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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除夏如自语一般说著。
“还有什麽事是他料不到的呢……”
☆、'外传番外' 溺浪(8)
韩之翠坐在床边,叶娘过了刚刚惊异的片刻,渐渐又哭哭笑笑的闹起来。
蓬头少年因他们相认楞住了,这时忙进来拉他。
“快走,她病又起来了!”
韩之翠问。
“这些年是你照顾她?”
少年头也不回。
“不是。是她照顾我。”
韩之翠点点头。
她已经分不清是谁。
“大少爷!……别打了!老爷!”
屋里都是尖叫。
韩之翠被少年拉出小屋。
“快走吧!别来了!”
少年神情烦躁,又快步向屋内去。
“大婆!”
回应他的是更尖利的叫声。“碰”的一声,再没有声息了。
少年跑出来。
“你干了什麽!!她死了!”
他向韩之翠吼,韩之翠却像在意料之中的低声说。
“是啊……早该这样,活著干什麽呢?”
“你!”
少年大怒扑上来。
韩之翠被按倒在地上,一双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哎……”
他闭上眼睛。
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听见少年怒极的喘息声,雨过潮湿的地全是肮脏的腥味。少年的呼吸又急又沈,还带著苦。
他在这里呆了多久?是否也是因伤心事流落到这里,才和个疯婆子相伴?
“别伤心……”
韩之翠擦擦他泪水。
“早点解脱是好事。”
“你还说!!”
少年终於殴打上去。
一拳一拳,韩之翠皱著眉。
忽而少年大喊一声,扑倒在他身上。
他攥紧拳头不停发抖,呜呜的哭。
“哎……”
韩之翠摸摸他的头,亲他面颊。
少年楞了一下。
韩之翠把头搁在他肩上。
“喜欢我这样吗?恩?”
少年身体又抖起来,韩之翠亲上他的嘴唇。
少年脸颊绯红,奋力将他推开!
韩之翠轻而易举的又抱住他。
“不好麽?”
他轻轻的在他耳边说。
“两个人在一起,多暖啊……”
少年呜呜的哭,喉间像小兽的声音。
“到哪里去了?”
柳西楼拿了本书在装模作样,看见韩之翠回来质问他。
韩之翠笑嘻嘻。
柳西楼见他身上全是污泥又大惊小怪。
“滚到泥里去了?”
韩之翠拉进一个人。
高挑少年一样的肮脏,还不知为什麽满脸通红。
柳西楼悲愤。
“你、你带个野男人回来!!”
少年掉头就走。
韩之翠拉住他。
“我弟弟。”
柳西楼和少年都愕然。
韩之翠不理他们,靠在椅背上。
“……都死了……”
他神色寂寥。
柳西楼这才收拾起佯装的无赖,放下书卷去摸摸他的头。
“还有我呢。”
韩之翠嗤笑著避开。
“管好你自己吧。你那皇帝可不好惹,迟早要了你的命去。”
柳西楼挑挑眉毛。
“他要不起。我的命我谁也不给。”
韩之翠倚著小几,眼波如门外的溪水。
“傻。”
“你、你们……”
少年看他们调情又想走。
柳西楼拦住他。
“长的倒不错,叫什麽名字?”
少年後退一步。
韩之翠道。
“叫云溪。”
柳西楼看看外面洗过一样的云絮和溪水。
韩之翠对少年说。
“你也不想再做以前的人是不是?别管你以前怎麽样,在这里你就是新的人。再没有人怪你,伤你。你就叫云溪。”
就是这样,袁阿水成了袁云溪。
苏同生上任的时候,柳西楼除了给他一箱账本簿册,还有这个人。
柳西楼笑说。
“他是你韩师兄的人,请好生照看。”
苏同生温玉一样。
“师兄此去珍重。”
柳西楼大笑。
他最後一次在西风楼大醉。
此去王京数千里,再无回头的一天。
☆、'外传番外' 虚舟(1)
终於写到下篇了= =||
──
1,
楚江芙蓉好。
偏偏有人要办百花会,要评花中魁首。
众人笑骂好事,但也兴致盎然。噫,楚江地暖,便集了春夏两季的花於一时,普天之下除了沽州的水土再无一争。
袁云溪跟苏同生去赴百花盛会。
苏同生是西风楼这一代管事,这是静日宫内指派,在外一律都以楼主称。他原也当得起,只是免不了一些文人扼腕。
“苏兄博文雅量……”
言下之意整日经营在花街生意上落了下乘。苏同生往往谦和微笑,说家父年迈,交予这盘生意只得尽心打理云云。
於是一干风流才子唏嘘不已,此後常以赏文会餐霞会的名目在西风楼内包园子吟诵风月,自命风流。
上一代西风楼主是化名楼茜的柳西楼,因身份不同深居简出,如今换了苏同生,真是凭空生出来的浊世佳公子,著相不著相的与他们交接,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生生把西风楼变为一时才俊的汇集之所。袁云溪冷眼旁观,大开眼界之余也暗叹他哪怕七窍玲珑一颗心,怎麽够掰成几瓣来用……
“云溪,那人喜欢你了。”
苏同生摇一柄白纸扇,往对岸一指。一位身材颀长的公子哥正痴痴往这边望过来,袁云溪只消一眼便知道他看的是苏同生。
自从跟了苏同生,他跟著打理西风楼,也见惯了这样的眼色,──何况苏老板在彩霞池边一站,真是美玉著色,映著绯红池水犹豔,不识者无目也。
“扑通!”
对岸喧闹起来。
“阮公子落水了!!!”
苏同生以扇掩面,向袁云溪道,“‘祸水’两字原来这样解。”
袁云溪沈默。
苏同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但在他面前说的少比说的多好,不说比说的少好,这是一定的。
他便也如杨柳春风一般将凡事掠去。因此没有注意对岸除了那位阮公子还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