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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嗯。”许青鑫有点郁闷,他还在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别人一个眼神就完成的事,他即使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却只有被调侃的份。许青鑫也有小肚鸡肠的一面,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长得比有的人好看,成绩比有的人好,但现在却一直有一种屈居人下的感受。

他真的不明白吗?怎么会,张知起眼中许青鑫总是最聪明的。

“你不是说崔文熙喜欢宋晓燕吗?为什么他还要欺负她?”

“因为年少无知,所以那么幼稚。”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们都是很幼稚的吗?”

“哎,你不懂,别问了。”

“好吧。”每一次许青鑫让张知起不要问的时候张知起都会立刻停止,他从来不觉得生气,也从来不纠缠,因为大人曾经告诉过他:“现在不懂的,以后总会懂的,所以不要急,急也没用。”

这么一会,张知起又想起秦深了,大人最近太忙了,都连续两天没有听他说话,有些话,他却不愿意说给别人听,连许青鑫也是不能的;就像有一些话他只会说给许青鑫听,但却不会说与秦深一样。

大人很忙,小孩也不闲。初三的星期六也需要上一天的课,不是在学校上,而是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教育机构里开班。至于为什么,每一位学生心里都懂。韫华实中的学生算是比较热爱学校的,因为其他几间学校类似的行为都被自己校内的学生打过投诉热线,而韫华实中没有。

许青鑫对张知起和胖子越来越严厉,几乎把自己的课余时间都花费在给他们两个讲题抽查这样的事情上,当然,由此他也免除了许多不必要的打扰和闲话,至少别人是不会在找不到他讲题的时候怨恨他,而他自己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训着手下两位不思进取的家伙。

坊间流传:益友常亲,损友多离。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这些道理总是被我们的眼睛一扫而过,真正能够做到的不多,因为有些人甚至连什么是正直、宽容也不知何物,又如何分辨何谓益友,何谓损友?

从炎炎夏日携手秋风萧瑟,从寒风冷冽又到了春之末梢,美好的时光在奋笔疾书时滑落,只留下那些或端正或潦草的笔迹。当凤凰花开,初夏降临,一批又一批考生在考场里出出入入,直至不需要在进去,一群人的初中生涯也就到了尽头。

最后一科化学考完的时候,张知起缓缓步出考场,踢着操场上的石子,一路走向校门。身边的人潮就像被按了快进键一般,以校园消防演习一般的速度走出校门,或相伴回家,或奔向门外父母。许青鑫妈妈和李载勤的父母今天都来了,而秦深当然也来了。

张知起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发现原来这场考试真的那么重要,致使如今结束的时刻,原来考前周围萦绕的那种压抑与肃穆都荡然无存。而他自己除了与语文的作文题,却连这几天考过什么都忘记了,连自己从前努力过的都忘记了。因为,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努力。

踢踏着,前后走,有谁还记得此时考试的结束还意味着一场分离,一场或许于你整个人生而言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影响着当今的分离,但考试结束的欢欣太过猛烈,猛烈到似乎没有人记得了。而张知起是记得的。

他有些不想看见秦深,却又十分想念秦深的体温和强烈的让人安稳的心脏跳动。

秦深在门外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走出,却并没有一个靠近。他又等了会,看了看手机,张知起的确还在校内。他送给张知起的那块玉玦里镶嵌了一个定位装置。

他知道他应该等在校门外,等待少年的独自成长。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明明知道,有时候,人回做错事,是因为该甩头的时候却动了心。

秦深找到张知起的时候,少年正靠在操场的升旗台上,抱着书包假寐,他挑开少年遮住整张脸的鸭舌帽,说:“回家了。”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霞光万丈,不知不觉,少年竟在这里睡了整一个下午。张知起懵懵懂懂地拉着大人的手站起,任凭大人拍打着他背后和屁股上的泥土和草屑。

“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吗?你好像一次都没有问过我哎。”

“你不想告诉我你考得怎么样吗?你每一次都会跟我说。”

少年忽然一下跳上了大人宽阔直挺大的脊背,“背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少年都学会讲条件了,男人笑笑,一只手托了托少年的柔软的双臀,一只手勾在少年的膝盖弯里,大步向前走去。

“我考得很差,要是我上不了高中怎么办?”

“上不了高中就来我们公司扫地。”

“可是扫地很累的,我都不伟大,我不喜欢扫地。”

“那就上学。”

“都说了我考不上啊。”

“怎么说?”

“反正就是很差,不知道怎么说。”

“你很介意?你知道再差也是可以上学的。”

“有朋友才可以上学的。”

“你不是有朋友?”

“我可能被拉下了。”

“我会找到你。”

“如果我躲起来呢?”

“找得到。”

张知起将脸埋在大人的肩膀上,偷偷地笑。

有时候,你会以为天要塌下来了,但没有,原因要不就是你自己站歪了,要不就是你身旁站着一位为了你而无所不能的强者,他违逆天命,帮你扛下了所有苦难。

张知起的漫长的暑假除了毕业旅游之外,便是闲逛,有时候到秦深的公司抄写文。

有时候,张知起也会跟许青鑫和李载勤通电话。

思念不重,像极了夏夜里温凉的晚风。年轻时,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在的时候,总觉得时光不灭,来日方长,今日擦肩而过,明日还能山水相逢;殊不知,人生是一道减法,有时候,甚至是一道除法,越见愈少。

有时候到颜瑜这位已经年过六旬的女先生的屋里上课,自从上了初中之后,都是张知起到颜瑜屋里上课的。这位一生操劳的退休人民教师中风了,毫无征兆,就在张知起初三第一学期的时候。

除了中考前那一个星期原来张知起还是坚持每周一次的语文课。颜瑜每一次的上课内容都是重复的,但张知起依旧听得很认真,那些他默写了几十遍的内容,他依旧会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甚至有时候故意写错几个字,漏墨一两句话,他不敢错太多,因为颜瑜的惩罚依旧是十分厉害的。

这位两鬓斑白,满头银花的老人,明明脸上嘴上都诉说着沧桑,明明有时候神志不清,痉挛,流口水,她的神态依旧是平和的。

老人有时候会不经意说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她至今依旧愤慨的是她在大学的第一堂公开课,竟然有其他老师给她录音,一句一句挑错,然后评论说,“博士也不过如此”,那时候,他是那间大学第一个引进的博士,她第一次获得那么多的妒忌和目光;她最耿耿于怀的是那位在他班上吸毒致死的男学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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