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烁知她心里委屈,于心不忍,便拉了云晴到自己怀里,柔声哄劝:“清儿当然是尊贵的公主,是朕疼爱的女儿!就因为如此,朕对她的要求才要更高一些!身为天家之人,自然要有宽宏怜悯之心,视民如子,爱民如亲。爱妃日后也不要总宠着清儿,这对她有害无益!至于这些奴才,当真是该教训一下了!”
“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云晴嘟着嘴,显然是在赌气说气话。
辛烁无奈地摇摇头:“朕知道你心中有气,今日来你宫里查看,只是为了堵住柔贵人的嘴罢了!她不知是犯了什么邪,一口咬定是云儿你害她丧子。朕知道一定不是你做的,所以才让崔喜来查。这也是为了安抚她,毕竟,那孩子……”
说到这里,辛烁眼底略过一丝沉重的痛楚。云晴见他这样,知道不能再继续耍小性子了,于是用撒娇似的低声埋怨:“哼,总之皇上不疼我们母女俩!德妃那儿晚上摆宴,皇上也没去查她,却偏偏来臣妾这里……而且,也没见您对长公主像对清儿那么多要求……”
“原来朕的云儿是吃醋了!”辛烁大笑着刮了刮云晴的鼻子,“那朕今日便留在你宫里,好好陪陪你和清儿,免得云儿你总以为朕心里没有你们!”
“这还差不多……”云晴终于破涕为笑。她拉着辛烁的手,扭头嘱咐身边的宫女,道:“让奶娘抱公主回去休息吧!本宫和皇上也要休息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到了深夜,辛烁早已沉沉睡去。上官云晴翻了个身,见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便轻轻地起身,随手拿了件纱衣披上。她打开床榻边的八宝阁,从中取出一小块黑色的熏香,扔到了燃着的金猊熏笼里,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越过了屏风。凤栖此时正等在那里。见云晴过来,她轻轻一躬身,低声道:“娘娘……”
云晴竖起食指,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主仆二人一路轻声轻气地来到暖阁,云晴才敢稍稍放开声音,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娘娘放心吧!”凤栖保证道,“奴婢已经让春惠将柔贵人的被子烧掉了,绝对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云晴听了满意地点点头:“你办事本宫向来都是放心的!哼,就算那被子没有被烧掉,凭着太医院的那伙人,也不会料到被子上会被人动手脚!他们也就会银针查查吃食、器具之类!本宫就是摸透了这一点,才放心让春惠每日熏曹怡柔的床铺!那熏香本宫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的,千金难买!给曹怡柔那小蹄子用了,也算便宜她了!”
“娘娘英明……”凤栖口上说着,却不禁垂下了头。她今日见过那个从柔贵人肚子里产下的死婴,实在可怖!因为从三个月开始就每日受那熏香的荼毒,那婴儿中毒已深,皮肤都呈现黑紫之色,在娘胎里不知受了多少罪,着实可怜!想到这里,凤栖只觉得浑身发冷!她自从跟在淑妃身边,已经不知道作了多少孽,害死了多少人。只怕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受业火焚身之苦了!
云晴见凤栖神色有些异常,精致的眉头蹙起,不悦地问道:“凤栖,你在想什么?你可是觉得本宫太过狠心了?”
凤栖一惊,拼命摆手摇头,搪塞:“不,不是的!奴婢明白,娘娘也是为了自保!这后宫的情形,奴婢是明白的!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娘娘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要怪只能怪那孩子命不好,投错了胎!奴婢,奴婢刚才只是担心,万一皇上醒过来,发现娘娘不在身边……”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云晴宽慰地一笑,“本宫刚刚在寝宫内燃了一块‘安息香’,皇上现在睡得沉着呢!只要没有太大的声响,他是不会醒的!”说着,她一双勾人夺魄的凤目仔细地凝视了凤栖一会,又道,“凤栖,你跟着本宫,也快六年了吧!”
凤栖不明白云晴的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话答道:“是,自皇上登基,娘娘入宫开始,奴婢就跟在娘娘身边了……”
云晴点点头,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如白驹过隙!如今你也已过了双十年纪,在寻常人家,也该有几个孩子陪伴膝下了!你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得很好,你的好本宫都记得!所以,只要你好好跟着本宫,继续为本宫办事,再过两年等你到了出宫的年纪,本宫一定替你做主,许个好人家!”
凤栖急忙跪下,磕了三个头,道:“奴婢不出宫,奴婢只想一生侍奉娘娘身侧!”
云晴听后一笑,有些无奈地摇头:“傻丫头!本宫的前程尚不可知,又怎能是你一生的依靠!这女人啊,一定得寻一个好男人,才不枉这一世为人……”
第二十五章 叛军
腊八过后,就离新年越来越近了。百姓忙活了一年,最期盼的就是过年了!远在西海进行训练的昭阳国大军,同样也盼着将近年关时和家人相聚。
罗峰将军忙活了一天,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也不闲着。他令副将取来了溪月大陆的地图,仔细研究着,并标出了各国军事力量所在。北边的北疆国,这些年虽未和昭阳国有过正面冲突,但在两国边境处却常常发生纠纷。北疆国皇帝塞罗六世好战喜功,嗜血好杀,不是个普通人物。西边的鬼国,一直神秘莫测,不和其他国家有任何往来,也很少有人愿意冒险穿过密林和沼泽去往鬼国。虽不知鬼国具体有多少军队,但听闻鬼国擅长各种诡异的阵法,不可小窥!而至于昭阳国嘛,因为地理环境在整个大陆来看是最为优越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就成了众矢之的。光就一个瑞王辛炀,就够不安分的了!
这边罗峰正认真思索着,副将张旭山掀开帐篷,匆匆走了进来。他冲着罗峰一抱拳,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道:“将军,不好了!有一大队兵马不知从哪里突然赶来,将我们包围起来了!”
“什么?”罗峰闻言大吃一惊,“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中的地图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被攥紧了,他面色严峻,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何会有兵马包围呢?弄清是哪里的军队了没有?”
“还没有……”副将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但看样子,像是北疆的军队,但也有自己人!”
“本将此番率大军来西海演习,是高度机密,朝中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定是有内鬼泄露了机密!”罗峰思忖了一会,肯定地说道。想到这一层,想到皇上身边已经存在处在阴影中的内鬼,罗峰不禁额冒冷汗!他立刻重又坐了下来,拿了纸笔,匆匆写了几句,装入信封,用火漆封了口,然后交给张旭山,嘱咐:“旭山,你火速将此信送往帝都!切记,一定不能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此事!这封信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小心!我们的军队,甚至整个昭阳国的安危,便都系于你一人身上了!”
“末将明白!”张旭山双手接过罗峰递过来的信件,塞入衣襟内侧,一股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无所畏惧,“末将一定不负将军之托,就是死,也是将信送到皇上手中之后的事了!”
“好,本将一直都相信,从未看错过你!”罗峰叹道,拍了拍张旭山的肩膀,“你去马厩取本将的追风,务必要快!”
而另一边,昭阳国皇宫内,辛烁正冷眼望着下面的一众朝臣。三日之前,瑞王辛炀在封地平淄起兵,起兵之由为“匡扶正统”,说当今圣上生母是先皇废妃,曾经和男子私通后怀孕,皇上血统不明!而作为先皇长子,瑞王辛炀才是正统继位者。所以瑞王此次起义,正是为了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王位。
消息很快传到了帝都。辛烁火速召集了几位朝中重臣议事,然而这帮老头子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此时事出突然,他们一个个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辛烁努力压抑着满腔怒火,竭力平静地说道:“各位大人应该都知道,此时我昭阳国多半兵力都在西海由罗将军率领进行演练,国内所剩兵力不多,也不是精英!此番瑞王来犯,尔等可有何对敌的办法?”
一个须发花白的大臣上前一步,此人正是左丞相林墨阳。他一捋长长的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依老臣之见,瑞王此番不过想从皇上这里讨得些好处罢了。以他的胆量,也并非真的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