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总不会是有恋母情结吧?刘鑫自嘲地笑笑,立刻否认了这种假设。容貌普通才学一般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他心仪对象的模板,何况他还一直恨着她,恨她从小到大严如捆绑的管教,和她从内到外清冷如冰的生存,因为这种恨,他当初才会不顾家庭经济条件的许可,孤注一掷地来到了深圳;后来才会不顾父亲年事已高的身体,孤注一掷地去了美国。假如不是幸运地混出了点名堂,母亲只怕还会不断指责和非难他,尽管明知道他不可能回到她为他设计的那条老路上去。
也许一切都只是少年时的莫名钟情在作怪吧,刘鑫想,总算稍微松弛了些。作为一个成熟而温顺的女人,凌尘确实颇有魅力。但在很多方面,她还是不如徐晖小雪。即使后两者很难能做到象凌尘这样理解宽容自己,但青春的纯洁和美丽,毕竟更有社会价值。何况,在自己的耐心帮助下,她们将来肯定也会成熟,说不定还会比凌尘更出色呢!
只是,未来的希望代替不了眼前的现实。既然自己没有把握不迷失自己,那就还是不要随便招惹凌尘的好。刘鑫无奈地悄悄叹了口气,轻轻走回去,坐进沙发,从衣袋里捏出一包香烟,掏一只出来点了,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直到他把烟抽完,凌尘才抬起头,惊奇而又欣慰地看他两眼,停了一阵儿,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终于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肯答应我的要求?”说完,神色隐隐就有些失落。
暧昧的灯光中,刘鑫的视线也有些恍惚,看不清凌尘是在为什么而失落,是因为没有得到承诺,还是因为没有得到满足。但他不敢让自己细想,匆匆答道:“不是不肯,是很难答应。我怕同等级别的职位要等很久,别的职位他又未必满意。”
“那……那……能不能请你先答应我,阻止他们继续来往下去?”
感觉到凌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刘鑫不由奇怪起来,便问:“你这么恨罗汉?”
凌尘神情一滞,躲闪似地把脸转向窗外,答道:“我不恨他,我只是讨厌他。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听见他的名字。”
“为什么?”刘鑫简单地问,越发感到奇怪。在关于凌尘的那份调查报告中,她的父亲分明是因为年老多病不忍加重她们母女负担自杀而死的,怎么可能会和罗汉拉上了关系?
凌尘迟疑了一阵,还是没有改口。“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刘鑫忍不住站起身,伸手托住凌尘的下巴,转过来仰望着自己,冷冷说道:“看着我!别在我面前撒谎。据我所知,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杀父仇人。”
凌尘挣了一下,没能摆脱,眼睛渐渐就有些朦胧。“我说的是真话,相信我!”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吗?假如他真的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会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只记得他的长相?”刘鑫强忍着吻她眼睛的冲动,努力凝神盯着她,又道:“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可什么也帮不了你。萧教授将来很可能还是我的泰山大人,怎么敢轻易得罪他老人家!”
凌尘的声音越来越低哑,也越来越有气无力。“我没说谎。我只见过他一面,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要不是他那天说他曾经做过革委会主任,我也不敢确定是他。”
看着凌尘盈然欲滴的眼睛,刘鑫心中颤抖不已。如果不拿出杀手锏,只怕很难逼她说出那些秘密。她不肯说,自己也未必狠得下心再追问。想到这里,刘鑫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你爸爸自杀前不久,你忽然变得极其自闭,不肯跟任何人说话,两年后回到北京才慢慢恢复正常,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罗汉?”
但,那两行漫流如注的晶泪,却还是先击溃了他自己。
刘鑫无奈地暗叹一声,轻轻抱住重新开始颤抖的凌尘,轻轻喊着她的名字,轻轻吻上了她桃花般的眼睛,她梨花般的双颊,她嗫嚅开合风中雏菊般的嘴角。很快,他就已经迷失在这具丰润宜人的肉体里,唯一的念头,只有如何取悦她,取悦自己,仿佛那是他与生俱来永世不忘的天命天性,天赋天职。
凌尘云雾一般地承接着他,渐渐竟也笨拙地主动起来。而她忘情的起伏呻吟,也分明在昭告着一次比一次淋漓尽致的释放,分明在呼唤着一次比一次举重若轻的攀升,分明在一点点吞噬淹没着刘鑫的理智,一点点将他托上云端,托去天涯,托到那个他梦寐以求却放弃已久的灵肉交融的世界。
游走的手和唇,全然忘记了技巧,而所有的技巧,又都蕴涵在每一寸每一分的游走变化之中。揉搓压挤,包弹捏挖,吹逗舔咬,吸嘬描划,无一不如意,无一不尽意。而当衣服一件件脱下,肌肤一层层温暖,当身躯紧贴着身躯,四臂牢牢地围拢,当丛生的杂草和澎湃的热潮搅在一起,周围那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忽然就化为了一片烂漫虚空。
直到汗滴逐渐干冷,凌尘才慢慢拉了毛毯,盖在两个人身上,又抬起头,看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似乎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终于只静静地笑了笑,重新俯在刘鑫胸前。
抚着凌尘光滑润洁的背,刘鑫心满意足地喘了口气,晃了晃胳膊,轻声说道:“凌尘,不管罗汉怎么得罪了你,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凌尘抖了抖。“你……不怕影响你们公司的利益吗?”
“你放心,我会选择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刘鑫自信地笑笑,“估计要不了多久,罗汉就没多大用处了。”
“那就好。”凌尘沉吟着,按着他胸膛的手轻轻抚弄了两下,又羞涩地停住。“其实报不报仇我倒不是很在乎。再怎么样,我失去的那些东西也不可能找回来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吧。关键是不要影响到你的将来,还有小雪的将来。”
“是我们的将来吧。呵呵……你不用怕,我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凌尘却忽然哽住,随即坐起身,拉了毛毯围住自己,正色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这样。以后请你用对待师母和可能岳母的方式对待我,也要好好对待小雪。否则……否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鑫不由楞了楞,半天,才无可奈何地摊着手,答道:“那好,随便你。”
凌尘看着他,又迟疑着问:“老萧那里……”
刘鑫没好气地打断她。“我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用不着提醒我。”
急转直下的心情,让刘鑫沉默了一路。
看到凌尘慢动作一般地走下车,看到她犹疑前行略显踉跄的脚步,看到她悄悄回头,脸上的神情冷涩得近乎凄惶,刘鑫忍不住张开嘴,想叫住她,发出的声音却低沉嘶哑,在黄昏的热风中顷刻间飞散无踪,丝毫无法挽留住那块迅速模糊的背影。
眼看凌尘终于消失在大门后面,刘鑫只得颓然倒进坐椅,辗转酝酿出一声幽长的叹息。
这样也好。不然还能怎样?再这么纠缠下去,早晚会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自己曾经发誓不再留恋任何女人,怎么莫名其妙又上了凌尘的当呢?想到这里,刘鑫狠命踩下油门,试图让低沉雄浑宽广的嗡鸣,和身体紧压靠背的快感,把懊悔和失落全部甩出脑外,甩到车后。
车子很快就上了滨海大道。
这是一条女性的路,青春美丽,如同小雪。刘鑫想,觉得还算有趣,便放任自己继续搭配下去。凌尘当然是深南大道,自己则大体应该算是北环。那么,甄琰呢?是东门还是华强北?广深高速又是谁?不可能是萧森,这老家伙怎么也该配条阴暗污浊的小巷才对。
一个念头忽然就凝固了他的笑容。北环深南滨海是从北向南基本平行的三条东西走向的大路,而刘鑫的尽头,就正拐断在凌尘腰间,永远都没有和小雪直接接触的任何机会。即使深南北环立交之西不算深南大道,那也可以象征着他将和凌尘同归于尽。
真的会这样吗?从不信邪的刘鑫隐隐感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