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挽妆的起身,从云听得清楚,可也是裹紧被子紧闭双眼,怕被她看出自己还未入眠。侧耳倾听了半响,却听得她推门而出的声音,这么晚了,莫非她也什么排解不了的心事。
窗外夜色浓重,有微微的凉风拂过脸颊,比起日间更为舒服。挽妆站在院子里,偶尔能听见夏虫的小声鸣叫声,心湣鹨菜嬉沟哪捕礁聪吕础?br />
虽说她并不是真的将何语柔的威胁放在心上,她相信依睿渊的心智必定会判断出所有的事实,但是齐珞的纠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从最开始的微微心动到如今的波澜不惊,早已心无旁焉,可总被他这样纠缠也是一件恼人之事。睿渊相信自己,那么旁人呢?就如同今日被何语柔看见,难保不会有某日被其他人看见,她的清誉是小,真正害怕的是三人成虎,让睿渊的心逐渐远离。
话也那般说了,但齐珞却似乎都没有听进去,唯今之计只有她留在文家本宅里,这样他也就没有法子能够见到她,也可以真正地断了这份孽缘。
是孽缘啊……
枝头上簇拥的鸀色,闭上眼也有淡淡的草香味。为何世事总是要这样,放弃后又觉得舍不得,既然放手那么就应该更决绝才是,何必作践了自己与他人!
“小姐……”从云靠在门边,看了挽妆有好一阵后才轻轻地唤着她。
挽妆应声回头,看向她,却惊觉她的欲言又止。“什么事你说便是!”
“我……”从云慢慢地走到她的身侧,犹豫再三后才问来:“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少二夫人离开,她可是来寻小姐麻烦了?”
“寻我麻烦?”挽妆莞尔一笑,转过身面对她,说道:“她如今都在梅香庵了,还能找我什么麻烦。”
从云顺着挽妆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的,何语柔如今还有能力找她家小姐的麻烦么。
“不过……”挽妆忽然话锋一转,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依你看,何语柔像是鸡鸣狗盗之辈么?”
“小姐怀疑她并非当初偷卖望梅居珍宝的主谋?”
挽妆皱紧眉头,这件事当初并不觉得有什么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之地,但今日听何语柔再度提及时,她总觉得里面有种怪怪的感觉。按理说,文老爷虽然很少住进望梅居,偷卖里面的珍宝不会马上被人发现,但望梅居内并无太多真正值钱的东西,那几件被找回的珍宝她也瞧过,也就一般官家或富商家里常用的东西,并不值得何语柔冒这么大的险,更何况何语柔当初掌管文府开支,库房亦在她的手中,真的要偷卖为何不从库房里下手,里面随便挑出几件来也都是价值连城。
这件事,细细想来,何语柔可能真的被冤枉的,那么会冤枉她的人会是谁呢?当时刚入府的白缘君?还是素来唯唯诺诺的墙头草谷雨香,或者是托病极少见人的向元柳?
白缘君也曾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想从自己手里舀到开支大权,她的嫌弃无疑是最大的。谷雨香呢,虽然做事没有主见,但也可能是个帮凶,剩下向元柳一向都云淡风轻的,并不在乎名利,倒不像她的所作所为。看来,还是得从白缘君和谷雨香身上查去。
真是妾室间的争风吃醋,想要掌控文府的开支大权,倒也不算什么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地方,她自小在官家出身,看着赵春月和母亲安慧英之间的你争我夺而长的,是人都有贪欲,出这样的手段并不稀奇。
真正让她觉得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是,那幅《春山居图》。静贤太后从来不以画工闻名于世,她的画作也没什么看头,最多是因太后笔墨而价值陡升,可是也不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次丢失的东西基本上都找回来了,唯独这幅画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她听闻裕成那时差点翻遍整座京畿都没能将它找到。也许是有人看上了太后墨宝,私藏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齐华也会问起来,还偏偏只问了这幅画的事情。
里面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她看不清楚,却隐隐地觉得此事不是简单的妾室争宠之事而已。
见她脸色有变,从云不确定地问道:“莫非小姐真觉得那事有问题?”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不对劲,但那件事并非表面上所呈现出的简单。”
“小姐想要重新查那件事……”从云脑子一转,挽妆平白无故地提及那件事,必定是和日间何语柔来访之事有关。“是少二夫人到访的目的?”
挽妆朝她点点头,尔后又吩咐道:“明日一早为老爷祈福后就回府吧。”
“明日就回?”出门时,挽妆交代的是最早也后日才回,所以从云略有惊讶。
心里的那些事都有了决定,挽妆只觉得睡意也漂浮了上来,打着呵欠朝屋内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从云撑着头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下。还以为能够多避开几日,没想到明日就要回文府,又要见到那个人了。或者,忘记前一段的伤需要新的来填补,等小姐将那件事查清楚,她就向小姐自行请嫁吧,嫁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可以平静地过日子就好了。
夜空里一片漆黑,只有天边的启明星在眨巴眨巴眼睛。
次日一大早,挽妆便向主持说明了去意,亲自为文老爷祈福,之后的仪式便由主持带领众尼来完成。
忙到午间,用完斋菜后,她便带着从云离开梅香庵。因忙着完成接下来的仪式,离开时主持并不像他到来时的那般全体出动,只有个小尼姑上前指路而已。
在上马车时,挽妆似有感应,转过身朝梅香庵望去,果然瞧见在庵门口扫着地的何语柔。她一边扫着地,一边不着痕迹地朝挽妆看过来,挽妆对上她的视线,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再钻进车内。
马车缓缓地向来时的方向驶去,待小尼姑也转身进庵门后,何语柔才放下手里的扫帚,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那些陷害过她的人,她也不会放任她们过着安稳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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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喜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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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文府,日头还算早,谷雨香与裕成稍微有惊讶,却不敢多言。晚饭后,听闻挽妆提前回府的消息,睿渊撂下饭碗就匆匆赶到清荷苑。
虽说昨夜里已经想好了大概的线索,不外乎就是在谷雨香和白缘君身上,可真的要去查,怎么下手去查却是个难题。挽妆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觉得头疼起来,便唤从云支开了绣架,埋头做起女红来。
一针一针,可以将自己陷入绣画里面,让脑海里所有关于先前的所有猜想与设定都放空,这样也许能找到新的线索。
“姑爷。”见睿渊进屋,从云便乖巧地退出房门。
挽妆搁下手里的活计,从绣架前起身,朝他缓缓走来。这些日子,他真的是太忙碌,似乎没一次仔细地瞧他,他都瘦了不少。
“用过饭了吗?”她的指尖轻抚上他的面容,慢慢地摩挲,感受着属于他的温度。
睿渊放任她的任何举动,再多的疲倦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都神奇地消失了。
“不是说明日才回来的么?怎么这么赶?”睿渊握住她的手,将她扶到窗边的矮榻上。
“是因为害怕啊……”
“害怕?”莫非那位已经真的找上了挽妆,睿渊的眉头悄然紧蹙。
“害怕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又纳一房进来啊。”瞧他紧张的神色,挽妆满意地一笑,将后面的话缓缓道来。
“你啊……”睿渊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贴着她的脸颊,微微地闭上双眼。“老捏着这段翻不过去,是么?”
挽妆但笑不语,两人在夜色里相拥着,偶尔有经过的晚风从窗户中吹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夏日就要深了,清荷苑水池里的睡莲打起的花苞都开始膨胀起来,也许某日起来就能看见浮在水上的娇艳花朵。
这样的日子,大抵就是母亲口中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吧。能够和心爱的人,平静地携手到老,真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她想,她真的是一个有福之人,因为她遇见了文睿渊。
这天儿真是瞧着瞧着就热起来了,挽妆使劲地摇着手里的团扇,这点小风真不足以解她心中的热气。从云与容儿面面相觑,眼下虽是夏日,但还未入三伏,日头晒,她们扇扇风也能过去,偏偏挽妆一直都在嚷着很热。
“小姐。”从云轻轻地摇着扇子,轻声劝来:“小姐要真觉得热,就让冰库送点冰块来吧。”
挽妆刚听完就摆摆手,“今年不比往年,文府收入骤减,我提出要节约府中开支,怎么能自个儿先破了自己的许诺呢!”
“那……”从云回头望了一眼容儿,后者想了想,凑到挽妆的身边。“少夫人,奴婢瞧着您最近食欲也不好,精神也不好,是不是忙府里的事忙累了,要不请位大夫进府来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