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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我打的。”温依雪才不会伟大到把这种事情兜在自己头上,何况她一心想攀附皇后的心思已经没有了,更不可能帮她了。“我那天不过随便在宫里散散步,然后遇到了罗暖衾。我遇到她的那会儿,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哪儿遇到罗暖衾的?”皇上问道。
“在……”温依雪皱了皱眉,回想了一阵,看了了皇后。皇后微微抬着下颚。似乎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温依雪忍不住轻蔑地一笑,“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落音小道上遇到罗暖衾的。”
落音小道是在哪里?
我侧头用眼神询问素娥姑姑,来了这么久,但因为宫里实在太大,能记下几个主要的殿名就不错了,别去说还有大大小小地院名和小道名字了。
“落音小道?”没等素娥姑姑开口,曹宝珍先惊呼了起来,“那不就是宁凤宫后面的那条小路吗?罗暖衾怎么会跑去那里?那里平时都没有人去的啊,怪阴森的一条路……”
照曹宝珍说的,皇后把奄奄一息的罗暖衾丢在落音小道上无疑就是让她等死。落音小道平时都不会有人去,那就没人会发现罗暖衾;而我从来也不去管罗暖衾的去向,如果她少出现两三天我也不会觉得奇怪,等我真的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派人找罗暖衾,恐怕那时候罗暖衾早就活活饿死了……
但是,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罗暖衾那天遇到了温依雪算是命大,她拿麝香地秘密让温依雪救了她也是运气好,只是我想不出,温依雪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
“皇后怎么说?”皇上看了看皇后,问道。
“罗暖衾确实是在宁凤宫挨打的。”皇后说道,倒也不疾不徐,“那天臣妾在园子里陪温玉捉蝴蝶,谁想这个罗暖衾悄悄地溜进了臣妾的书房不知道要做什么,刚好被臣妾宫里的小明子逮了个正着。臣妾知道,这个罗暖衾本来是叶小仪的人,现在又在影灼阁里做事,多少是要卖几分面子地,所以臣妾打算问清楚话就放她走了。可是……”
皇后说着说着,喉咙开始哽咽,“皇上你也看到了,罗暖衾就是这么一副样子,臣妾问地话她一句不答也就算了,还摆出这样一副脸孔来……臣妾知道,罗暖衾家也是曾经的豪门大户,皇上念着叶小仪地旧情照顾着她,方太医也念着与她的交情,武婕妤更是好脾气,大家都容着她,可她毕竟入了宫做了宫女,规矩还是要有的啊。不然以后要臣妾怎么管后宫这么多下人?”
“皇后娘娘不要生气,是槿媛没有管好宫里的人,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我急忙过去盈盈一拜,皇后这话说得婉转,敢情还成了我教导不严,明明就是被罗暖衾抓到了把柄想要杀人灭口。
皇后敢这么说,也是料定了我现在还不敢说出怀孕的事情吧……
我拜完后并没有起身,而是偷偷观察皇后的神色,我突然此事有些奇怪,皇后今晚设圈套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让所有人发现我与方和珞在此私会而怀疑我们有染这么简单。
她原先设计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套套……
第一百四十章 抓奸(下)
不晓得是不是皇后有些出神,她一直没有叫我起来。我半蹲的身子微微发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随意起身。
进退两难间,皇上出声替我解了围。他示意我起身,又对皇后道:“要给这些奴才做规矩,稍稍惩罚就可以了,下手至于这么重吗?”皇上勾了勾嘴角,浅浅一笑,但语气却沉得很,“本朝轻律法,宫中即便有了犯了规矩,也不该轻易置人于死地,况且事情还没问明白?更何况你身为皇后更应该宽容待人,不然又怎么做得到母仪天下呢。你说呢?”
皇上的话让皇后身子一颤,虽然皇后与太后比起来还显生嫩,但也是经过些风浪的人:“臣妾知错。当时臣妾气坏了,叫奴才教训下罗暖衾就带着温玉回房了,却没想到他们下手得这么不知轻重,还把人丢在了落音小道上不管死活。”皇后这出演演得更为夸张,对着皇上就要跪下来,皇上急忙扶住了她,“臣妾更没用,连自己家的奴才都没有管好却去管了别人家的奴才,生生让人看去了笑话……”
“罢了,今天这桩事情就到此为止了。”皇上示意素琴姑姑扶好了皇后,负手立于中央,道,“皇后管教下人不严,把宫女打成了这样,险些闹出人命,罚在宁凤宫禁足一月;武婕妤也是同样,没有管好自己宫里的人,一样禁足一月。罗暖衾身为宫女却越级擅自请太医,罚去两个月的俸禄,方太医一并受罚。”
“谢皇上开恩。”皇上这么说了,没有人敢不服,都跪了下来谢恩。
“起来都回去吧。”皇上扬手道,然后来我身边道,“我同你一起回影灼阁。”
我浅浅笑了笑,素娥姑姑行了礼,过去扶了罗暖衾。本来曹宝珍站在我的旁边。见此捂嘴一笑,去了皇后那里。
我和皇上走在最前面,背脊上一阵阵灼热的目光。忍不住回头一看,那令人不安的目光不仅仅来自皇后,还有另一个人…一直到多年以后,那时候萧吟看我的眼神都让我觉得锋芒在背。
“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果然一回到影灼阁。皇上就追问起了事情的原委。
皇上挥了挥手,德顺公公就急忙退了下来,经过我的身边时候小声地说道:“皇上今晚撩了您的牌子,正过来地路上听人来报说是您和方太医两人鬼鬼祟祟地在一小房里不知干啥,皇上可急坏了……”
“咳咳。”皇上咳嗽了两声,回头瞪了德顺公公一眼。德顺公公立即住了嘴,一脸讨好地笑着,道:“是奴才多嘴了,皇上。您和武婕妤早点歇着吧。”
我听完倒是笑了,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底的账本清楚着呢。看似是德顺公公多嘴了,实际上是摸清了皇上的态度才开的口。这些话皇上不好说,自然由下面的人开口,让我晓得他的情况,方便我等下解释。
“你笑什么?”皇上看着我问道。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乖巧地走到皇上面前,“臣妾给皇上赔罪了。这么晚还兴师动众地。”
“我可不想听你赔不是。”皇上拉我在他身边坐下,“把事情说说清楚,刚听到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懵。”
“其实我也是刚才赶去的路上知道的。”我把小沈子在去的路上与我说的话同皇上说了一遍,再根据刚才皇后的表现和我们见到的场景,估计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皇后想引了我和方和珞过去,再诬赖个通奸罪名,我们倒也是说不清楚的。
为什么是方和珞呢?为什么一旦抓到我们在那间小屋里,就能咬定我们不是秘密谋划些什么而就是通奸呢?
我正想着,皇上却拥我到怀里,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地腰上。
“怎么不说话呢?”
我整个人猛地一激灵。原来如此……
我面上把心中的惊慌隐去,软软靠着皇上,浅声道:“皇后为了对付我,还真是下了不少心思呢。”
“太后虽然出了宫,但他们单家可没打算就此罢手。你自己小心些,今天幸好是罗暖衾挡过去了,下回你要是正好自己撞进去,恐怕连我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我幽幽叹了口气。离了宫的太后,依旧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至于皇后,她把诬赖我通奸的证据压在了我腹中胎儿上,真正是狠毒的一招。
若是这回罗暖衾没有帮我去赴约,小沈子屈服在了皇后的权威下约了我。那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一些就算现在想来都不禁心惊肉跳。
就算皇上相信我们是清白的。到时候皇后请别地太医来给我把个脉,我就百口莫辩了。因为孩子的月数和敬事房的葵水记录根本对不起来。这样的情况之下。又有多少人会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呢……
近来方和珞一直在替我诊脉,这是宫里人都晓得的,那么我怀孕的事情他也完全是明白的。可我们都没有声张,连小舞进皇城那日我当众干呕,方和珞对着皇上和皇后也一口咬定我只是胃热而非有孕。
只要皇后另请一个太医,我们的谎言一下子就拆穿了。我为了隐瞒怀孕而让罗暖衾改掉地葵水记录都会成为我的罪证。道理很简单,我一个得宠的妃子为何要隐瞒怀孕?方和珞为何要帮我隐瞒?一切的一切都会被有心人推到我们通奸上。
那个时候,皇上就算相信我也不得不处置,我就算不死也绝没可能保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