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男子立时又两边作揖。
“在下沐七。”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和这位小兄弟一样以数为名,真是缘分。”
☆、芳菲尽 3
3,
赵雁声入里屋换衣,出来时沐七已拿了那柄玉剑啧啧称奇,谢琅官看似神情缓和了不少,正和他有搭没搭的说这东西就是个古董,锋也没有怎麽伤人。
赵雁声又上了遍茶。
“兄台不知是哪里人,听口音应不是本地人吧。”
沐七嬉笑。
“我是沽州人,家里做点小本买卖,我爱武,就出来闯荡闯荡。”
赵雁声奇。
“沽州可是好地方,花好,慕容世家也有名望。”
沐七不动声色道。
“名门世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沾不上光。不过花确实是好的,哪天白兄可带这位二十一兄弟去看一看。”
谢琅官瞥他。
“我想去便自己去了,为什麽一定要他带著。”
沐七诧异。
“你们不是……不是……”
他绕了半天没敢说出来,已经被谢琅官上下扫视,在他满身杀气下自觉是个死人……
赵雁声笑。
“说起来正要和沐兄打个商量。”
他停顿一下。
“我师兄弟在此隐居,……山下那些埋伏沐兄必也看出来了,正是为防仇家。”
沐七点头,只听赵雁声续道。
“只请沐兄下山以後只说迷路就好,切莫和旁人说起我俩的行踪……”
沐七恍然。
“那是自然……”
赵雁声见他答应,似放下心来,谢琅官却听得不耐烦,起身就走。
赵雁声问。
“哪里去?”
谢琅官道。
“舒展筋骨。”
他进入雪中,开始舞剑。
他并未用那柄玉剑,而是从屋里又提了把寻常长剑出来。一弹指,剑身先作一声清吟。剑锋回雪,将周身的雪花舞成一片。
沐七眼睛一亮,满口与赵雁声称赞他剑法美妙,直到剑气纵横,终於渐渐凝目。
忽而谢琅官身形一滞,剑尖直指沐七。
沐七眼中精光闪动,赵雁声见他一手已按在腰上,只是苦笑。
谢琅官道。
“要是你不守诺言,将此地的路径透露出去,这只杯子就是你的榜样!”
沐七一怔,这才看向桌面,面前的瓷杯突而“啪”的一声碎成两半。
沐七见切口均匀平整,桌上毫无剑痕,终於动容。
赵雁声叹了两声,只将茶水试去。
晚上赵雁声做了三菜一汤,把谢琅官惊的不小。
他不敢露出不知道他手艺的样子,只是忍不住进进出出跟在他後面,看他将厨房里留著的一些菜蔬洗切炒了,也没有肉,就打了几个鸡蛋,又现捉了鱼做了汤。
沐七好奇的问平时也是这样吗,赵雁声当然不会说平时打了焰火宫里会有人来做饭,随口便道春夏会种些易熟的果蔬,其他到山下采买便行了。沐七看赵雁声,又看谢琅官,谢琅官不理他,只盯著赵雁声,赵雁声盯著火,小小的灶旁三个人挤著,各看各的,倒也安静。
米实在是没有了,赵雁声从地窖里找到一坛酒,又切了盘咸肉,就厚著脸皮招呼沐七上桌。
谢琅官看著沐七把汤尝了一口,露出意外的样子,忙若无其事的也盛了一碗。
意外……
他向赵雁声看过去,他竟真的会做菜……
谢琅官想起从前他说自己“品性也贤德的很”,趁沐七离桌便凉凉说了一句。
“果然贤良的很……,师兄将来定能嫁个好人家。”
赵雁声一阵猛咳,谢琅官作势要替他拍,赵雁声躲开。
“师弟力气太大……师兄消受不起……”
沐七回来便看见他的二十一兄弟掐著白雁的脖子,两个人做的跟真的一样,眼睛里却都是笑。
☆、芳菲尽 4
4,
赵雁声仍然说自己不能饮酒,他反正没有下毒,也就随沐七猜测。
意外的是谢琅官也不饮。
“两年前伤了功体,茶酒都不沾了。”
他闲闲的这麽一说,沐七也只是安慰了两声,赵雁声却心中一动。他想起谢琅官来此原本也是为了温泉,那两年前的伤难道也是西风决的缘故?却不知现在恢复的怎麽样了。
这时沐七道。
“……你们山下的布置实在厉害,若不是我身上带著……避毒粉,早已死在第二峰了。什麽样的仇家要做那许多机关?”
赵雁声道。
“沐兄的避毒粉是沐兄自制的麽?竟能破了荆木的毒,好生厉害。”
沐七眨眼睛。
“白兄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以白兄的人品……”他敬畏的看了眼一旁的谢琅官。“……还有二十一兄弟的武功,竟自愿隐居在山中,什麽样的仇家逼迫两位如此?”
谢琅官恶声恶气道。
“他自愿跟我私奔来的,你管得著麽。”
沐七张口结舌,赵雁声闷笑。
他清了清喉咙道。
“正是……”
谢琅官瞪他,他作没看到。
“我俩的事不容於师门,到此处寻个安宁罢了。”
他这话顺理成章,沐七唏嘘了一番,又作不经意间问起。
“不知两位的师门是在何处?”
赵雁声微笑。
“我俩既叛出师门,师门的名号自不能再提了,沐兄莫怪。”
沐七连连称是。
他忽道。
“只是今日见二十一兄弟舞剑,想起一个人,不知白兄可听过?”
赵雁声笑。
“沐兄但说无妨。”
沐七嘿嘿笑了两声。
“说起此人,在江湖上也是顶顶有名的。三五年前拔起的新秀,如今人称江湖四公子之一的北凤来:夏凤生。”
赵雁声只作沈吟。
“北凤来的名号倒是听过,还是我俩到此之前的事,听说他与另一位沈洛城公子一同破了一个奇案,因此闯出名头,可是?”
沐七道,“正是。”
他笑看谢琅官。
“今日见二十一兄弟这套剑法,便如多年前夏凤生在无盟教前那一战的风姿,好叫沐七心折……”
他心折二字慢慢道来,意味深长。谢琅官皱眉。
赵雁声还是平常道。
“二十一才多大,怎可相比。”
沐七微笑不言。
赵雁声又道。
“只是沐兄既如此说,不知夏公子的师门又是哪一家?也许与家师有些渊源也未可知。”
沐七沈默半晌。
“就可疑在无人知他师门来历,他出道前的身世,都一无所知……”
谢琅官哼了一声。
“可疑?”
沐七也不生气,只解释道。
“有因才有果。凭他出道时艺惊四座,胆色过人,若没有背後势力,从何而来的消息,从哪生出来的银钱?破无盟教,夺凤凰筝,哪一件都不是光凭一身武功便可做到。这背後筹划支撑的组织恐怕比无盟教的根基都要沈的深……”
赵雁声见他神态渐渐凝重只道,“想不到沐兄想的如此深刻。”
沐七淡淡笑。
“并不止如此,还有他一出道便与当年月城沈家的遗孤沈洛城交好,当年沈洛城为他拖延无盟教七方人马,险些力竭而死……”
他漫漫道。
“……这位沈公子生性孤傲,又身负血海深仇,却为了一个数月前才结交的少年热血当头,不知轻重,拼却性命?”
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