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跟他说。”
“我……”恼怒地看着桌上的信,舒静平气闷说道:“我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她又爱又恨的表情,看得舒家大姊连连叹气,“他不来烦你,你也忘不了他。”
“大姊!”
“我说错了吗?”纤指点上任性小妹的眉问,“静平,你这里流露出忧郁神色的频率太高了,不需要从你的嘴巴说出来,任何人都可以从你敛得紧紧的眉间,看出你还在乎他的心情。”
“我不要在乎他!”面对最疼爱她的大姊,她说不了谎。
“唉,那你就原谅他,回他身边去吧。”人回去,心就不会煎熬了。
“我的心那么痛,原谅不了他……”
“会痛,是因为你还爱着他。”睿智的眼眸盯着她,舒家大姊决定这件事该告个段落了。
“我没有!”他那样待她,她怎么可能还爱他?
“如果没有,你不会逃离台北,躲到远远的伦敦来。”
当年粱振方辜负小妹时,小妹还能戴上微笑的面具上班去,这一回,好强的小妹却连假装的力气都没有。
“你爱聂海乘,比爱梁振方还深,否则不会躲到远远的伦敦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遗忘你爱他的感觉。静平,回聂海乘身边吧。”
“不可能。”她才不要回头。
“你觉得不可能,是因为气还没消。”
这一年,聂海乘做得够多了,连脾气火爆的老二都愿意帮他把信转给小妹,可见,他并不是一个太坏的男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辈子很长,在漫长的生命中,我们常常做对事情,偶尔却也难免犯错,静平,原谅他吧。何况,聂海乘为了你抛开仇恨和他父亲讲和,你知道他回去接掌温日新的事业了吗?”
“他回去接掌他父亲的事业?为什么?!”乍闻此一惊人讯息,舒静平愣住了。
“为了得到你的原谅呀。”
傻小妹,自己撂过什么狠话都忘了。
“你不是说他永远不会原谅他的亲生父亲?现在,他做给你看,希望你将心比心,也原谅他啊。”
“什么时候的事?”笨蛋,笨蛋笨蛋,他干嘛为了她做那样大的牺牲?臭男人、笨男人,这样做她就会感动吗?
很想骂人,可是,心剧烈地跳动着……该死,一股巨大的感动竟滑过她心坎……
“他那么恨他父亲,为什么还肯回去?发生多久了,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娇柔的声嗓蕴着哭意,舒静平红着眼睛问她大姊。
“你一直不看他写的信,怎么会知道?”大姊反问她。
地址不给、电话不给,坚持所有的人不能让聂海乘知道她的行踪,聂海乘找不到她,如何告诉她?
“一年的分离,什么严重的错,这样的惩罚也够了。”这是舒家大姊帮聂海乘讲话的原因之一。“静平,回台北吧。你不需要丈夫,小宁可需要父亲啊。”
“小宁……”原来,慈爱的大姊在为女儿着想。
“还犹豫?你知道吗……”
窗外,细雨霏霏,气温微凉。
窗内,舒家大姊伶俐的口才,为小俩口的复合之路搭起希望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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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年前驻留的房子,舒静平蓦地生出近乡情怯的忐忑情绪。
二姊接了机,将她送到阳明山旧居,就带女儿下山去了。二姊说要让他们两个先单独好好谈一谈。
夜深,照二姊讲,聂海乘该在家的,她只要按按门钤,那个一年不见的男人就会出现。可是,不知怎地,她的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没力气去按那小小的铃。
“不行,我干嘛害怕,我又不是来做坏事的!”挣扎了一下,她鼓起勇气,使劲狠狠按起门钤。
出乎意料的,按了好久,没人来应门。
“怎么可能,二姊明明说他在家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刚下飞机,手机还没通,偏偏久按门钤没人应,舒静平走也走不成,进也进不了屋。
怱地,她想起后面厨房的门可能没锁,于是,考虑了一下,她摸黑绕到屋后去。
“还真没锁。”进了厨房,找到灯光开关,她不禁低声骂道:“怎么这么粗心!”要是小偷进来就糟糕了。
开了灯,锁好后门,舒静平热门熟路地往客厅走。
“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同样的家具,同样的摆设,甚至,当初留下来的婴儿车还摆放在其间。
“小宁已经不需要婴儿车了。”
站在客厅,看着熟悉的摆设,舒静平怔仲起来……连用不到的婴儿车都还留着,他一定很想女儿吧。
一年的分离,小宁会走、会叫人、会撒娇了,好多重要的成长过程,他都错过了。
这一年,除了惩罚他以外,她是不是也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
微微叹了口气,舒静平站起来往卧房走去。
她以为聂海乘睡沉了,结果,打开房门,扑鼻而来的酒味告诉她,之所以没人应门钤,完全是因为某人醉昏了。
光线柔黄,床头灯辐射出来的光,映出床上躺下尊伟岸身躯,靠在门边的舒静平望着令她又爱又痛的男人,缓缓走进房间。
她走近他,在犹豫是否该唤醒他时,发现一张照片躺在他松开的右手。
“我和小宁?”
低身抽拿过照片,舒静平发现那是她带女儿去海德公园游玩时拍的。
“二姊这个叛徒。”帮他帮到这个地步!
照片的边缘有些破损,可以想见被拿起来的次数非常多。看看床头柜上搁置的几个空酒瓶,再摸摸手中起了毛边的照片,舒静平轻叹口气,在床缘坐了下来。
“每天晚上,你都这样入睡吗?”边想念她们母女俩,边喝着烈酒,直到酒精麻醉身体,才得以休息?
柔柔灯光,照出他刚硬的身躯,粗黑的眉、挺直的鼻,他俊犷的五官仍旧帅得迷人,可是,凝在眼眉间的郁色和浓浓的酒气,让她觉得好陌生。
郁闷和酗酒,是因为不得不和最恨的父亲和解吗?大姊在伦敦告诉她的事,倏然涌上脑海——
“他的母亲是个只爱画画、不问世事的艺术家,直到聂海乘十二岁那年,元配找上门,他母亲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
“被告知真相、并且求证的那晚,他母亲自杀了。聂海乘对温日新,不仅是一般私生子对生父的恨而已,他们之间,还夹了一条人命——他挚爱的母亲的生命。”
他那样恨他父亲,却为了她,原谅他见也不屑见的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残忍地撂下除非他原谅他的父亲,才肯原谅他的混帐话。
“笨蛋。”怎么有这么听话的笨蛋!
心狠狠揪窒,滚在眼眶的水意,愧疚滑下。
“对不起。”嫣唇吻上阴郁的眉、阴郁的眼,舒静平好后悔自己说过的那些残忍气话。“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娇嗓哽咽,她吸吸鼻子,想要拂拭落在他脸上的泪滴,却在伸出手后,撞见一双又深又黑的眸子。
“静平?”
他在作梦吗?
被酒精麻醉的脑子,又沉又重,聂海乘不敢相信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再度回到他身边。
“我的爱……”紧紧拥住眼前的身影,即使作梦,他也想留住她。“不要离开我!”
自她走后,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刨开一块,痛楚欲狂。
“我爱你,请你留下来……”没有她,没有爱,他的生活比行尸走肉还不如,“求你……”
舒静平听得心都要碎了。
如此不顾尊严低声向她恳求,那个自信狂傲的男人跑哪儿去了?她抛弃他的这一年,他所受的折磨比她想像的还严重。
“海乘,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小手揽住他的脖子,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