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当做朋友,结果他半路把我甩了,这么说行了么?”陆清冱被逼得火气也上来了,不由吼了出来。
何仪也吓了一跳,但是听完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彻底犯傻了,她长叹一口气,然后坐在了床沿上,陆清冱本以为会被她教训,不由缩了缩脑袋。
他和何仪自小相依为命,知道母亲不易,他也尽量乖巧,但是男孩子中难免顽皮,因此他被何仪教训的次数不少,而这种习惯至今还保留着。
“娘?”
“若我告诉你,他以为你身处险境回来找你结果被人暗算,你信么?”
“我……”陆清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高兴地是若逸并非不把他视作朋友,反而还为他涉险,他既然愿意为自己涉险,又岂会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若是刻意隐瞒也定是有原因的。而另一边他又十分担心,担心的是他被人暗算,不知现在安危如何,至于若逸对他隐瞒身份的事早就被抛到脑后。
他一向行动比脑子转得快,立马下床穿上鞋子向门外冲。
“你要去哪?”
“去找他!”说着便打开了门,而眼前的景色被翠微环绕根本看不见路在哪里,他所在的楼阁似乎是建筑在山壁之上。
就在他回想自己究竟这是在哪时,何仪已经把他拉了回来。
“你这样准备到哪里找他?况且他已经离开了,就算去追也不急在一时,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陆清冱听到他离开本还失望,但听到何仪同意他去找人又觉得高兴起来。
但是何仪的脸色却告诉他,她要说的“有些事”并不值得高兴。
☆、第五十九章
“余觉,人关好了么?”封辰在院子里修剪着腊梅的枝干,这院子原本在封晓住的,但现在已经为封辰所有已。
站在后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面容俊秀,但那双上挑的眉眼却让人无法生出亲近之感,似有一股子邪气,而在他开口的一刹,这种感觉便更加明显:“主上放心,且不说他中了化功散,就是水牢里的那些也够他受的了。”
“不要大意,此时断不能出一点岔子。”放下剪刀,封辰转过身来继续道:“还有昨日在庄前守卫的弟子怎么样了?”
“那个弟子交给苍崎去处理了,这点小事他应该还是能做得好的。”余觉的语气里带着过得意,这个曾经对他颐指气使的男人现在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条狗罢了。
三年前就是因为他阻止自己所以才跟丢了封若逸,他也因此被封辰重重责罚,差点连命也丢了,而余觉也借此得到了封辰的器重,只不过今年来他一直都在暗处行动,而此番在杰英庄这样毫不遮掩地出现,他已经察觉到,主上的大事就要完成了,而现在他也定要小心翼翼。
所以禀告完封辰之后,为求保险,余觉又去找苍崎看他把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而途径当日庄主夫人的院落时,他看到前几日回来的封奕辉正准备出来。
“表少爷,这是要去哪啊?”余觉的口气有些轻佻,听得封奕辉不由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直接径直走过对方。
不过却被余觉的手臂给生生拦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
“主上说过,表少爷这几天呆在别院里比较好,等外面的风波平息了,表少爷再出来也不迟。”余觉自以为有封辰撑腰,对于封奕辉并不放在眼里,虽然尊称他一声表少爷,但是他也清楚封奕辉不过是封家旁系的孩子,若是没有封辰看重,在杰英庄也算不上什么。
“那么你帮我传话给姑母,我有事向她禀告。”对方抬出了封辰,他也不好再反驳,但是他对余觉实在没什么好感,只觉得这个太过轻佻,处事中总有一股子邪气叫人很不舒服。
“那么表少爷就好好在别院呆着吧,这好歹也曾是庄主夫人的别院,也不算亏待了表少爷。”说完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虽说是姑母安排,但这与囚禁又有何区别,这是偏偏他只能听从,只能忍气吞下这份不满,一拳打在树干上,枝干上的残叶也在愤懑中无奈地坠落。
“滴答”、“滴答”……
单一而孤独的声音不停地回响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封若逸在昏迷中被水滴的声音唤醒。
然而,当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时,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丝的光亮,于是他知道自己的眼疾又犯了。
从一开始的半年复发一次,到近日的每月复发,这些征兆似乎预示着更糟糕的事。
不过,他恐怕也 熬不到那个结果了。
手臂上的残留的酸痛让他意识到,昏迷前的那阵刺痛正是来源于此,而束缚在手腕上的链条似乎是为了防止自己行动。
明明已经下了化功散却还这样小心,看来自己着实被视为了麻烦。
半身沉浸在寒水之中,封若逸已经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只能靠着本能依靠在石壁上勉强支撑。
看来,他已经没有归所了。
然后,这便是他的归宿么?
他早就不期待会有人来帮他,更不用说来救他。
他已经认清自己孤立无缘的境地,身处在谎言中却在最后才认清的傻瓜。
若逸不禁笑了起来。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没有相信,如果没有相信……
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注定要由他一个人来吞下苦果。
寒冷和极度的安静在水滴声中不断被放大,他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就这样……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陆清冱在楚蒙分别时的模样,望着他的眼神像是被背叛一般沉痛而不甘。
记忆就这样溯流而上,不停地追忆着那些本已褪色的回忆。
说来,每次都是他甩开陆清冱一个人离开。
但那个人在他身边的时候却也从未有负于他,反而不计安危地执意留在他身边。
如果没有玉雅清的那句“座上之宾”,他恐怕把陆清冱当做他一生的安慰,至少曾经有一个人愿意陪在他身边。
不过这一切终归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子墨说的真对,我所经历的一切不过一场幻梦罢了。
☆、第六十章
杰英庄的水牢是封辰私下修建的,所以知道水牢所在的人极少,若没有封辰的吩咐根本不会有人来探视。
封辰自从把他关在这里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不过若在在这寒水中呆上几日,他也必定元气大伤,或许封辰就想让他在这里绝望致死。
以往有子墨在身边,虽然会突然失明,但很快就会恢复,这次时间却意外的长,也许这次真的不同以往了。
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水声弥漫的密室中终于有了其他的声音。
那是有东西投入水中的声音,“噗通”、“噗通”,然后便是水底隐隐约约的激荡声。
直觉是有什么东西,但是只凭听觉还是太勉强了,不过那些东西很快就围绕到他的身边。
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若逸感到这些“东西”必然不是善类,他虽看不见,但却能感到这些“东西”一直在他的身边徘徊。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徘徊试探了很久,但这些“东西”却并没有真正地靠近,只能隔着一定地距离不断试探。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显然它们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看来封辰是真的准备指自己于死地。
也许不用等到出殡的日子他就可以直接向爹当面谢罪了。
果然,比上次隔了更短的时间,他们又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也许是看到之前的伎俩对自己没用又要用新的方法。
不过与上次不同是,这次对方不仅动了手脚,而且还故意现身,沉重的脚步声在幽闭地空间中不断回荡,一点一点地靠近,让人觉得莫名的压迫。
若逸最终没忍住,还是开了口:“是谁?”
对方在他开口的一瞬有一丝迟疑,但却又继续往他走去,不过他似乎很小心,每一步都踏得极慢,生怕激荡出水声。
而不知不觉间,若逸也感觉到那些徘徊在身边的“东西”也已经不再了。
是要亲自动手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