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又是慌,无法,只得唤了府里的丫头前来帮忙。
一阵将息,一阵捣腾,才总算将这个主子爷扶了进房。没了事,告了话,玉堂春就离脚回门了。
回得回春堂,已经是晌午了。
这次门没闭,六子正在门前张望,见师父回来,自然欢天喜地。但不知何故,这次回门玉堂春却无往日的轻松,倒是惆怅无边,却又不知这愁是何故,是陡然见了故人情思难忘,还是为了那烟云一场。
无知无解,却也不敢思量。只是当下吩咐,六子大开了堂门问诊。
不一晌,回春堂门前就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了。
来的自然还是些个老顾客,一一问诊,回春堂就再如平日无二般的忙活了起来。
这一忙下来便是正日午后了,用了饭,消停了会,玉堂春就假玻Я搜墼谀翘们按蝽铮馐钡姑皇裁纯腿耍搅降囊恍┞房投冀挥闪佑Ω丁W蛱煲估镆凰廾凰翟诶Ь耄樟搜郏接行┲芄猓趴谌创戳诵ι徽蟆?br />
「回春堂,好大的气派啊。」
睁了眼瞧去,却是那小师弟玉泽秋立于当门,似笑又非笑。
赶忙起身迎接,玉堂春在心里揣度了开来。他只道小师弟素来与他不和,自己虽对他真心万分,他却并不领情,只是不知此番前来又有何故。
点了头,做了揖,玉堂春就赔笑着回话:「小师弟怎的说笑了,我这回春堂不过巴掌大的门面,哪儿有师弟在保定的济世堂气派啊。」
他这话说的是实情,玉泽秋在保定的济世堂统共上下两楼,气派确是极大,不过比起声名来倒逊了回春堂一截,只是此番来了京城,回春堂就声名气派大不如前,是以玉泽秋这番话并不真心,略微多了些嘲讽之意。
也不见怪,玉堂春请了玉泽秋进屋。
六子上了茶,玉泽秋就一番细细打量。他打量的自然是堂屋内的格局,可按不住心底激动,玉堂春也趁着喝茶的当口偷眼打量他。
数月未见,玉泽秋比成亲那日更见清瘦了些,穿的是紫花青袍,外面也没罩褂子,松松垮垮的在腰间系了个吉祥如意结。
其实,论起样貌来,玉泽秋比玉堂春更是上上品,眉眼清俊,皮肤白皙,连下巴也是透尖的秀气。只是从小性子阴沉,气质里未免多些阴狠之气,不过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却也别有番风月。
不由心悸摇荡,玉堂春忙正了色,吩咐六子拿些瓜果点心。这时玉泽秋却摆了摆手,朝玉堂春一径笑了起来。
「二师兄,也真是贵人忘事。在这天子脚下开了间回春堂,却也不捎个话回保定,敢情放了炮柞还不让人听个响儿。」
「师弟,你这是哪里的话,在保定的事师弟多有担待,可你也知道,如今我怎还好在保定城露脸,更遑论大张旗鼓了,只盼师弟莫要再笑话我了。」他这话说得极是诚恳,一则因说的是实情,二则在话里也有些向玉泽秋赔罪之意。
原本他对这小师弟可谓是痴心一片,但如今,人家成了亲,这情思不断也不行。再说,保定一事,终有些不成方圆,就算自己不计较,可到底累了师弟的名声,因此对这个小师弟,玉堂春的心思就更是难以为道了,半是难舍,半是愧疚。
不过他这番心思玉泽秋却全没打量到心里去,倒是不住横了眼冷笑。
「师兄说哪里话,我怎敢笑话师兄,反倒是小弟我活脱脱成了保定府的一个大笑话。」
「师弟……」倍觉尴尬,玉堂春唤了声就不知该言何物了。
正难堪不已,门口又进了两个人,却是那恭顺王府的瑞格格和一个极年轻男子。那男子倒是没见过,不过和瑞格格一样做了洋人打扮。
一进屋,瑞格格就当下嚷了开来:「玉先生,承全在么?」
这承全自然说的是锺承全,那日里,两人私下相谈,言语投机一时下就互相做了朋友。想来也是,这些个人都是打外头放洋回国,彼此间总有些言语相合。
这不,为了凑个兴,瑞格格一过晌就巴巴的赶来替锺承全引荐朋友。
这朋友自是那年轻男子。这男子来历也不寻常,他姓侯字阅然,家是无锡的大户,早年也曾经东渡日本。
不过和锺承全不同,他并不信奉革命之道,倒是颇为羡慕东洋的明治维新,因此学成归国就投了维新派,拜了谭嗣同为师。再加上,本家与恭顺王府有些渊源,因此在京城就遵了师意,进王府谋了个差事,说是差事,其实也算是门客。
这恭顺王府和恭靖王府不同,恭顺王爷早年被朝廷外放洋差,因此行事作为都有些洋派,虽并不出格,但和恭靖王府私下里都有些道不同不为谋的尴尬不和。不过这些都是些朝廷纷争,这里不一一表述。
只说那玉堂春听得瑞格格前来寻锺承全,便忙叫六子唤锺承全出来。玉泽秋起身告辞,也离了门去。
两厢话下,锺承全从内堂出来这么一打照面,那侯阅然就叫开了:「承全兄。」
「阅然兄。」锺承全也是大喜过望,两人又是搂抱又是大笑,显是多年知交。
愣了眼的瑞格格却不知该如何介绍了,只呆呆的在一旁言道:「侯先生,你和承全原是旧识么?」
「岂止是旧识,昔日在日本我和承全兄乃是同门师兄弟。」
原来如此,心底暗道,玉堂春又赶忙请了二人入座。
这一坐下免不了一番寒暄叙旧。倒是奇怪,侯阅然对锺承全一番掏心置腹并不避讳,可锺承全却言笑间将自己经年行事隐了个大概,玉堂春暗地思来,想是锺承全身分特殊,又有官司缠身,自然要处处小心。
一时失神,那三人谈笑间已经起身欲要出门,想是瑞格格做庄请了几人上馆子。这锺承全也是胆大,满城的捉拿乱党竟不放在心上,不过,这几日拳匪闹腾得厉害,想来这兴中会的事又该消停些吧。
忙送了三人出门,瑞格格也顺势请了玉堂春一道去。摆了手,玉堂春婉言谢拒。
想来这三人话语投机,自己既不知那国外风光,又怕谈国事,去了只怕无趣,还不如趁着空闲睡个回笼觉。
也不勉强,三人叫了车准备起行。
瑞格格倒是回头,看着他却笑了起来。「玉郎中,我那九哥今日不知怎的,从恭靖王府回来就一直不肯见客。我上门去找他也是不见,府里的丫头们说是昨儿夜里吹了风受了寒,要不玉郎中上府里看看去?」
受了寒?玉堂春心里纳闷,可又不好当面拒绝,只得点了头假意应承,等瑞格格一行走远,他才在门口朗声笑了起来。
「溥旋呀溥旋,你也有今天,老天爷可开了眼为我长了志。」
一面笑一面重新回进内堂来了个周公幸临,蝴蝶梦见。
一顿觉醒,窗外已是斜阳正上,不知是什么时刻,披了衣从内堂起身,只在那门口小立,便觉风露微寒。陡地想起溥旋来,玉堂春才见慌乱。
按说他本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