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方法,下次再有机会别忘了叫上我,咱们一起吓吓她。”
方月终于无语,沉默片刻,轻声道:“你竟对自己这样有信心?”
“无关自信。只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碰你。”
她瞥来一眼,眸光流转过深沉,“清醒的时候不会,可醉了之后呢?不用些手段,怎么得到和他独处的机会。”
灯光似是冷雨,铺天盖地。光影随波,斑驳而过。
即便明知她是信口胡说,心还是会一牵一扯的疼。你看,我多没出息。
我定下神,看着她冷笑:”方月,你还不至于下贱到那个地步。”
她笑,静谧且安然,沉淀昔日的尖锐和执着,宛如海啸过后的幽渺,“洛冉,让他那样的男生对你死心塌地,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那晚他其实是来这里找你,刚好被我碰到。我和他喝酒,你知道,灌醉一个失意的人简直太容易。”
“你一定想象不到,他趴在桌子上,喊你的名字,哭的像个孩子,他说,小冉,对不起。那样痛苦,听者不忍。”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能让他这么骄傲的人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对你用情至深。”
“洛冉,太过执着于一场游戏,真的很容易腻烦。如今我功德圆满,注销ID,退出战局,祝你们一切静好。”
她把手中的打火机放在桌上,满身淡然,“你男人的东西,保管好。”
我忽然觉得疲惫不堪,这场爱情长跑的距离宽广的简直让人心寒,我站在这里,甚至望不断前路,中途还会出现无数啼笑皆非的状况,众人在场外喊得声嘶力竭,却不知我已寸步难行。
我快要累死了,谁能行行好,一刀给我个痛快。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远非你想的那样简单。”
“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是想提醒你,每个人生来,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爱,而是宽容。”
我沉默。吧台上色彩明艳的酒,似是微缩的世界。
老舍说:“生命原本是闹着玩的,事事显出如此,从前我这么想,现在我懂得了。”
您可真是我的偶像。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刚才那是你的朋友?”
“先生,为何你总在我失落时出现?我真怀疑你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快脱了衣服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藏了翅膀?”
“这是我听过的最浪漫的调戏。洛冉,一个女人欲哭无泪的表情最为骇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吓死我。”
年轻的调酒师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眼神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纯真,真是一朵不染淤泥的大莲花。
我看着他把几种液体熟练的混合在一起,调出一杯杯百味人生,仿佛世外高人。
“先生,我最近遇到一些问题,你可否充当知心爷爷?”
“我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你说吧,我在听。”
“如果一个你很爱很爱很爱的人对你撒了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谎,骗了你很久很久很久,你会怎么做?”
“是男人,我会和他绝交。是女人,我会杀了她。”
我听得吐血,果然人外有人,看来我相当善良,“你的女友可真倒霉。”
“她倒不倒霉我不知道,不过你可能会遇到麻烦,门口那个男生看了你很久,目露凶光,你最好小心一点。劫财我来保护你,劫色你来保护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我不认识他。”
“他向你走过来了。”
“我真不认识他。”
那人站在我身后,语气淡淡,“洛冉,跟我出来。”
“曲会长,你怎么这样失礼?你看我正跟朋友说话呢。”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调酒师含笑附和,“是啊是啊,小朋友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我暗暗咬牙,拉着曲枫杨说:“哥,昨天这色狼轻薄我来着。”
他面无表情,把我拽了出去。
已是黄昏将近,夜色微现,晚霞如同劫火,晕染半天。
我揉揉手腕说:“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
“你今天去我那里。”
我不好意思的笑:“今天啊,我不太方便。”
“我们谈谈吧。”
“你要谈那是你的事,听不听那是我的事,我今天很忙,改天再说吧。”
他的目光如同困兽。
我泰然,不相信他会在大街上兽性大发。
“洛冉,即使是死,也请你让我瞑目。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若是听到他这种语气,我情愿为他万劫不复,如今我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看着他这么仁慈,只想更加残忍,于是我笑着说:“其实万事简单,你我休息一下,先不要来往,至于这个假期多长,根据情况来定。如何?”
“然后呢?你便有足够的时间来这种地方,和其他男人调情?”
“请你说话干净一点,侮辱我的同时也在侮辱你自己。”
“那是因为你不自爱!如果我知道何姗会带坏你,当初根本不会允许你们来往。”
“我的交友情况还不需要你来把关。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我的立场?你说我有什么立场?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懒得理你。你让开!”
“洛冉,你让我觉得好累。。。”
我靠在栏杆上,身后车水马龙,与喧嚣一线之隔。
他眼中的脆弱,如同假象。
我厌倦了独自承受。不如大家一起下地狱。
我说:“既然如此,大可去美国找你那心心念念的女友。”
60
晚风徐缓,逶迤阵阵苍茫。
我静然微笑,他的那个表情看的我太爽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如履薄冰,“你想对我说什么?请尽快,你时间无多。”
车灯一闪而过,他的脸色苍白一片。
“小冉。。。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曲枫杨,多谢你,让我明白何谓穿肠毒药。”
他轻颤,紧紧握住我的手,极端惧怕的表现。
无妨,我让你握,聊以自慰。
“说完了没有?我赶时间。”
他的眼神流转过万般情绪,最终定格成似是而非的释然,如同初晨穿堂而过的晨风,迷离却又义无反顾。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冉,你听我说。”
“我在听,你看,我多乖,到了现在都没指责你的不是。”
任何语言都已成了苍白的累赘,无力回天。
我和他相对沉默,如同决战紫禁城之巅。
幸福,始终遥不可及,可以远观,没有资格靠近。
我重重的挣开他。
这个动作在以后的记忆里重复了数次,太过熟悉,以至产生幻觉。我忘记了,也许当时是轻巧的离开。一个胜利者的倔强。
他那么忧伤。如同月光潋滟。
我含笑望着他,似冰似火,凌迟自己,凌迟他。
曲枫杨,我和你都是自找的,活该。
他终于恢复沉静,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企图当街绑架。
“干什么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司机呆了,以为碰上民事纠纷,差点弃车逃跑。
我说:“师傅!您快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人!”
曲枫杨把我塞进车里,回头说:“您甭理她,这是我媳妇,正跟我闹别扭呢。”
司机大悟,“哦哦,吓我一跳,这姑娘够辣的啊。”
我怒,张口便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他一颤,抱的更紧。
我觉得委屈。一下就哭了出来。
“不要哭,小冉不要哭,和我回家,我们回家。”
下车时我已镇定,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何况这孙子差得远了。
他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如同虎穴。
外面些许光亮渗透,影像参差,楼下的音像店有飘渺的音乐。
他像宁采臣,我像聂小倩。
“带我来这里,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暂时拘禁?”
“你。。。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真是难得,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