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师傅?”黎天爱拉住黎天爱的袖子不解的问。
“做婚纱的师傅啊!”郑诺故意不看黎天爱。“女人!你原来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人结婚是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不能儿戏,所以结婚时穿的婚纱一定要上档次,不能辜负了这一生一次穿名牌的机会啊!”黎天爱大叫道。
“我知道,我是说过啊,可我现在不是没那么多钱嘛!再说了,我是去瑞蚨祥买料子,不会错的!”
“可你原来说要穿王薇薇的婚纱啊,你多喜欢那件婚纱啊!你忘了你因为那件婚纱还想快点结婚呢!”“是啊,可现在条件确实不允许嘛!你说我和崔军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能挥霍啊,将来买房子,装修,还有孩子,不得花钱啊!……”郑诺不容我再说话,静了一会,抬起头看着我,心事重重,“我们在一起寒暄天气,谈论八卦,说很多,从周慧敏说到时传祥。讲彼此的生活,从花生米说到钓鱼。我们也会在一起喝酒,那其实是为了掩饰慌乱和不安……有很多很多话,我曾经想了千百次,要在见面的时候对他说。只可惜,四目相投时,剩下的只是琐碎,说不出口,说出来以后又是多么沉重……他和有些人一样瘦而高,看起来也和他一样年轻有为,可我们的脸上都是憔悴和疲惫,心里一副思念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说起来,我们的生活和别人都没什么不同,无非也是努力工作挣钱养家受些鸟气轮流着喜怒哀乐而已。可是我们是紧绷的,或许只是缺少一个怀抱和一个安慰。
这些问题如同人生,都经不起细琢磨,又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是有意义的。
我讨厌如同一个思辩家一样翻来覆去的推敲,我只需要一些简单的,干净的,朴素的情怀,如高温燃烧后苍白的灰烬那样干净轻飘。
可是注定我们无法轻松的面对这一切,我们强调不需要仪式感的隆重,因为我们已经把每次相聚变成了意义深远的会晤……然后,面对面的聊着天,不时一声叹息。
那是多么悠长的无奈从口中轻轻的变成了一股气流,慢慢的弥散在四周。
这样的场面会让我感动,让我深深地怀念某些人,当我不能得到,想想也是很好的吧!
郑诺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面对这样的场面,黎天爱举足无措,她知道那个某些人是谁,却无法控制自己安慰她。
“好啦好啦,别说啦,走吧!”郑诺忽然转回头,已经换了另一张快乐的从未发生任何事的脸,满脸洋溢的笑容融化了周围的冷空气。就这样,郑诺并没有像从前她信誓旦旦的说的那样要把自己隆重的嫁出去,她选了一块简单的面料,做了一件简单的婚纱,她说过日子是长远的事,不能轻举妄动,那样是缺少全局化的策略。可她这样精打细算的生活实在让人没有心情,好像人一辈子努力赚钱不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快乐些,而是为了银行里自己的账户总有显赫的数字,每次看了就会打心眼里高兴一阵子,也许这才是中国人最明显的理财方式。
不久以后,郑诺等了十年的婚礼终于在一个还算体面的饭店里低调地的举办了。
当天晚上,郑诺喝了好多酒,好像要把自己灌倒,再也不要醒来一样。黎天爱和伍恩梓在一旁玩起了猜拳的游戏,气氛相当热闹。
这种场景在我日后的回忆中显得有些隆重的单调。
所有在场的人都兴奋而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好像就是因为大家聚在一起的开心,有或是被气氛感染得开心,总之不是因为郑诺结婚而开心。
郑诺的开心也绝对不是因为结婚,这点,黎天爱比任何都了解,这是一个秘密,只有黎天爱知道,可她在尽量把自己灌醉,寄希望于烂醉如泥后的清醒。结婚后的郑诺心里老是不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就是觉得不安。她希望把自己尽快嫁出去,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那么爱崔军,也不是因为嫌自己老,她只是想摆脱掉黎天爱。天气开始变凉了,风吹起来带着点背叛的色彩,郑诺总是因为从前的事情对黎天爱抱着一丝忏悔的心态,她希望能以这次的婚姻当最后的赌注,结婚了,就再也不欠黎天爱了。
“童政,你他妈还犹豫什么?我们的计划已经够周全了,你丫怎么还不快点找人动手啊!要他妈都像你这么唯唯诺诺的,能做成什么大事!”电话那头传来王慧兰不耐烦的语气,只一年而已,王清兰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出口成脏”,没有廉耻的女人。“我总觉得不妥,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电话这边的童政压低了声音,没想到王清兰会把电话打到家里,万一被老爸老妈接到,知道自己还和这个女人有来往,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你丫操的怎么这么不爽快呢?我他妈还以为你丫是什么‘巨根’呢,原来是个‘吴用’!”王清兰已经没有了耐性,她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个烟圈。“你听我说,你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我不是啊,我还有名誉、地位……”童政的声音里掺着让王清兰想哭的物质,不过王清兰已经不想哭了,她对这个男人的恨让她多少开始有点绝望了。有时候,王清兰都想,算了,就把这个窝囊废男人让给黎天爱得了,反正也是个废物,现在祸害自己,将来也必定会祸害黎天爱的,既然如此,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了,大家两清了!“我操你妈,你丫他妈的真……行,我服了你了,我就问你一句痛快话,你丫还干不干了?”王清兰一听童政的话,刚才一直憋在心里一句“操你妈”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着什么急啊,我是说……我是说能不能再神不知鬼不觉点,再说,你妈知道你这么做吗?”童政听出了王清兰的怒不可遏,心虚地说。“你他妈怎么这么多废屁啊!你丫管我妈知不知道呢,当初我妈知道你干那些缺德事,你他妈不也没害怕吗!小兔崽子装丫什么孝子贤孙啊!我告诉你,没有你,我一样行!”王清兰被童政气得把手机狠狠地甩在地上,抽了半截的烟也狠狠地捏灭。头发被风扬起来,脸上的肉北风吹得横成一条一条,可眼中呼之欲出的泪却让人对她疼惜。
童政挂了电话,也变得心事重重起来,他没想到王清兰对黎天爱的恨已经到了骨子里,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冲刷,他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狠黎天爱,他也想通了。与其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还不如一个人舒服,再一看二老,他更不忍心,父母都老了,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现在正是自己应该尽力的时候,如果真的轻举妄动做了什么抱憾终生的事情,将来怎么面对二老呢!越想,童政就越觉得自己不能和王清兰同流合污,这样做只能把自己害了,于是他铁定了心不再掺和此事。他说他是恨黎天爱的,有时候恨到咬牙切齿,想到要是能拿一把刀捅死她就好了,有时候又不忍心,想自己最爱的人恐怕今后也只有这一个了吧!他不知道黎天爱的心中也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个人想一盆火在她心中燃烧,但水火又永不能相容。黎天爱不止一次在夜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她总会在胃病犯了的时候抱着一床被子躲在漆黑的大屋子里,对自己说:好了,现在我在一个受伤的胃后又有了一颗惨痛的心。
她回忆往昔的一切,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冒着遗憾的唯美。
他们的感情何其有幸,因为彼此的到来,会被各自牢牢的印在记忆的深处。黎天爱总会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听过的故事:有一个夫妻两个人吃鱼头的故事是这样的,因为妻子总想叫丈夫吃鱼身上肉多的地方,所以自己谎称爱吃鱼头,于是丈夫每次都主动夹鱼头到她的碗里。直到临终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两个人彼此都吃了自己不爱吃的那部分一辈子。
这个故事一直都埋在黎天爱心底,因为那一盆火,黎天爱的爱情都烤干了,融化了。但是往日的快乐又让人们不能遗忘,黎天爱是不喜欢吃鲍鱼的,因为鲍鱼很贵。而他每次都毫无怨言的请黎天爱吃最贵的那一种,那对黎天爱来说和嚼一块蘑菇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又掀起的样子可心底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她感谢上帝赐给了他一个可以爱她爱到了愿意请鲍鱼的地步。天知道,她是多么渴望一茶一饭的平淡,或许是亲自为人做一份早餐,或许是两个人甜蜜的喝着仅有的一碗粥。
但是她依然感谢他,感谢他对她的呵护和重视;他甚至肯陪她喝一点点酒。她永远记得他们在一起吃得最后一顿饭,那些可恶的红酒仿佛眼泪的催化剂,害得人在吃饭的时候依然要把墨镜戴上。黎天爱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开着车悔恨得想哭。
她不住地说:那真是一顿糟糕的晚饭,饭店搞坏了食物,我搞坏了气氛。人的心思永远是不可测量的,心有所属或心不在焉,人们永远不能互相依赖,人们也永远不能充满期待,今生的事情如果不能成功,万万不可祈祷来生,因为来生你已不再是你,我亦再不是我。
但我们今生曾经如此真诚的相爱的故事永远和这里的空气一样,就算看不见却永远永不会消散。
“喂,女人啊,今天公司里搞联欢,这不又创佳绩了吗!啊——女人是你吗?”庆功宴上,黎天爱喝得酩酊大醉。
“喂,怎么回事啊?天爱,天爱你现在在哪?喂!”电话这边的郑诺明显开始急迫。
“啊,我在呢,我喝得多了点,哎呀,你们别闹了,打电话呢……”黎天爱的声音时远时近。
“你和谁说话呢?喂?还在吗?哎呀,怎么这么吵啊!”郑诺想挂了电话赶紧过去接她,又担心电话那边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