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都不用担心,男孩子的话,就叫秀一,女孩子的话,就叫辰。”
一个男人,声音充满幸福,却又不太好意思似的,音调压得很低。
“南野辰;南野秀一,真不错啊……南野辰,南野秀一,嘻嘻……”女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
我渐渐醒来,我知道,因为我的思维正在逐渐清晰。
但我又不能完全脱离这梦境,我在黑暗中游走,可以感到温暖安宁。
我觉得这梦真的是太有趣了。
在梦境中思考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体验,因为你不知道时间,感不到空间,没有人打扰,又可以很自由的思考而不是一片混沌。思考的累的时候,我尝试动动我的身体,然后就会听到一些声音隔着什么厚重的东西传来,闷闷的,似乎是人在说话,但不清楚到底是在说什么。我很好奇,又动一动,那声音就又响起来,我还是听不懂,但我觉得很有趣。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忽然嘈杂了起来。我感到所处的环境在不安的晃动,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感到四周一下子亮了起来。我以为我要醒来了,可是有冷风和刺眼的白光否定了我的判断。
那不是我所熟悉的环境……是医院?
可是我熟悉的环境应该是……?
我慢慢睁开眼睛,渐渐适应光亮,看到的是很多很多的医生和护士,人声嘈杂,说的是我所不懂的语言。很快,我被一条粗糙的大毛巾裹起,送进一个人的怀抱,是个女人,脸上有我所不能理解的疲劳和幸福。她伸手抱起我,唤着什么,然后我又被人抱走,经过一条不长的通道,被放进一个玻璃的长方形箱子中。很温暖,是育婴房吗?真好玩,我于是扭头四处看去,白色的墙,蓝色的窗,灰色的机械调温箱上有黄色的灯一闪一闪。
不期然,我忽然看到身边,隔着一层玻璃,一个婴孩扭头过来,深绿色的双瞳在柔软的红色胎发下显得亮晶晶的。
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喂,你是谁。
我伸出手去,却被冰凉的玻璃所阻挡。他看着我懊恼的样子,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
两年后。
“柯——柯————”我一遍一遍的练习着对我而言仍然陌生的语言中关于家人称谓的古怪的发音。
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这个庞大完整倒不像话的梦里的家人。
门口那个嘴里咬面包,边系领带边穿鞋神色匆匆慌里慌张结果不小心“啪”的一声撞到门边上,目前捂着头蹲在地上差点哭出来的,大概是我的父亲大人。
我扭过头去,极力装作没看见对方娇然欲泣的脸——这位真的是我遗传基因的提供者吗?
大概是吧……大概。
此刻心情好绝望。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位法定身份为父亲的监护人,名字叫南野实。
厨房正在洗碗完全不管她老公伤亡指数,面带标准贤惠太太微笑,用不很大却足以让门口的家伙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出“老公,如果你今天再上班迟到的话晚上就没饭吃哦。”的无情话的人,是我的母亲大人。
这位法定身份为母亲的监护人,名字叫南野志保利。
然后呢,按照户籍本上面登记来说呢,我叫南野辰。
发音还算好说,但是要写我就不怎么会了,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学语言了。
什么?有人问我,坐在我附近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却对着镜子一脸深沉,若有所思,好似别人欠他钱的家伙是谁?
南野秀一,男性,种族人类(目前),两岁。
生日6月22日,和我一样的巨蟹座,和我一样的A型血,据说是我的双胞胎哥哥。生性欢脱(……此评价来自于医院的护士大婶A),活力充沛(……此评价来自于邻家串门的大爷B)。
半岁能踢能挠,一岁能打能咬。两岁……两岁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
“柯——”我伸出手去,向着南野秀一怀中抱着的糖果盒,晃动双手索取。
他似乎对思考被我打断很不高兴,放下镜子把视线转到我身上,打量了一会,才说:
“不是柯,是哥——”
他的语言虽然也在学习中,但是比起我来,就如同百米赛跑对上光速一样无力。我刚张口的时候,他已经会叫人,我学会第一个单词的时候,他早就可以使用基本的日常对话了。所以后来
“咳——?”
“是哥——”
“嗝——?”
“是哥——”
“嘎——?”
“哥——————”
“哎。”
“……”
不要怪我占他便宜,这应该算平民对天才精英的愤怒。
被我占了便宜的兄长大人愣了一下,然后打开糖罐从里面掏出最后两颗橘子糖,拨开,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嘎嘣嘎嘣嚼碎咽了下去,不等我反应过来,他跳下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紧接着抱着糖罐子蹬蹬蹬跑到厨房去:
“妈妈你看,妹妹趁我不注意把橘子糖偷吃完了!”
父亲和母亲都知道,哥哥讨厌甜的东西,而妹妹最爱吃橘子糖,甚至吃到差点蛀牙的地步。因此糖罐从来都是哥哥保管。
……
……
下次谁再跟我说藏马是温柔体贴无所不能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好男人,我一要把她扔到猪溺泉去。
于是我二话不说,爬下床就迎着带母亲来兴师问罪一脸正气的双胞胎哥哥扑上去,殴打之。
事实证明我在半岁的时候就把首要精力放在学习控制身体上面,而不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很有现实而长远的战略意义的。
等母亲把我们这两只尖叫撕咬扭打在一起不可开交的小崽子分开时,已经是九点了,她的茶道课程已经开了。先以绝对武力压制再以大人的威严将我们教育一番后,她左提右拉的把我们扔进附近的幼稚园,这才着急忙慌的往上课的地方跑去。
看着母亲大人气急败坏的离开的身影,我们不约而同的立马收起原本梨花带雨的委屈脸孔。身后那群小鬼们见到我们的到来纷纷开始嚎啕大哭——其实除了告黑状抢资源掀翻敌对阵营之外,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友善的,毕竟我们从来不会守尸体刷世界骗点卡嘛……到底这群小鬼有什么不满。
我扭头,看到哥哥同感的无奈表情。
哎……
我们同时叹口气摇摇头,动作一致像一面镜子里的两个重影。
倒霉的逛街
闲来无事,不如再来说一说我和我哥哥。
其实从科学发展观来看,性别不同的我们应该算是异卵双生,可是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我们却长得十分相似。至于这种相似度给我带来了如何的麻烦与痛苦,并如何玷污了我纯洁有爱健康向上的幼小心灵让我懂得了何为栽赃嫁祸弱肉强食……这个,不提也罢。
我的哥哥名字叫做南野秀一,我的名字叫做南野辰。
是很常见的普通名字。
这应该是无聊到湮没进人群就再难找到目标的普通人生。
嗯……直到两岁生日的时候我看到哥哥手中奇异的扭动着的植物之前我都一直这么以为。
南野秀一,南野辰。
我看看哥哥,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红发,碧眼。
……某部很早以前所看过的动漫好像忽然从心中跳了出来。
等等。
我心中权衡一二,然后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断上前。
——把他打了一顿。
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在哥哥“神经病啊!”的骂声中,我凝视手中抢过来的古怪植物——那东西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变得干枯僵硬了,根本不如我刚才看到的一般灵活扭动的样子。
……大概是看错了吧。
我这么想着,扭回头看着对我怒目而视,脸上一个圆圆黑眼圈的哥哥——似乎还有疼痛导致的眼泪在他眼睛里打着转。
这货要是妖狐藏马,那我就是盗贼头子( ̄▽ ̄)ノ。
这么想着的我把手里的古怪植物干尸随手一扔,失望的长叹一口,然后毫无愧疚的迅速逃离了现场。
嗯嗯,愧疚?开什么玩笑,自从我被抢了所有的橘子糖背了偷吃糖的黑锅每次都被母亲大人按住洗两遍澡肉一块也吃不到牛奶却必须喝两份而且每次考试成绩发下来以后被骂的都是我以后(等等!这个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就不知道“愧疚”两字怎么写了。
多年后我深深为自己当年的少不更事乌鸦嘴感到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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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没什么意思,午饭过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不,应该说这种地方全天除了吃饭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看着周围小孩子如同放风的小鸡一般叽叽喳喳一哄而散的样子,我深深的感到头疼,也越发认识到养大小孩的父母是多么的伟大。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