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必自歉!不过这诗虽好,却也不好!这诗中透着一股委婉哀怨,实属有些……”赛飞说到这里立马顿住,只是摇头不语。
“请夫人赐教!”张善佑再次拱手一礼。
“赐教不敢当!我只听得一诗,与大家分享一下!”赛飞微微欠身,当是还礼。退两步回到亭边,望着绵延的河流想了片刻。
赛飞捻了一片绿叶在手,背朝众人轻轻念来:
“巧妇齐罗捻素菜,
倚户翘盼郎归来。
突闻北端妖祸起,
郎君不归杀敌去。
老父七十古来稀,
老母花甲两眼迷。
小儿盘步丫丫叫,
小女扎髻亭亭立。
十亩农田百亩地,
秋来粮仓无颗粒。
郎君杀敌无衣食?
郎君杀敌无刀斧?
郎君杀敌无车马?
焉知郎君能归来!
君郎归来无食宿?
君郎归来无老亲?
君郎归来无妻子?
君郎归来独一枝!
妾与君郎共十载,
日里耕种夜纺棉。
郎君杀敌有衣食!
郎君杀敌有刀斧!
郎君杀敌有战马!
郎君红袍笑归来!
君郎归来父健在!
君郎归来儿成人!
君郎归来妾笑迎!
君郎笑进吾家门!
谁言战祸国乱起?
谁言战祸妻子离?
夫郎杀敌妻耕种!
妾言罗煞也无惧!”
“好一个‘妾言罗煞也无惧’!”众人看着赛飞久久不语,李清风击掌长喝一声,顿时间亭内掌声雷动。
“让诸位见笑了!”众人反应如此激烈倒让赛飞很是不好意思,侧着身转于一旁坐下。
“夫人才情我等不如。”自打赛飞进入亭中卢长鹤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一刻,他一直知道今天他一定会再次受教。当赛飞的口中念出那篇被改过的《巧妇》后心里一阵刺疼,不自觉地幽幽开口。
“众位过歉了,我一介妇人懂得什么!”赛飞觉得卢长鹤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对,那种眼神有时也会从方正君的眼中看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拢上心头。
第 3 章
玮儿猫着腰站在亭外,向发现自己的梅雪伸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躲过赛飞的眼神爬进亭内,蹭地往上一蹿,跳上赛飞的背上,哈哈笑着连喊:“娘!”
“又淘气!”赛飞将他从背上抓下来,抱进怀里,捏着鼻子宠溺地轻斥。卢长鹤看着两人,脸上的神色立马不好起,强忍住难道转头往亭外看。一旁的金照若、李清风皆看在眼里,同情地朝他一别。
“娘,我唱到那里了,不会唱了!”玮儿双手环住赛飞的脖子摇啊摇啊。
“那里是哪里?”赛飞的脖子被小东西摇得生疼,伸手将其扳下,放进怀里。
“就是,‘不怕那风来吹,不怕那来狂’,后面的我就不会唱了。”玮儿唱了两句嘟着嘴看着赛飞。
“你先唱前面的!”赛飞笑着说。
“小呀嘛小儿郎,背上书包上学堂,不敢那风来吹,不怕那雨来狂”玮儿煞有其是的唱起来。
“就怕先生骂我懒啊,没有那学问无颜见爹娘!”赛飞边打拍子边接着往下唱。
“啷里咯啷里咯啷里咯啷,没有那学问无颜见爹娘!”赛飞带着玮儿将最后一句唱完。
“后面呢?娘!后面是什么?”玮儿见赛飞唱完那一句就停下不再往下唱,急得直摇。
“娘回去教你。”赛飞轻轻摁住他乱动的双手,笑着回答。
“嗯哼!”见着母子两人亲密的模样,卢长鹤的脸色越发不好起来,李清风终究看不过去,轻咳一声,将欢笑的母子二人拉回现实。
“真是对不起各位,小儿太过顽皮了!”赛飞这才惊觉,自己只顾跟玮儿玩笑,将众人丢在一旁。
“无妨,小公子,很,可爱。”金照若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瞟了眼卢长鹤笑着对赛飞说。
“可爱什么啊!皮实得很!”赛飞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小东西掀了起来,摁在旁边好生坐下,一脸幸福地客气着。
“夫人,鱼做好了!请夫人示下,该在何处用餐?”钱海低着身子在亭子外问候。
“就在这亭里吧!众位仕子都在,也让你们家小公子沾沾各位的学问。”赛飞捏着玮儿的小脸,欢喜地对钱海说。然后抬头笑着问众人:“不嫌这孩子闹吧,若是不嫌中午咱们就在这亭中一叙如何?”
“如此,夫人盛情我等却之不恭。”金照若看了一眼卢长鹤,见卢长鹤难忍地点点头,方才转身对赛飞拱礼应下。
“如其甚好!玉珠,你且去跟张二吱一声,让他快马去市集上买些酒菜来,今日我借便桥的地界请诸位先生。”赛飞见他们应下,很高兴地吩咐玉珠,玉珠点头退下,不一会儿就见两骑快马飞朝集市飞奔而去。
“上次一别,已近一年,不知夫人这阵过得怎样?”金照若见有些冷场,寻找着话题跟赛飞搭讪。
“挺好的,你不是看着吗?吃穿用度都不愁,还有人伺候着,哪能不好!”赛飞一语双观地笑着回答。
“看夫人侍从甚多,不知道夫家何人?上次匆匆一别也没得相识,实为憾事。”李清风见卢长鹤眼神淡然,有些不忍,出言打听赛飞的家世。
“……”赛飞接过梅雪递来的茶碗轻酌一小口,微笑着说:“虽已经六月,天却不比去年热啊!今年四州五湖皆风调雨顺,虽说北方有小祸倒也算是个好年景。”
“夫人所言极是。”李清风见赛飞不愿谈其夫家,左顾而言他坚持不说,也只得放弃。
“夫人,酒菜来了!”这时钱海带着几个侍卫端着几个长案来到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