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这后宫中站在浪尖上的女人能有几个善终的?
一阵风吹来,乱了发,抬手去抚才发现到了影灼阁。搬入景孝宫后,这里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是我想来也怕来的地方,最初,这里是皇上的赏心阁,后来赐给我居住,又为了我改名影灼阁。
曾经的热闹跟着我地离开而离开了,带走地还有满园的景色,再也回不来了。再也……
一如我地缜儿。
“绿影竞扶疏,红姿相照灼。不学桃李花,乱向春风落。槿儿,莫负我,莫负我……”
曾经是谁,在这阁中抱着我低低喃着?那声音,那语调,渗入了骨髓,待再吹起这里的风时,从骨子深处又这么一点一点地泛出来,叫人透不过气。
怎会负了你,若不是为你那一日的低喃,怎会收起孝慧端皇后送来的玉枕头,怎会逆着孝睿毅皇后的意思非要在这春色里拼出一条路?
我不负你,断断没有负了你!
只是,你却不得不负我,即使你不愿不忍,他们还是要逼着你负我。
我用双手抱住自己,看院子里早已谢尽的桃花,想起孝慧端皇后送我的那首诗,“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落了一地的红虽刺目惊心,却也笑看过芳年。
恍然道,原来,又是一季……
回到景孝宫就见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一见我回来,素娥姑姑低声问我去了哪里。我苦笑答她,去快刀斩乱麻了,至于最后是那刀缺了口子还是那麻断成破片,就看这几日了。
我卸了妆,散了发,躺在窗边的榻子,等那一份决断。等得久了,终是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抬眼见碧儿正轻手轻脚地要出去,我叹了口气道:“既然陪了我一下午现在出去做什么?还怕让我晓得你对我好?不用辩,肯定是傻傻站到我醒的。”
碧儿过来帮我理了理衣服,浅浅开口:“碧儿知道小姐睡时不喜欢人吵,他们都在外头伺候着。小姐先更衣还是先传膳?”
“我吃不下东西,帮我更衣吧。”
碧儿铺了床,扶着我躺下,眼里的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小姐,您何苦呢!”
我摇了摇头:“我不苦,真的不苦。”
我终于赶上进度啦,叉腰大笑。
左转转右转转,终于没有拖到第二天凌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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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拔剑
第二日等到黄昏,诏书依旧不下,我靠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扇子,心底渐渐没了方向。
没有诏书,也没有任何传言,若是我闹尚清宫的事被那些大臣拿来做文章,这宫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小沈子消息最灵,这几天似乎也没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否则,景孝宫中的众人又怎么会一切如常呢。
待到了第三天用晚膳的时候,德顺公公来了。他进来先请了安,又说:“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不过今日折子多了些,怕会晚些过来,您预备着。”
有一瞬我觉得似乎是在从前,每晚这时候都会有人过来,告诉我今晚皇上来不来。可只有一瞬,我就明白,现在就是现在。
使了个眼色,素娥姑姑点点头,把屋里的几个宫女带出去了。看着合上的门,我闭上眼,淡淡地问:“诏书呢?欺君之罪可不能饶啊。”
我只听边上扑通一声响,抬眼见德顺公公跪下了。
他哑着声道:“娘娘真想让皇上下旨吗?奴才也不瞒您,那日您冲出去后,皇上便拔了剑一把架在陈勤大人的脖子上,一字一句逼他们发誓,刚才娘娘没有来过,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
我心底五味陈杂,原来那日说我欺君的正是都察院右都御使陈勤见我没有反应。德顺公公继续道:“娘娘,那么多年了,奴才第一次见到皇上用那样地表情说话。您心底难受,可皇上也不比您好受啊,求求您,就真当了什么事也没有吧!”
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才能让我勉强维持着姿态。我几乎不能想象那天皇上的表情,他从来都是温和的笑着的。如春风拂过一般。
皇上虽是皇上,却一直韬光养晦,在单家把持的朝政中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他极少自称“朕”,一向都说“我”。可见他足够沉得住气。没有绝对地把握就不和单家力拼。如今单家倒了,可朝中局势依旧不稳,以他平素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拔剑逼大臣立誓,皇上需要怎样地坚毅和决绝才能压着那几个各怀心思地大臣逼他们答应放我一马。他竟然会这么做!他竟然为了我做到了这一步!
良久,我才出了声:“我知道了。”
德顺公公听了。抹了一把眼泪,直直磕了三个头,才下去。我这才松开了手。却不去看掌心的指甲印,那再痛,也痛不过这被堵了的胸口,痛得直流泪。=
止不住,止不住。
大闹尚清宫的事会有几种处理我都想过。缜儿夭折不过数月,皇上就算不念旧情。凭他对我的愧疚感也不会赐死。所以最差地就是废妃打入冷宫,冷宫日子好不好过。不过是看个人。好一些的处理,就是双方都退一步,皇上降了我的品级,答应他们立萧吟。
可我从来没有皇上会这么做,他到底还是没有弃我于不顾,皇上地意思很明白,他不会废我降我,也不想立萧吟。
这一次是彻底和那帮子人扯破了脸皮,哪个再有疑义的,就大刀阔斧了。
可这大刀阔斧背后的艰辛,不用细想我也明白,皇上做事从来都细致稳妥,雷厉风行不是他的风格,可他为了我都做了。
从推孝慧端皇后使她瘫痪开始,到迅速处理单政和他两个儿子,短短一月做完了他花了十几年布置的事,可其中的难处又有谁人不知呢。若不是因为缜儿夭折,他不会这么孤注一掷。
他,他才是何苦啊!
德顺公公说地对,失去缜儿我心如刀割,皇上又何尝不是?
景孝宫众人晓得皇上翻了牌子都很开心,我这次回来,宫中传言我圣眷已经大不如前,皇上很久都没有留宿后宫,今儿个我又成了第一人。
皇上来地很晚,到的时候已经快三更了。
等伺候地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空气又被沉默所笼罩。我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半响,我听到皇上长长的叹息声,就在我以为皇上会转身离去的时候,感到一双手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让我的脸靠在他胸前。
皇上身上的木兰香就这么充斥了我的整个思绪,这香气是毒药是蛊惑,鼻头一酸,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这么多年相处的种种,他为我做的一切一切。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伸出手回抱住皇上,眼泪糊了我的眼,我轻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