时拍的。”苏母说,“从小她就喜欢舞蹈,还参加过学校合唱团,说毕业后要考艺术学院。”她慢条斯理地说,不知是对大可还是对着一桌没人吃的菜。

大可走过去,挨着饭桌坐下,问:“她为什么要杀死他?”

苏母没回答,只是去里屋拿出个信封递了过来:“她死的时候,还戴着这块表,她寄了封信给我,说是你送的,还让我在她死后把器官捐出来……”

大可紧紧握住那只Baby…G,问:“她为什么要杀他,你一定知道。”

苏母仍然低着头,挟了口鱼,放入口中,慢慢地嚼,然后放下碗:“她没有杀人,我女儿没有杀人。那是车祸,是意外。”

“死人不会骗人,她专门买了《汽车维修指南》来研究,那是蓄意很久的。她为什么杀他?快告诉我!”大可提高音量,身体有些发抖,手心里的汗浸湿了那块表。

“对不起……”苏母起身闪入卧室,大可紧跟进去,看到她在窗前不停地啜泣:“……从……她14岁起,他就……他就强奸她……”

八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照着,阳光下的城市,像被巨大的探照灯照射下的水鸟木然不动,发亮的高楼、车流、玻璃幕墙和空调散热器全都寂无声息,大可就这样站在某幢大楼的顶端,俯视着这座无声的城市,头顶着烈日,感觉不到流汗,感觉不到热,感觉不到悲伤,唯有毒日头,白晃晃地照得周围的一切出奇的亮。

苏文死了,生命的指针永远地停在19岁,而Baby…G,还在一个劲地拼命走着,一秒一秒。

从一开始,她已为自己定下了结局。

浪依然击打着礁石,大可坐在防波堤上,大口大口地喝酒。在这里,他们曾经并排地坐着仰望夜空,倾听涛声。

他掏出Baby…G,奋力地将它掷入海中,“啵”地溅起小小的浪,然后沉入不知名的某片海底的泥沙之中,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为人知晓。他想象手表在沉下去的过程中,一定打着转,缓缓地下落。

他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太阳下山,天空暗下来的时候,海面上有一只燕鸥,正扇动着翅膀飞向远方。大可想,这只鸟儿应该没有忧伤。他仰起头,在湛蓝的夜空之中,有一颗明亮的星开始出现。

在当日的晚报中,有个署名沙笔的记者写了篇评论——面对这样的吸毒女杀父自尽的事件,不禁令我们痛心疾首。生命的意义为何?还有多少这样的社会垃圾、没有灵魂的躯壳,在世界上苟延残喘,污染我们的道德视听和洁净的空气呢?!我要对死去的父亲说——原谅你的孩子吧!

看完这篇报导,吴大可把报纸揉了,掷到垃圾筒里,然后又开了一罐啤酒,望着空荡荡的公寓。第二天,他到运动器材店买了一根铝质的棒球棍,他知道,用这东西打人可以打得很疼。

他跟了这个记者三天,终于在第三天夜里,尾随他出了一间酒吧,找到一个僻静的街角,揪住那家伙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三下以后把他撂在了墙角,掌心全是血。那人蜷缩着骂道:“我是记者你他妈是谁?”大可没答话,当胸又给了他一脚,然后抡起棍子狠狠地往那人身上砸。

“我警告你……”他气喘吁吁地说,“连基督尚且都不随意论断人,何况像你这种凡夫俗子,要,要懂得,尊重……死者……”

第十章 关于梦境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