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你一定听说过四相吧?”天狗并不理会赵煜的自我安慰,笑问道:“别告诉我,你连兆族人的老祖宗都不知道。”
赵煜还真不知道。
天狗耐心地嘲笑了赵煜一会儿,这才慢悠悠说道:“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四相出,则万物生,四相灭,则万物亡,中国千年道教文化里的四相神,你可记得?”
赵煜抱着椅背,严肃地点点头。
“那你可还知道,东方青龙性木,西方白虎性金,北方玄武性水,南方朱雀性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灵兽坐镇,那么无从归属的正中央这片土地,又做如何计较?”天狗就像一位严厉的师者,质问学子赵煜道。
“啊?”可惜学子愚钝,反应不上来。
“蠢!皇天后土!造物主最为优待的从来都是人类,正中央这块土地自然性土,归人类掌管!”天狗骂道:“你看上去也不笨,怎么一点悟性也没有!阴阳两极演化出四相五行,四相再生八卦,这么点道理都不懂,你到底是怎么和以悟性著称的兆族人搅合在一起的?”
赵煜无端端被辱骂了一顿,心情大恼,正要一把火烧了眼前这只傲慢傻狗的胸毛,天狗絮絮叨叨说出的另外一番话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令他忍不住凝神细听起来。
“兆族是扎根于北方的种族,自古传言他们与天地同生,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他们自己内部妄自尊大的牛皮一顶,不足外道,不过,有一点无法否认,他们一族是实实在在的最早人族之一,起码够格称得上是玄冥神的直系子孙。如果你问那两个兆族人,她们供奉的是什么神,族衣上绣着的是什么图腾,她们一定会告诉你,是玄冥神。”天狗眼神扫向赵煜,话题一转,“哧”的一声冷笑道:“无知小儿,你见过玄冥神的图腾吗?”
赵煜绞尽脑汁思索半天后,犹豫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一只乌龟上缠着一条蛇的那个图案?”
“哼,年轻人,你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嘛!”天狗独存的左眼斜睨着赵煜,冷笑道:“北方玄武又被称为‘玄冥神’,所谓‘冥’,本身就有无穷无尽的含义,神龟的寿命可与天齐,故而身为玄冥神子孙的兆族人,才会传承他们先神的能力,肉身具备长生不老的效能。”
“哦!”赵煜恍然大悟。
“还有一件事,”天狗打断赵煜的顿悟,问他道:“古人最早占卜吉凶时,用的是什么?”
“……青铜?”赵煜诚实地摸摸光头,憨厚地表现出他的不知。
“……朽木不可雕!”天狗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是龟甲啊!”
“原来是龟甲啊。”赵煜瘪瘪嘴,光头挠了半天,开窍一般顿悟道:“我知道了!”
天狗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北方的玄武是一只乌龟,古人用龟甲占卜吉凶,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特定的因果联系!”赵煜得意地看着天狗,“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玄冥神除了掌握长生不老的秘诀外,本身还具备预言占卜的能力,而它的传人兆族人……哦!‘兆’!天哪!我怎么现在才想到!”
“哼!哼!”天狗冷哼两声,讽道:“你总算明白何为兆族了!”
“等一下!”赵煜脑中醍醐灌顶,好似前仆后继涌进成千上万的灵光,叫他一时思绪混乱,“你刚才说兆族是北方玄冥神的子民!你还说北方属水性!所谓的“北水”,指的就是传承了玄冥神长寿与预言能力的水性!是不是?”
天狗被他的凌冽的神色惊得一愣,点头答道:“是。”
兆族内部还分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和西北八个系脉,木苒曾经告诉赵煜,族长一系属于正北方,而木潸则是长房长孙,即未来的兆族族长,地位之重无人可及,换言之,她才是真正的正北极北。
好似许久之前,赵钰耍诈逼着木苒说出五行原理的时候,木苒说过,他们四人是世间难得的纯性之人,自己属火,而木潸恰恰属水。
木苒还说过,只要是木潸直觉相信的东西,她一定相信。
所有这些集齐在木潸身上的特质,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所谓“北水”,指的到底是现象?还是某个特定的人?
赵煜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可是他探索不出这个秘密的具体轮廓,这种对于真相如鲠在喉的不适感,叫他难受。
“赵煜!赵煜!”肥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调里透着股不耐烦,“你哥哥回来了!他们都在找你!快过去!”
“知道啦肥鸟!”赵煜被嚷得烦躁,站起身往门外走。
“少年人!”天狗见他要走,忙出声唤住他,“我有一个请求!”
赵煜回转身,烦躁地盯着他,“你说。”
天狗的左眼孤独地看着他,“如果你们要行动,请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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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
一楼的小书房里,赵钰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显然是刚刚回来便坐定在办公椅上,连外出的战斗行装都来不及换下。
木苒坐在小书房的软沙发上,交叠着笔直的两条腿,只在赵煜进门时,略略抬头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霎时让赵煜联想到几分钟前的天狗,顿时了悟到为什么赵钰要将她和天狗隔离开来。
两傲相争,必有一死。
福壤和木潸从他身后端着茶水先后走进书房,落在最后的木潸用脚勾上房门后,抬头冲众人天真一笑,“好啦。”
赵煜离她最近,此时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心里忽然一阵不是滋味。
办公桌后的赵钰拎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手指缠上纸袋开封处的白线,一边卷一边神秘地笑:“你们一定猜不到何寡妇背后的这个情人是什么来头。”
木潸越过赵煜,几步蹿到赵钰身边,仰着脑袋问他,“什么来头?”
赵钰从纸袋中抽出厚厚的一叠资料,领着木潸一起坐到沙发前,他正要摊开手上的资料,一抬头,却在围拢而来的三颗脑袋中一愣,转头看向赵煜,问道:“你怎么了?”
赵煜正站在门边盯着木潸发呆,一回神,见沙发前的四人都不解地看向自己,忙摆摆手,一个箭步坐到赵钰身边,笑道:“没事,别管我,继续!”
赵钰瞥了他一眼,嘴角暗抿,继而低头摊开资料,指着最上头的一张彩色照片说道:“这个男人日文名叫做余田庆吉,中文名叫做何吉,日本人,身份证显示今年35岁,正是天狗口中的何寡妇情人。”
木苒右手从材料上抽走余田庆吉的照片,左手一伸,在赵钰鼻下摊开纤纤五指。
赵钰失笑,从桌上的另一堆材料里找出何寡妇儿子的照片,放到木苒左手上。
木苒不过一瞥,指尖飞扬,两张轻薄的照片被扔回矮桌上,“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何寡妇与余田庆吉的私生子从照片上看怎么都该有二十岁以上,余田庆吉的身份资料却显示他只有35岁,这么天真无邪的玩笑,放在她们兆族人的世界背景里,简直黑暗到叫人发指。
这个何家,从隐身在暗处的男主人到明面上的女主人,实际年龄都与他们的表面年龄极端不符,联系到他们之前抓到的那十六个兆族人,令他们永葆青春的秘诀根本就是呼之欲出。
木潸凑到木苒身边,低头看着桌上的照片,深深皱眉道:“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妖气。”
木苒闻言看向她,“怎么说?”
“……不知道,看上去阴森森的,”木潸半天斟酌不出适合的词,最后只能瘪着嘴说:“就是觉得很危险,不能靠近他。”
“……既然如此,木潸,下次看到这个人,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转身就跑,有多远跑多远,知道了吗?”木苒转过身,挺着腰杆教育木潸的样子严肃认真,既像一个治学严谨的老学究,又像一个关心孩子的严厉母亲。
木潸在木苒面前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这时候便立即应道:“知道了,姑姑。”
赵家两兄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俩的教学现场,都有些忍俊不禁,唯独福壤习以为常,淡定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照片上的余田庆吉,插嘴问道:“不接近这个人,我们怎么救出季芳?”
一句话打破那头母严女孝的气氛,刚才还垂手恭听作老实状的木潸立即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对呀!我要去救芳姨!”
赵钰一把将木潸拉回位置上坐下,笑道:“要救你芳姨,就好好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