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敢踏出房门,他觉得如果他现在出去了,也许以后就看不到李蔚然对他嬉皮笑脸了。他不想去分担李蔚然的痛苦,因为任和人、任何方法也没有办法分担李蔚然的痛苦,倾诉、陪伴通通不能。
有些痛苦我们注定只能独自忍受,独自稀释,独自埋葬。
张知起把头埋在熊爸爸的肚子里,想再次睡着,但是,他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懵懵懂懂中,张知起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像是有人滑倒的声响。张知起想了想,还是赶紧跑出房门打算偷看一下,他担心李蔚然出个什么意外;但他又觉得李蔚然三十好几的大人了,还能在家中滑倒说出去都丢人。
而李蔚然是真的躺在了地板上。
张知起蹑手蹑脚地走到酒气熏天的李蔚然身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忧愁着该怎么把人拖回床上去,还是觉得平日嬉皮笑脸的李蔚然忽然就露出了这种“酒入愁肠愁更愁”的姿态让他觉得,悲凉。
他笨拙地把李蔚然太灰到距离最近的沙发上,打水给李蔚然擦了脸,从卧室中拿出一床被单给他盖上。
幸好李蔚然酒后就只会睡觉,他没有觉得太为难。张知起坐在李蔚然的旁边,打算在等一两个小时李蔚然确实是不会在出状况了,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李蔚然脸上的嫣红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来的肤色,他依稀记得李蔚然从前也是十分白皙的,现在虽然并不黑,但却是没有从前的白,所以更加…英气。
张知起正想着,原来太白会显得不够男人,打算以后也稍微晒黑一些的时候,李蔚然的手机突然响了。
张知起一个激灵,想着不能把人吵醒了,赶紧把它挂断,却不料太过惊慌手指划错了方向。
他看看屏幕上没有备注的号码,忽然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无法遏制的情绪,他颤抖着手,一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把手机放到自己的耳朵旁边听着。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熟悉的绵长的呼吸声。
张知起窝进被子里,用一片黑暗掩盖了周围所有的声响,他等着对方说话。但是,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
张知起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颤抖着声音,说:“秦深。”
其实只不过是沉默了一分钟,但张知起却觉得似乎过了好久,好久,电话中终于传来了声音,厚重的、磁性的、低沉的他最熟悉的秦深的声音,“宝宝。”
张知起觉得这一刻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他明明有很多事情想要和秦深说的,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海中只飘荡无数的话语,但全都是三个重复的字,他把它们读出来:“我想你。”
他刚说完,电话里突然间什么声响都没有了,连呼吸声也小时不见了。
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按了按,没有反应。
原来,李蔚然的手机没电了。
一瞬间,所有复杂的、混乱的情绪烟消云散。
张知起怔愣地看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脑海中回想起秦深的声音。那明明是他熟悉的声音,但他觉得有些地方他忽略了。
对,秦深的声音是沙哑的,他可能是生病了。张知起从书包里找出移动电源,急急忙忙给李蔚然的手机充电。
然后回响自己接听前看到的号码,拿出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但一遍一遍地,都是空号。
李蔚然的手机屏幕显示2%的时候,张知起立刻开机,他回拨着那个号码,但根本就没有人接听,他开始冒冷汗。
他用力地摇着李蔚然的身体,打算醒李蔚然。但睡了不过一、二个小时的酒醉之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摇醒?
“李蔚然,李蔚然,李蔚然…”张知起拼命地摇着,喊着,眼泪滴在了李蔚然的手上,脸上。
为情所困的男人终于醒来了,李蔚然迷蒙着双眼,挣扎着撑起身体,轻轻擦去了张知起脸上的泪痕,问道:“怎么了,哭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中继站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那个独一的收藏,尝试阶段,谢尔包涵。卷一完结后,卷二会在另一篇《似是风来》完结后开始更新。我想空余时间对付一篇文是可以的,有点小开心,终于不用逃课码字了!!
秦菲菲用问朋友借来的新车,载着李蔚然和张知起赶往秦深现在住的地方。
李蔚然觉得头昏脑涨,头骨像是要裂开似的,这是因为酒精作用,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鲁莽了。他就这么相信了张知起,喊来了秦菲菲。
若是到时候,秦深并没有事,不过是因为洗澡等原因没有接电话,他这么贸贸然带着张知起去秦深那儿,一定会妨碍秦深的工作。
然而他又想起,自己睁开双眼时看到了张知起透着湿意和凄凉的眼睛。决定如果真的错了,那么将错就错吧,也许还可以顺便把张知起还给秦深,免得他整天神神叨叨的,烦死了。
李蔚然就是这么笃定:只要张知起见着了秦深,无论如何,一定会赖死不走的。对于这点,他觉得张知起也是蓄谋已久的。
车辆缓缓停下,他们来到市区里一个潮湿的昏暗的地下室。秦菲菲一向是情商极高的人,但此刻也掩盖不住他的大小姐脾气,开始对着恶劣的环境骂骂咧咧,她是在骂着恶劣的环境,也是在骂着一些恶劣的人。
李蔚然虽则是早已知晓这里情况的,也还是皱了皱眉。秦深为了掩人耳目以及专心工作,必须在这种地方住,而秦深忍受下来了。如果换作是他,肯定是极不适应。
只有张知起不顾一切地向前,着急的,紧张的。他甚至都没有仔细观察身边的境况,他只知道,现在他要尽快赶到秦深住的地方去。
李蔚然有节奏地敲了敲门,没人响应,他再试了几次,结果都是如此,不禁也隐隐相信了张知起的猜想。
秦菲菲刚见状,脸上的对他一向仰慕的上司的担忧之色也掩藏不住了,说道:“要不,撞门算了。”
李蔚然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还是思维清醒的,他说道:“不行,我们肯定是撞不开的,也会惊动其他人。”
张知起看懂了李蔚然的眼色,从肩包里拿出几件小工具,在门锁前捣鼓了十几分钟。他从来没有如此心急过,但他也明白此刻是绝对不可以分心的。他压抑着自己的心绪,全神贯注地对付着门锁。
张知起慢慢打开门的时候,秦菲菲还来不及惊讶张知起的技术,便看到了倒在了门口的脸色苍白的秦深,连忙和李蔚然一起把人扶起来。张知起却是惊慌得连手上的东西也抓不住,任它掉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秦深需要在市人民医院住一晚,病因是过度疲劳好染上风寒致使的晕厥。李蔚然和秦菲菲听到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两人想了想,决定留下张知起一个人陪房。
毕竟他们明天还有任务,而现在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秦深隔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直接挤在自己身边睡下的少年,舒展眉头笑了。
张知起侧身蜷缩在秦深的怀里,眉头紧皱,他伸手,像少年从前喜欢对他做的那样,轻轻地抚平着他头上的细细小小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