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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事,睡不着。”我揉揉眼睛,问他:“不吃过早饭就走?”
“急着上路,幽韵简单给我做了点。也带了干粮。”白凡说完又道:“宗政澄渊很危险。你要小心。”
我挽挽松松披在身后的长发,笑到:“放心。还有,临危谷底的事,还得接着查。”
“为何?他不是已经说与你无关?”清肃听我这么说,问道。
“一颗心九个眼的家伙的话,能信吗?”我笑道,看了看白凡的包袱,只小小的一团,皱眉说:“怎么不多带点东西走?幽韵给你缝的冬衣呢?红棘给你绣的披风呢?玄镜特地买给你的狐狸大氅呢?你一件都不带?”
“麻烦。”白凡耳根有点泛红,做出不耐烦的样子,甩手道。
“哦。”我笑着,翻过回廊下的扶栏跳到他身边,对清肃说:“等他走了,派个人把东西送过去。我就不信,他懒得带,还懒得收了。”
“是。”清肃含笑点头。
“啰嗦。”白凡说着把包袱背上,道:“你说的事,我会查。”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小心。”
我唤他。看他停了下脚步,却没回身,只点了点头,径自走了。
“知道他脸皮薄,还非要逗他。”清肃已然从幽韵手中接过外袍为我披上,示意让她去置备早饭。
“谁让他这么着急走。”我耍赖道。
陪我到桌边坐下,清肃帮我倒了杯热茶,才道:“还不是忙你的事情。不过,你为何执意要与他做那笔交易?我们的钱又不是不够花。”
“不是钱的问题。”我淡淡一笑,随意扯落身边盛开的一朵兰花,放在手中揉捻着,慢慢说:“看这天下大势,终有天是要大乱的。我们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人。所谓仕农工商。若不早早找个依附,迟早不是被嫉妒之人陷害,便是在战乱中毁灭。”
“所以,我选了他。而且,现在的状况,不选他都不行。反正做生意都是有风险。风险越大回报越高也是一定的。又何必拘泥呢?”
“那关于临危谷的事?”清肃没对我刚才的说话表示什么,想是默认了。过了一会又问道。
“没有婴儿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战场,如果我不是舒王的女儿,那我又是谁?我不在乎我自己是谁。只不过,我不想被别人随意利用了去。与其被别人查出来,还不如被自己查出来。才可占尽先机。”
我笑道,“我不相信宗政澄渊。不是说他说的就一定是假的。我猜,他应该也不很确定我是谁。不过,不管我究竟是谁,一定与当年那场政变有关。至于有多大关系,就要看我的运气好不好了。”
“那么,现在对于宗政澄渊,你心中可有什么好主意?”清肃静静听着,突然问我。
“哪会有什么好主意。上家不出牌,下家就只好等喽。”
我打了个呵欠,站起来对着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那边幽韵端着盘子,领几个小丫头正往这边走。于是拉着清肃向饭厅走去:“走了,吃饭了。看看王府有什么好吃的。”
说实话,虽然在王府呆了好几天,可是那时没名没分没人理。现在可不一样,我可是他宗政澄渊的客人。不拿点诚意出来,我可不会答应。
幽韵做事一向仔细,所有的菜品都是用银盘子盛放,烈性的毒药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医术若仙的清肃。所以对于吃饭我一向是很放心的,提起筷子,招呼他们都坐,边吃边问:“红棘回秦月楼了?”
“一早就走了。苏尔好象交代她去查什么事。反正也是在京城,没一下就见着了,不用担心。”幽韵笑盈盈地说,给我拣了块白苓芙蓉糯,问道:“不过,苏尔让她查什么去了呢?”
“查一查那些官员背后都说什么吧。温柔乡,英雄冢。到了秦月楼,哪个男人能不开口。”我冷冷道,随即展开笑容:“好容易得了闲,我才不要想那些讨厌的事。我们好好吃个饭,偷个懒,让他们忙去。”
吃过饭,阳光很好,我让下人搬了张贵妃榻在院中,闲闲斜靠着晒太阳。清肃坐在一边看书,幽韵正端着茶从屋子里出来。
宗政澄渊上朝还未回来。真是难得悠闲的一天。
我半阖眼,就想要小憩一下补一补昨夜的少眠。却不想被一阵环佩叮当扰了兴致。睁开眼,支起半个身子,我微笑地看着那厢走来的沈流丹,心道:这女人的消息可真快,也不知道这王府究竟有多少她的眼线。以后可要一点一点拔掉才好。
看见她,清肃放下书,慢慢地走到我身后站定。幽韵将茶放在我身边的方几上,也退在我身后。
我仍半躺着没动,看着沈流丹一步三摇地走过来,一手枕在头下,一手闲适地搭在腰上,自然地垂着。唇边浮起笑意,道:“夫人真是好兴致,这么早就到寐寤园散步来了?可吃了早饭没有?”
第二十八章 与沈流丹的再次对峙
关于这个沈流丹,昨夜喝酒时我特意问过苏尔。家世是不错的,可是与她却没什么关系。
沈流丹的父亲叫沈涵名。是当朝丞相、同时是冠鹤公主驸马的崔斡翰的大女婿。
冠鹤公主是隋帝最小的妹妹,她下嫁崔斡翰之后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崔初颜嫁给了太中大夫沈涵名,官拜四品,二女儿而崔余香嫁给了尚书令朱培安,官拜从三品。
更显赫的是,崔余香和朱培安的女儿就是目前昆帝的生母,舛帝的皇后,敬康皇太后朱樱。
因此崔家是现在雅乐最有权势的内戚。水涨船高,沈家和朱家也都跟着地位升抬不少。可这里,独独不包括沈流丹。
原因无他,只因沈流丹是庶出,其生母只是一名小妾,论血缘和崔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别提当今太后了。
因尔沈流丹就算嫁到了摄政王府,也依然没有资格去争夺正妃的位子。也因此,在逆境中,她必然要比一般的千金小姐要聪明许多。
我想在回想时,沈流丹已然走到我跟前,俯视着贵妃榻上的我,笑容可掬地说:“怎么,妹妹身子不舒服吗?”
还妹妹?我什么时候和她论起姐妹来了。我垂目,掩住眸中不屑的神色,道:“沈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不归为何听不懂?”
这回换她不懂了,有些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地问我:“不归?”
“笑不归。”我笑笑,从榻上起身,坐到那边的石凳上,道:“我叫笑不归,是王爷的朋友,可能要叨扰很久。”
“你、你不是叫白剑秋?”沈流丹很惊讶地道。
“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很多。夫人莫不是认错人了吧。”我接过幽韵递过的茶水,开盖闻了一下。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撇着茶叶,说道。
“原来是笑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沈流丹被我装傻弄了个措手不及,问得语无伦次。
虽然我心知她是想问我以后在府中是个什么地位,我偏偏就装做听不懂道:“夫人不是已经叫我笑姑娘了吗?还当如何称呼?如果夫人愿意,叫我不归也可。”
“大胆!夫人来这儿半天,你不请我家夫人上坐也就罢了。夫人提问,你还拒不回答,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家夫人赔罪!”沈流丹身边一个小丫头看来实在忍不住,从她后面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真是狗仗人势,火仗风势。她沈流丹莫说还没什么势力,就算有什么,我也还不放在眼力。更别提她一个小姑娘。
于是我拦着幽韵,放下手中的茶,轻轻抬手将那小丫头的手拨到一边,慢幽幽地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夫人亲自取的名字,叫凝绿。”
“哦。凝绿。”我笑笑。当狗不可悲,也不可耻。可悲可耻的是以当别人家的狗为傲,还四处乱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