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的她思想已经完全麻木了。
到了机场,有人过来给他们送机票,曾一骞拿着,牵着何处的手直接上了飞机。
云层的光线撒在他清澈明净的脸上,何处在他的怀里,指尖微微蜷起,轻轻握住他的衬衫。如同一个小小的孩子,在紧张惊恐时,握住大人的衣角一样。
那一刻,何处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紧紧偎依在曾一骞的怀抱里。因为此刻,没有谁,能给她比这个男人还多的温暖。
曾一骞低头,眉眼间是一片和煦的温柔和怜悯,他说,“何处,我们很快就会回家!去看爷爷。”
下了飞机,曾一骞直接带着何处去了医院。车子还没停稳,何处就奔了下来。
曾一骞丢给司机几张大钞就快速跟了上去。
当何处飞快跑进医院大厅,却骤然停住了,看着茫茫人潮脑子一片空白,她想不起ICU病房在几楼。
她瘦小的身体愣愣地顿在医院大厅的一处,曾一骞清晰的看到她在不停的哆嗦。目光茫然无助地站在往来人潮中悲伤不已。
曾一骞拉起她的手,何处感觉到他的手坚定、有力、温暖。很安心却又些迷失。
她侧过脸看他,眼神异样发亮,似空洞又似慌乱,紧抓着他的手腕,如同抓着一根浮木。
曾一骞对何处鼓励的笑笑,说,“脑出血只要发现的早,抢救及时,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何处目光飘忽,声音都轻飘飘的,“我爸爸……也是在这家医院走的……脑溢血……”
经历爸爸死亡时,何处只有痛苦和茫然,但现在多了恐惧,何处清晰记得失去至亲那是种悲伤是难以承受的,而且……爷爷,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曾一骞握紧了她的手,“别多想,你爷爷在五楼。我们到了。”
邻居的刘阿姨正焦急地在ICU病房外张望,看到电梯里急奔出来的何处,立刻迎了上去。
她说,“安安啊,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了!”
“我爷爷怎么样?”何处焦急的问,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曾一骞怕她站不住,双手抚着她肩。
“不知道呢,医生还没出来。你不知道,可把我吓坏了,你爷爷跟我家孩子爷爷每天午饭后都约在一起下棋,今天没下来,我以为你爷爷又生病了,就过去敲门,怎么敲也没人开,邻居都说你爷爷今天没出门,我就让孩子他爸把你家的门锁给撬了,结果一看,你爷爷晕倒在客厅的地上。”
邻居刘阿姨,絮絮叨叨地说了情况,何处木然的听着。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
刘阿姨边说边打量着一直扶着何处的曾一骞,刚要问他是不是何处的男朋友,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
何处连忙站起来,问她爷爷的情况。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手术暂时看比较成功,病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很可能会有后遗症。等病人醒了就可以回到病房。”
医生公式化的交待完,对她点了点头,就走了。何处听了,一颗悬着心终于落了地。只要爷爷活着就好。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问,“谁是何盛年的家属?把费用交一下,你们交的押金已经不够了。”
“我不是刚交了五千吗?”刘阿姨问。
那护士撇了一眼刘阿姨说道,“这个病,就是算是最轻也得住十天左右,每天的费用最低五千。病人有医疗卡吗?记得明天带过来。”
何处问,“我爷爷什么时候能醒!”
“病人刚做完手术,清醒的话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记得赶紧把钱交一下。”护士说完就走了。
刘阿姨尴尬地咳了一声,说,“安安,你看,今天的钱还是我们几个邻居凑的,一下子押金就交了五千……”
曾一骞拥着何处,对刘阿姨说道,“刘阿姨,你在这等会,我去取钱。”
“那个……也不是很急……”刘阿姨有些不好意思。
曾一骞说,“麻烦你在这照顾一下安安,我去去就来。”
何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曾一骞走进电梯,想喊住他,又张不开嘴,现在除了他,她也依靠不上别人。
“安安啊,他是你男朋友吧?”刘阿姨问。
何处木然摇摇头,走到墙边的排椅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监控室。
刘阿姨只当何处是不好意思,笑着说,“不是男朋友哪能对你这么关心啊,我看他长相俊俏,穿着考究,非富即贵,主要的是对你好。不过我们安安长得漂亮,人家不喜欢都难。”
曾一骞很快回来,手里还提了一个简易的塑料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曾一骞在何处身旁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整沓钞票,递给刘阿姨,说道“这是一万块钱,麻烦刘阿姨把钱还给邻居们,剩下钱您拿着,就当感谢你把安安的爷爷送到医院。这几天还要麻烦你,多跑几趟。”
刘阿姨连忙摆手,说,“哎哟,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帮这点忙是应该的。侄儿你太客气了。”
曾一骞笑着把钱塞到刘阿姨手中,寒喧了几句,然后把她送到电梯里。打了几个电话后,走向何处。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打开,递给她,“说道,喝点水,你嘴巴太干了。”
何处接过,喝了几口,又还给他。说,“曾一骞,我害怕。”
曾一骞揽着她,亲了亲她额头,说道,“不怕,有我在。”何处也没推开他。
何处的爷爷从监护室里推出时,何处喜极而泣。
因为之前曾一骞的安排,何处的爷爷被安置在一间非高级的单间病房,套间,生活设施十分齐全。
何处爷爷清醒后,主治医生和院长来了几次,又进行一次全面检查。最后院长对曾一骞说道,“老人的脑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不过我们会全力治疗,争取将后遗症减到最轻。”
然后医生又事无巨细地对何处说了一些对病人的注意事项,态度非常之好。
曾一骞送走院长,走到何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医生都说没事了,你不要再掉眼泪了。你爷爷看到会不高兴的。”
何处点点头,给睡着的爷爷往上盖了盖被子,看到他骨瘦如柴的手,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曾一骞叹口气,抽出纸一点点的给她擦眼泪。何处已经哭得眼睛肿,鼻子红,小脸也皴了,可是曾一骞看着还是觉得她那么好看。
何处细心细致的照顾了爷爷几天。曾一骞怕她累着,给找了个护工。
其实曾一骞也一直陪在那里,她不睡,他不睡。她睡了,他还不睡。胡子拉碴的,名贵的衣服也邹邹的,何处看了都替他不好意思。
何处撵他去找个澡堂洗澡。曾一骞说,“你不跟我一起去洗?”
明知道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何处还是不由的红了脸。娇嗔着说,“我回家洗。”说着把他撵了出去。
说不感动是假,这些日子,是他事无巨细的替她处理了所有的事情。比如治疗费,比如向学校请假。
现在爷爷早已渡过了危险期,何处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不用看那些收费单,何处也知道,她又欠了曾一骞很多很多。
她回家把所有的抽屉翻了个遍,只找到一张数额极少的存折,和一份写着她名字的保单。
她没想到爷爷省吃俭用,把积赞的钱全给她买了保险。而眼下,家里根本拿不出钱还给曾一骞。
当初她能一张支票砸在他脸上,觉得实在无法抛弃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尊严……原来,只是没有逼上绝路。
门被轻轻推开,曾一骞穿了身休闲服走了进来,即便如此,他的身上仍然散发着一种令人压迫的气息,一种无法言语的贵气。
即使他现在对她,不再如以前狡猾蛮横,那种习惯掌握一切的沉稳霸气始终如影随形。
他看着何处熬得范黑的眼圈,说道,“你到旁边床上睡一会。我在这儿守着。”
何处摇摇头,看着他,说,“曾一骞我好像已经欠你越来越的钱了。”
曾一骞笑,“不要紧。我不是说过嘛,你要不以身相许,要不分八十年分期付款。”
何处低下头不说话。曾一骞这份情,她想熟视无睹都难了。
萧逸打来电话的时候,何处已经在医院里七天了。这七天别说萧逸没有给她打电话,就连她都忘记给他打电话。
萧逸说,他这几天去了日本,跟导师参加一个演讨会。走得急,没有给她打电话。昨天才回来。
然后他又说,“何处,我给你带了礼物。明天我给你送去。”
何处握着电话,半天唔了一声。“啊?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