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却是那诸多祸首之一么?
他承认自己怯懦了,至少现在他没有勇气去直面若逸所有的质问,所以他只能这样胆怯地跟在他的身后。
很多次,他鼓起勇气想要冲上去解释清楚,可是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总是想到那张脸上满是轻蔑和不屑,那足以让他无法坚持自己的固执。
直到在休憩的小亭旁,那个一直固执前行的身影突然软倒,陆清冱才放开心中的顾忌,抓住了那人的手。
“若逸!若逸!醒醒!”在陆清冱碰到若逸的一瞬间,包覆在若逸身上的寒气也扑面袭来,惊讶之余看着若逸勉强支撑的双眼,他想得到对方的一句回答。
只是在初时因为惊讶而睁大双眼后,若逸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称的上回应的举动。
也许是太累了,已经到了极限,又或是安心下来,陆清冱就这样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闭上了双眼,而那个来不及揣度的眼神仿佛是给他最后的留念般,,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而震惊之后,洒落在肩头并积起的雪花让他意识到,不能再放纵自己的情绪。
想到邱雨南临别的话语,他从心底感激其对方的善意,否则此刻真的只怕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接下自己的披风,将已经入寒冰般的若逸包裹好,陆清冱才弯下身将对方抱起来向秦家的大宅走去。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陆清冱只能听见脚踩在积雪上“沙沙“的声音、自己的喘息声,还有若逸微弱的呼吸声,而那微弱的呼吸声仿佛也成为他此刻的救命稻草般。
每走一步,陆清冱都仔细地去听那声音,那唯一可以称得上回应的声音成了他此刻所有的寄托。
他要解释清楚,也要问清楚。
即使平日里他可以忍受别人的非议和误解,可是这次例外!
可是,只有他,只有他的误解没有办法……
☆、第六十八章
长久的不安和压抑几乎已经耗尽了若逸的经历,因此这一次真正让他得以休息的机会也格外宝贵。
仿佛真的要就此长眠般的沉睡让陆清冱一直惴惴不安,透过秦家管家请来的大夫看到若逸的模样时,几乎吓了一跳,不过也因为有秦家在其中牵连着,所以并没有多问。
血虚气损,伤寒入骨。
字字都叫人忧心不已,因为没有外伤,所以几乎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而这些亏损因为是年轻人,若是能好好养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一连几日退不下去的热症却让人始终放不下心,大夫开的方子只能内服,一开始还能用调羹一点点地渡进去。
但是情况却只能说是越来越坏,药喂进去的只能是一点点,额上冷敷的帕子换得再勤也无济于事,曾经想要捏开嘴强灌一次,可是反倒呛了起来。
大夫看着直摇头,让陆清冱一阵惊心。
可恨子墨不在这里,即使现在日夜兼程赶过去,若逸的身体也受不了,这几日的雪一直没停过,屋子里一直烧着暖炉也还有一股股寒气在四窜,更不用说到了外面更是死路一条。
高热一直退不下去,若逸开始会呓语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却没来由地让陆清冱觉得很悲伤。
这几日忙于照顾若逸,陆清冱也不曾好好休息,眼底已有了青影,受了秦夕叶吩咐的家仆对他很是敬重,见他连日来疲累不堪想劝他休息,却被拒绝了。
“把药放在那里就好,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去休息好了。”
“是。”几日来负责送药的玉桃已经习惯了如此,便也没有再劝,只是见陆清冱如此辛苦,也隐隐期盼着那位漂亮的公子能早日醒来。
“若逸,起来喝药了。”说着,将不会回答自己的人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
“即使你有再多的不甘和愤怒也请先醒过来好么?”近乎哀求的声音带着沉痛的意味,如果说,在没有见到对方时,还有些生气对方没有选择信任而独自离开流风谷的话,那么此刻那些焦躁已经完全变成了卑微的祈求。
无论醒来后,陆清冱要面对什么样的指责也好,此刻他的愿望只是希望若逸醒来。
如此简单而已。
没有继续重复着以往无用的动作,陆清冱自己先喝下了汤药,然后度进若逸的口中。
只是为了能喝下汤药。
陆清冱如此想着,但无形中却有些许其他的东西在他的脑袋里乱窜,而他只理解为是担心的一种罢了。
终于药总算喂了下去,也许是受那药中安神成分的影响,加上终于能喝下些药的安慰下,陆清冱感到睡意朦胧起来。
起初还能勉强支撑,通过不断提醒自己考虑接下来该做什么来保持清醒,可是到了最后,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头不断偏倒,虽然意识尚有,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直到接触到床沿的木板才停止,而他的一只手无意识地覆在被棉被盖住的若逸的手上。
至此,原本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一直强撑的意识终于放松下来,最终沉沉睡去。
☆、第六十九章
若逸一向睡得很浅,很容易被惊醒,所以和沉眠相连的梦几乎与他无缘,而这次因为身体受创,下意识竟然难得沉沉睡去。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过陌生,所以若逸猜也兴许是梦境吧。
只是真是久违的体验了,小时候在娘身边午睡时经常会做些奇怪的梦,若是记得还会告诉娘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娘便会掩着嘴角哧哧地笑。
他还为此生气,以为娘亲不信他说的话,见他真的撇起小嘴,娘亲便会抚着他的头,玩笑式地说,这些也许是他前世的经历,所以才记得这么清楚。
只是那些天真烂漫的回忆和那些莫名的梦境也已经模糊远去。
他只觉得自己正往哪里走去,但是周围一片漆黑,风过时有沙沙声,许是小树林。
远处点缀着灯火的小亭中有一张清案,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焚香已燃尽,但是走近时仍有淡淡的余香。
案上摆着一把素琴,没有华丽反复的金丝雕花、珠玉镶缀,唯一的装饰便是那蚌贝点缀的徽,在灯火中折射摇曳的七彩光晕,为这张素琴填了几分精致。
只这样看着他竟不自觉地放松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竟有几分欢喜的感觉,甚至想要去听一听这琴的音色。
他虽不懂琴,却曾听娘提起一些,出于好奇伸手拨弄琴弦却只有闷闷的低沉之音,余韵悠长,仿佛是在叹息已被弃之良久。
原本那早已不在乎的寂寥之感也被这样的琴声激起,娘说,琴声即新生,难道如今我还会有这样的担忧和苦闷么。
他突然想起,曾今有一个人的箫声,让他神思悠远,畅而忘忧。
虽然,他已记不清那是怎样的旋律,但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时愉悦和轻松的心情,意外地放松而自由。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听到那时的箫声了。
正在他回忆之际,原本一片漆黑的树林渐渐被照亮,好奇地望去时,一个模糊地身影在远处仿佛在呼应他。
只是突然的坠落感让若逸意识到梦到此处戛然而止,眼前早没了什么树林,而是陌生的天顶。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迟钝非常而且无力,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时,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陆公子难得不在,管家便让玉桃多去瞧瞧,没想到正巧遇见这位漂亮的公子醒过来。
“公子,你可终于醒了……”只是显然这位漂亮公子并没有他的外表那样平易近人,玉桃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他的警惕。
“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