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出门前被关母逮住,拾掇了老半天。关母说婚礼上年轻单身姑娘也多,收拾得精神点总没坏处。关寅不愿扫母亲的兴,又想到今天也会见到宋鸣雨,便老老实实任由摆布了。
偷眼瞧不远处,宋鸣雨又是管小孩子又是张罗客人的,根本没功夫搭理自己。
“怎么是宋鸣雨在招呼客人?”
“你也觉得奇怪吧?听说班长大人今天一早就来了。要不是请帖上写的别人的名字,我们还以为今天是班长跟团支书结婚呢。”
大家闻言哄笑起来,宋鸣雨远远笑斥了一声又胡扯,看来之前大家没少拿这事儿打趣。
看着宋鸣雨面色红润地忙得一头汗,关寅不知怎地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是关寅来了吗?”
李曼顶着一张妆化到一半的脸,从新房里探出头来。两个小毛头趁机刺溜钻进了门里,房内立刻传来女人的教训声。
李曼不好意思地冲关寅笑了笑,说是堂姐堂兄的孩子,皮得不得了。
顺手叫过撵着小孩子的宋鸣雨,李曼领着关寅到隔壁屋给父亲的灵位鞠了个躬。
关寅问,伯母呢?
李曼答说母亲在饭店里准备晚上的酒席。
“说起来,你们俩和好了没呢?”李曼坐在床尾,看着面前的俩大男人问道。
“和好了。”
“还没有。”
重叠的声音,相反的回答。
李曼不禁乐了。
“这让人说你们这到底是有默契好,还是没默契好?”
关寅尴尬地望了望一边的宋鸣雨,心底后悔该顺着对方说谎才对。宋鸣雨却只是垂着眼,看不出表情。
“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给我点面子,哪怕就这一天也好,和和气气的,好不好?”
未及关寅开口,宋鸣雨便抢先答道。
“你就少操心了。其实我们也没闹得那么僵。对吧,老关?”
见宋鸣雨突然笑着转过头来,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关寅只得条件反射点了点头。
李曼半信半疑地来回瞅了关寅和宋鸣雨俩半天,叹了口气站起身。
“那就好。有什么芥蒂说开了也就好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别等到来不及了才后悔就行。”
李曼离开后,屋里便只剩下了关宋二人。
尴尬的气氛霎时充盈屋内,沉默使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关寅轻咳一声:“你最近怎么样?”
宋鸣雨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答说挺好的。
“你呢?”话虽问了,宋鸣雨却没抬眼。
“……我也挺好的。”关寅下意识地撒了谎。
沉默再次降临。
关寅捏紧拳,咽了下口水,正准备开口。
宋鸣雨却站直腰,扔下句“今天就装作还是以前那样吧,免得大家难堪”,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关寅不禁有些脱力。
早就明白,宋鸣雨之前那些举动没可能是因为不计前嫌。但亲耳听到证实,还是会忍不住失落。
回到客厅的宋鸣雨,笑着一面与大家搭话,一面打算收拾桌上空掉的果盘。一只手突然从旁伸过,抓住了宋鸣雨的手腕,惊得他一松手,塑料果盘掉回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宋鸣雨回过头,只见关寅拧着一双浓眉,正死盯着他。
“我有话对你说。”
不顾客人们疑惑的眼神,关寅拽着宋鸣雨去了阳台。
“你要说什么?”
一时冲动,将宋鸣雨拉离人群,等真只剩两人了,关寅却又大脑一片空白。
“松手。”
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宋鸣雨的手腕,关寅忙道声对不起,松开了手。
宋鸣雨叹口气靠在了栏杆上,揉着手腕。
关寅心虚地抬眼瞅了瞅宋鸣雨的脸色:“弄疼了吗?”
咋了下舌,宋鸣雨转过身去。
“没那么娇贵。”
明显的拒绝氛围,让关寅胸口又是一窒。
望着眼前人柔软的头发,羊绒衫下单薄的肩背。明明是伸手可触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般。
“……我一直,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宋鸣雨依旧背对着他。
关寅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思量着该怎样措辞。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自诩是你的兄弟,却连你的心意都……”
“——如果是那件事就不必再提了。”
看着宋鸣雨突然转过身来打断自己的话,关寅不禁有些发愣。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些年你也一直尽着做兄弟的本分。实在要说也是一直瞒着你的我对不起才是。
“——不过现在事情也已经都过去了。
“我已经忘记了。你也忘了吧。”
说完,宋鸣雨便要离开。
“等一下!”
关寅慌忙又拉住了宋鸣雨的手。
“你等一下……”
宋鸣雨的话说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清楚。
忘记?
忘记什么?
是忘记宋鸣雨对自己的告白,还是忘记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宋鸣雨说他已经忘记了,那么他的意思便是……
关寅张开嘴,才发觉自己的喉头在微微发颤。
“那,那我们还能继续做兄弟吗?”
宋鸣雨似是用鼻子轻笑了一声。
“那就没必要了吧。”
望着宋鸣雨抽回手快步走远,若不是房间那一头坐满了人,关寅真想弓着腰坐到地上去。
心底最后那簇火苗,也终于彻底熄灭了。
也是。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再做回兄弟。
全是他的一己私心罢了。
若换做他是宋鸣雨,也不会想跟这样的自己做朋友。
过去的,便过去了,不可能再回来。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就像他在这一年里对唐惜其彻底灰了心一般,宋鸣雨对他,原来也早就割舍干净了。
可笑他还一直攒着兄弟情谊不愿放手,并天真以为对方也会仍有留念。
关寅眼神失焦地望着不远处,那个模糊的熟悉身影在人群间闪动。耳边传来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