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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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幽欢且尽万行

作者:

备注:

管愁浓密的睫毛微垂著。

“山光日影浮轻扇,但忆清吟少年愁……”

☆、西风碧树 引章 朝露 1

细细的呻吟声。

谢琅官很熟悉,这是掌门师兄新收的弟子十六的声音。

昨夜他路过朝露殿,那小小的身影在大殿上有模有样的拜倒时,发出的正是这样的声音。

“弟子谢十六奉诏。”

话是应制的,尾音却有点抖。

他在害怕,谢琅官想。

他当然知道有些人在床事上是有些古怪的,但谢玲官没有。从朝露殿回来的弟子们,身上从来没有什麽损伤的,琅官呆呆的看著地面。

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十六害怕的,只是这堂皇空旷的朝露殿。是这里墨金般的砖石,硫金的流云山水,还有巨大的,在夜晚烛火中看来如巨兽般的玉石屏风。

琅官望著通往内殿的走道。

毕竟他们这一门,已经绵延了三百多年了。

除了从出生起就在这里的谢琅官,外来的人,有几个会对这个诡秘的门派不心存几分疑惧呢?

何况他一个小孩子。

谢琅官笑。

这些小孩子,发了抛弃俗身的毒誓,跟了谢玲官千里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是该怕的。

其实自己,也只是小孩子。

虽然辈分上是他们师叔,但在师兄眼里,自己也许尚不及那些弟子早慧知意了吧……

谢琅官慢慢抓紧前襟,不觉低低出声。

“师兄……”

“是琅官吗?”

谢玲官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如在耳边。

琅官脸上一红。

师兄的声音,晨起时总有些懒懒的,听在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受用。

“琅官逾越,打扰师兄清眠。”

明知道谢玲官不会看见,琅官还是微微躬身。

“琅官起的好早。”

谢玲官仿佛心情很好,声音较平日又轻快了几分,语中带笑。

“若是往常那样寻书,自取便是了。过午晖日堂上,我再来考你。”

琅官低声称是,不等内殿呢喃声再起,便速速退出去了。

师兄……很喜欢十六呢。

师兄……

“恩?你已起练西风决第二重?”

谢玲官放下字帖,有意无意的扫过琅官镇静的双目,玛瑙样的眼珠温润清亮,谢玲官看了会儿,有些头痛。

“西风决是本门心法精要,尤其第一重,舒筋展骨,筑基强身,以後练别的功夫都容易些。但西风决极阴极阳,易练易毁。你身子单薄,之前练的碧玉功固本培元,循序渐进,要更合些。何况碧玉功静心练气,十年後终有所成。西风决却在第二重後便要赖以房事疏解,於真气每一处变化时抽丝剥茧,小心应变,……”

谢玲官见琅官面上泛红,知他是听见“房事”面嫩,不由好笑。想起适才的疑虑,更存心取笑他。

“师兄是家大业大才堪练这门功夫。琅官莫非也是储足了银子,又或是遇见了什麽合意的同修之人,才急急的要修这门不正经的内功不成?”

後半句半真半假,琅官心上一急。

“师兄!”

“好,好。”

谢玲官不在意的笑道,“这也没什麽,师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早已与你几位师兄交接,西风决练到第四重了。”

说到这里似想到什麽,笑容一淡。

“自我接了掌门之位,师尊将你交我抚养……一晃也已十四年了……”

他抬起琅官下颚,像小时那样在他莹润的脸颊上摩挲了一番,感慨万千。

“你已经那麽大了……”

琅官怔怔的看著谢玲官,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名属谢玲官师弟,实则由他亲自教养,冠以谢姓,一十四年来情谊远非其他同门可比。便是普通兄弟,想来也不如他们亲厚。

现在谢玲官感怀,琅官理应说些劝慰的话才是。只是他不知为何,却无论如何说不出什麽亦父亦兄,谢师兄养育之恩的话来。一时间,室中竟静成一片。

“也罢。”

谢玲官一笑。

“从今日起,许你出入三院和密藏阁。西风决第二重进习间,你就在那几处并习房中术吧。”

“师兄!”

琅官一惊。

“师兄为何……为何……”

为何不亲自教习我?

谢玲官斜看他一眼。

“交合乃人之天性,并无一定之规。师兄倒是想手把手教你,免你走些弯路,却怕你学得枯燥,少了天然乐趣,倒成舍本逐末了。”

谢玲官这几句话闲闲道来,将琅官心里原有的辩解之词一并堵死。

“你师侄们的技艺也多有可观的,你若有疑难,直言向他们垂问便是。只是莫要在他们行事之际相问,他们脸皮厚倒是不怕羞,只是你不知西风决种种奥妙,若将他们惊得走火入魔,那便罪过了。”

谢玲官说完大笑,似没发觉琅官站在一边已脸色发白,向他一摆手道。

“如此我也乏了。密藏阁图样甚多,你自去揣摩吧。”

“……琅官谢过师兄。”

☆、西风碧树 引章 朝露 2

出了晖日堂,谢琅官一路急奔,直行至无人处方停步,扶著道旁绿竹心中狂跳不已。

他知道了……师兄一定知道了!

琅官缓缓坐倒在石凳上。

师兄他,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了吧。

琅官掩上面孔,呻吟一声。

不,也许他不知道……

琅官打起精神,回想谢玲官说最後几句话时的神情,跟平常一样,笑容如白日的月,清澈温文。

是的,师兄的笑容似月光清澈,却没有夜月的冷。

琅官在心中描摹那个笑容。

也许,师兄只是觉得我们太亲近了,不好意思才不教我的……

琅官有些面热的想。

师兄一直说,我就是他亲弟弟一样……

想到这里,琅官又有些泄气。

虽然,能成为亲人,也是好的。

琅官有时听宫中弟子议论江湖事,也有胆大的,说起谢玲官在外面的所为,形容是生冷不忌,手段超绝。

琅官从未出过静日宫,也不知那人含糊说的生冷不忌是什麽意思,但是这十几年来呆在谢玲官身边,多多少少也看过他处置人的手段,心里,是明白的。

即使对自己一直温和可亲,谢玲官的心,怕还是像那月一样,是冷的。

琅官想出了神。

也是,光他那些师侄,派出去做事的几个,或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或在朝堂上登堂拜相,若是谢玲官没有些手段,又怎麽辖制得住。

琅官笑。

这些师侄里,大有几个有来历的,一样给师兄制的服服帖帖的。

琅官有些腼腆的想。

只有他这个师兄,才配叫惊才绝豔。

想到豔字,琅官又有些怔怔。

想到年前师兄教自己抚琴,自己嫌闷,枕在师兄膝上睡著了。醒来後,师兄向自己盈盈看过来的样子……

琅官心里又开始突突的跳。

师兄的眼珠,那麽近看过去,竟像将春光都摄住了。

满园的桃花,软风,都不及师兄唇边的笑意半分。

琅官从那时候起,就迷上了偷看师兄。

师兄的眼是细长的,不笑的时候冷冷的,泠泠生光。

师兄的鼻子秀挺,嘴唇是极淡的水色。

师兄的发留的极长,总是自己梳理,编几根细辫子。

师兄的眉有点淡,但斜斜的飞上去,像淡淡的远山。

师兄……

也许自己是贪图美色,才喜欢上师兄的也说不定啊,琅官胡思乱想。

要是那天不是师兄来教我琴艺,又或是师兄在我睡著时便将我送回殿中,会怎麽样呢?

我会否还这样挂念师兄?

琅官想了会儿,摇摇头。

宫中那些师侄,或英武洒脱,或典雅秀丽,具是些风采翩然的佳公子。

这些人也是秀外慧中了,琅官笑,怎麽自己就都没看上?

琅官知道,其实师兄一直想给自己定个随侍。他却总是挑挑拣拣,师兄的十五个弟子,一个都看不顺眼。

他知道,他只喜欢一个人。

那个人陪他习字,授他学问,传他武功。

那个人教他琴棋诗画,教他礼仪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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