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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美君依然是美丽的,一如16岁时的她。与他在不同的时空介质里,以残留的影像磁场的方式不期而遇。

“你会对远方的爱人说这些吗?这三个字?”伊莎贝尔在空气中发问。

“不清楚。”他回答。

一辆本田里程悄然驶入他的眼帘,车上下来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似在对年轻女人解释着什么。兴许是“对不起,来晚了,因为堵车”之类的话。年轻女人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二人相拥着进了那辆铁甲虫里翩然离去。原先还存有二人影像的地方此时只有一小片斑驳的光影如舞台照明灯般寂然不动。一如散了场的舞台空空然平添几丝虚无感。

'初恋'

小时候,大可总喜欢久久地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品味那种感觉。

散场是一场悲伤的情绪。

望着那一小片色如淡彩的光影,大可的记忆忽然清晰地回忆起一些片断,11岁时美君扎着马尾辫的形象翩然而至。

“你是新来的吧?”

“嗯,刚转学来,我叫美君。”

“听说家就在前面?”

“一拐弯就到了,门前有棵大榕树,有空来玩。你叫什么?”

“吴大可。我家也离这儿不远,算邻居。”

美君的形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这数月以来还是头一次。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个阳光充足的下午,他们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然后他倒退着对她说再见。这小姑娘的身影,便如档案般存储在他的脑海里,不曾删去。那年他们上小学5年级。

一年后,他们毕业了,在考完升学考试后的那天下午,大可跃上秋千,对美君说:“真巴不得快点长大。”

“长大后想干什么?”

“可以离开家,到远远的地方去。”

“不喜欢家吗?”

“喜欢,但不是现在的家。”

“爸爸妈妈不要你了?还是……”

“说说你吧,想干吗?长大以后。”

“当个电影明星,穿漂亮衣服。”

那是个宁静的夏日午后。他们坐在大榕树下,浓郁的绿色叶片在阳光下闪着跳动的亮点,铺着沙砾的操场寂无声息,唯有知了在不知何处鼓噪不已。

那年夏天,有淡薄的云,遥远的海和澄澈透明的天空及海港的汽笛。童年的记忆,在这些特定的氛围中如夏日暴雨般悄然而至。

他呆呆地望着窗外,回忆与现实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中平行地交错着,一古脑地纷至沓来。

初中一年级,他们又被分在同班。美君正巧坐在他前排。他们占尽天时地利在桌下传纸条,说悄悄话,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头潜滋暗长。

那是初二的一次春游后,气温依然相当的低,他第一次意识到离开某个特定的人物之后心灵深处的怅惘之感。美君的身影无处不在,令他在灯下无法安心地复习功课。“此时能有一张她的照片该多好呀。”他无法遏制这种念头,在深夜来至美君的家门口。她在灯下复习功课,从窗帘下的投影他可以清楚地想像出她的音容。

他就这样久久地站在她窗前,直到那盏灯灭了才疯跑回家,挨骂是自不消说,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开始潜意识地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初恋,如迷幻剂般美得不行。

“昨天夜里一直在你的窗前站着。”

“干吗?你骗人。”

“窗帘是拉上的,11点半关灯不是吗?”

美君沉默了几秒后说:“晚上怪吓人的,别到处乱跑,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悄悄推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几个阿拉伯数字。同样的思绪,不约而同地在两个人身上产生作用,16岁是个奇怪的年龄。

一对要好的女孩男孩是很容易被班上同学发现的,由于起哄的原因,他们之间这种不正常的状态被负责任的班主任及时发现并纠正过来。大可被调班,美君则被叫去谈话,然后大可和起哄最厉害的一位男同学打了一架,原因不详,结局是他被处分。这般懵懂的初恋也随着升学考试的压力掩盖了,渐渐冷却。

三年后,高三分文理科,在命运的安排下,他们又被分到一起,又坐前后排。历史如拿破仑、希特勒攻打莫斯科般惊人地重复,他们还未全熄的恋情再度重燃。

美君从桌下传来一张书签,上面有句诗他至今记得:“我愿意默默地被你注视默默地注视着你,我愿意深深地被你爱着深深地爱着你。”他这辈子第一次被诗所感动,心跳不已。

临近高考,大可的父母终于无可挽回地离了婚,他却为自己突如其来地不受约束而庆幸不已。父亲远赴北美,母亲改嫁香港,他第一次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美君自然成为家中常客。

有一回,美君在他家中复习功课,不知不觉已至深夜。由于父母分别因为不同原因出差而家中无人,美君自然而然地推说怕黑怕一个人呆着之类的话留了下来。深夜12点,大可刚刚躺下,房门被美君推开,说是害怕,想大可陪她聊天。他们和衣躺在同一张床上,美君的眼眸如星般明亮。

“大可。”美君叫他的名字。

“很晚了。”他说,“早点睡吧。”

他轻轻替她拢上眼帘,居然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便沉沉睡去直至天亮。此时想来,近乎不可思议,可事实的确如此。

多年后,他才听美君说起那夜她根本没合眼,只听得他的鼾声如雷贯耳。

“睡得倒挺香。”这是美君的原话,是否含有责备之意不得而知。

高考成绩公布下来,二人双双落榜。大可去香港与母亲住了一个暑假,回来后才听说美君已去了澳洲。

那年夏天他基本没出门,除了苦练绘画外便是听音乐喝啤酒,只有在每天黄昏时才一个人下海游3至4千米的泳,一个人独对海那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年,他考进了艺术学院。

就这样过了5年,时间如鼻涕鱼般从指间滑过不知所踪。直到1997年,也是个夏天,他们再度不期而遇。

那是个黄昏,大可下班回旧屋拿什么东西。走在童年的青石板路,不远处苍老的大榕树下,站着位年轻女人。起先并未在意,眼角余光却令他觉得眼熟,随后他就站住了,看到了美君夕阳下冲着他笑。

余晖中,他发现了美君的眼角有了丝淡淡鱼尾纹,虽不明显,但岁月的痕迹却是不留情面的。曾经的少女已经成了少妇,25岁的女人已不算年轻了。

“5年了。”大可说。

“是啊,一晃就过去了。真不敢相信居然过了5年。”

他们在咖啡厅里面对面坐着,时而无话,时而又说点什么。他静静地听美君讲述在外的求学经历,基本平淡如水。

“曾经在那块大岛上爱上个男人,以为就这么安定下来了,谁知还是分手。”美君燃起支沙龙,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

“哦。”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只是有一天他突然回来搬行李,说是想安静一下,就这么走了。”美君似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冷静,大可低头看着污水河般的咖啡涟漪,突然有些认不出她的声音来。

“那,”他斟酌了许久,问,“这次回来是散心还是探亲?”

“公务,做生意吧。大陆缺的货就从那边进,那边缺的商品就从大陆进。反正两头折腾,赚取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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