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街头有个流浪汉。慧特尼·左琴科对他说：“你把衣服给我。”
流浪汉把衣服脱下来给她。
慧特尼把衣服穿上。
流浪汉说：“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有一头火红的秀发，她的哥哥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则是蓝色的。她的哥哥，与她是远近闻名、臭名昭着的近亲情侣。她从不解释什么，即使有人发觉波路克斯和慧特尼长得不像，也没人拆穿他们。
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昨天失踪了。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找了他一晚上。最后的地点是一座工厂里，门口的垃圾桶有他的一绺头发。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疯了。
理智告诉她不能冲进去。她与他心脏相连、骨相连、肉相连，她没感觉到他危险，她想，可能他是被软禁了。对方是谁呢？她快速地筛选过几个可能的人选：辛德勒·杜兰德、大卫·巴比耶、阿梅利·列斐伏尔、耶特·西蒙，所有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她仇人太多了。
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会被谁抓走呢？
她想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能想到的就是，她要进去。
她要进到那座工厂去。
工厂里有56名工人，在生产铜螺丝钉，供给一家仪器设备公司，可能是天文望远镜？或者黄铜地球仪？
她不是很确定，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与天文望远镜和黄铜地球仪有什么联系？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可能被拐进去了。
是经理吗？她不是很确定。可能是副经理。一般是副经理干这种事。经理比较要面子，不太会做出拐卖的事。怪罪下来，整座工厂都会被处罚，56个工人都会回家，罢工就开始了。没有哪座工厂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罢工。
罢工都回家陪老婆了。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觉得工厂的动静有些不一般，像是有一颗螺丝钉掉在了地上，没有人把它捡起来，这太奇怪了，流水线作业，有螺丝钉会掉在地上？可能是有人在偷懒！
她想，混进去要怎么做？她得混进去。她翻进铁丝栏，在流浪汉的目光中钻进工厂，对一名保安说：“有什么垃圾卖吗？”
“没有，滚。”保安对她很不客气。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就这么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转到前门，准备以正式的身份进去，第一生命研究室的主任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她的身份能给她做保，她不是一个奇怪的人，可能是相关对象，有生意要谈。
她准备好了。
她按下门铃。
保安开门。
“您哪位？”他的声音显露出不耐烦。他很不待见她。她是灾星。保安都怕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她在，准没好事儿。
“我要进去看看。”她说。她忽视他的不耐烦。她是个灾星。她带来大生意要谈。保安怕她干什么？她这次又不拿硫酸烧门，她只是进去看看。她又不做什么。她对她自己说。保持镇定。
“你不能进去看看。”保安狐疑地看着她。她又不是相关人士，她进去干什么？她想进去偷东西？他不能放她进去。他说：“请回。”
“我进去看看。就看一会儿。你们生产的螺丝钉我很感兴趣，我同事大卫·巴比耶告诉我的，你们螺丝质量很好。我想订购一批。我找经理谈谈。你让我见见他。”
保安说：“经理不在。副经理布什·洛朗在。你可以见见他。”他对她招手。“请进。”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进去。
他带她上了二楼办公室，副经理室。布什·洛朗等着她，他从门卫那里听说了这件事，觉得她是一个骗子。他们的铜螺丝钉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就是招摇撞骗的，哪有60个人的工厂一直生产螺丝钉还在巴黎过了十年？她就是来找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好。”他说。“我叫布什·洛朗。敢问大名？我听说你第一次来。有什么感兴趣的吗？我都可以回答。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目录，你可以看一下。”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回答：“我是巴黎第一生命研究室的主任，”她听见隔壁有响动，她面不改色，继续说：“我是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我对你们工厂的铜螺丝钉很感兴趣。你们经理今天不在吗？我听说你们的经理不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他今天不在。”布什·洛朗摸了摸鼻子，他对她不自信。红头发的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第一生命研究室，巴黎首席科学家，一个疯狂的女人，用硫酸烧了卢浮宫的大门上的锁，被抓，见了明日报，死性不改，又被抓，这次盗的自己家的仓库，被捕的时候说：“抓老鼠。”一只变异大老鼠的照片紧随其后，他永远记得那天，XO口口年口口月XO日，一只变异大老鼠出现在报纸上，他手边有一只灭鼠枪，他差点被抓了。
他那天也在仓库。他准备去激活那只变异大老鼠，让它走上巴黎街头，这样大家就会相信国卫党提倡的马克思主义是真实的，真的有资本家在做生命实验，把人变异成蒙斯特。他不想变成蒙斯特。
“我们的铜螺丝钉……每千克5法郎，您需要多少千克？”
“我……呃…大概需要1吨。”
“1吨……那大概一周才能交货。您要不要先签合同？”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拿出笔，她准备签合同，报销。
她想，大不了用掉。总有用得着螺丝钉的地方，铜的还好些。
“交货日期您没有异议吗？我来签……”
“没有问题。”慧特尼说，她听见隔壁还是有响动，是她的哥哥吗？“口口年XX月OO日，”他边写边说，观察她的表情，他才不相信她要买螺丝钉，她可能是为了国家的事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在纸上签名。
布什·洛朗盯着她。
“那周一送到府上？还是……”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说：“送到第一生命研究室。”
布什·洛朗指了指地址栏，“在这里写上您的地址。”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在地址栏填上第一生命研究室的地址。市中心，他想。
这事就这么结了。
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在隔壁呼救。他的声音很微弱，慧特尼听见了。她打算晚上再过来。她敲了敲桌子，波路克斯听见了。他不再出声。
慧特尼就这么离开了。
晚上。
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翻进大门。她爬墙进了经理室，那里空无一人，她担心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她担心他出事，他的身体被她改造过，她担心他们为了他的那个环状棘突，那个电线插入的地方，就在他的下腹，临近阴茎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个“蒙斯特”。
“改造人”。
炼金术阵把他的灵魂带往了东方，她无法唤回他的灵魂。她想要他完整。“环状棘突”是她的发明，国家作为她的后盾，帮她掩埋了她的身体的秘密。她是个“双性人”，她有一个阴茎，而她的哥哥，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有个女性的阴道，他们都不完整，或者“过于完整”。
她不知道。
她的国家给她的支持让她可以“挥霍无度”，但代价呢？他们被人监视。他们的一切都成了“国家财产”，他们没有自由。
法兰西共和国，她想，她会不会背叛它？
她的生命在12岁时就变成了半生半死的人，她复活她的哥哥用了禁术，她不再有灵魂，她的躯体也不能称之为“躯体”，她的一切都与他相连，像个“蒙斯特”。
来到第一生命研究室之后，她才发现她这样的人不在多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她不是唯一的，她也不泯然众人，她是慧特尼·维妮弗雷德·左琴科。
她是唯一的她。
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成了她的“实验体“，她本来想保护他，不想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他已经丢过一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必须把他找回来。
无论是用魔法，还是巫术，还是武功，还是塔罗牌，还是去找吉普赛人，她都要把他找回来。
她感觉自己的血在流，流到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那里去。
他被带往了一个工厂。
一个铜螺丝钉工厂。
在城西。
她展开翅膀，在楼宇间攀援，她一定要找到她的哥哥，波路克斯·艾洛伊·左琴科。
她一定要把他找到。
无论用什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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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