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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柱一肚子的气,死贱人给他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他不过是打她两下而已,她竟然就敢吊死在门上,这不活活坏了风水么。刚过了年就这么晦气,还得去王家报丧。
诶,那边怎么回事?
赵铁柱往前快走了两步,才看到是自己的老娘坐在地上连哭带嚎,一身的灰,急得赶紧跑了过去。
“铁柱啊,他们这是要逼死咱啊!”胡老太可算是找到主心骨了,怕在儿子怀里大哭,“你看看他们把我给打的,他们这是来给那个死妮子出气呢。”
这还了得,一听自己老娘吃了亏,赵铁柱顿时怒发冲冠……
哦,好吧,他是平头百姓,不能戴冠。
赵铁柱将眼前几人打量一番,见他们不过是三个半大孩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就自动将目标锁定了唯一一个成年人——白蔹。
“小白脸,是不是你打我娘?”
苗翠花望天无语,正主在这儿呢,你偏去问一个无辜的大夫,眼睛长脚丫子上了吗?
跟着赵铁柱来的几人不耐烦。插嘴道:“别废话了,大妮呢?”
闻言,苗翠花眉头一挑,扭过头去问那人:“你们跟王姐啥关系?”
来的是王大妮的哥哥和母亲。
得知他们的身份,苗翠花立刻说道:“王姐一直在我店里帮工,成天受她婆婆的打,我怀疑她是被打死的!”
那些误杀后伪装成自杀的案子。还不够多么。况且。王大妮又是常年受虐,所以,苗翠花始终无法打消自己心底的疑虑。
一听人这么说。大妮娘顿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王大妮的哥哥也叫嚷起来码字死死拽住赵铁柱,要拉他去见官。
赵铁柱一手搀着胡老太,一手跟大妮哥撕扯,急得他扯着嗓门直叫唤。说那都是苗翠花胡扯,他根本没碰王大妮一指头。王大妮是自个儿吊死的。
不过,显然王家的人是不信的。大妮娘一直坐在地上就没起来,哭的比唱的都有韵味,而大妮哥已经是拖着赵铁柱往外走了。
赵铁柱还拖拉着一个胡老太。这一串儿跟糖葫芦似的。
路人们瞧见这样热闹的好戏,都忍不住驻足旁观。
苗翠花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嗓门喊道:“走过路过的大哥大姐大娘大嫂们。你们听我说——”
顿时,还在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的围观群众都将目光转到了苗翠花身上。
“里头死的那个是我店里的帮工。从一来店里,她就是勤快老实,脾气又好,成天受婆家的气,婆婆打了男人打,打得她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今儿她没来上工,一打听却说她吊死了,大家说说看,你们是信她被吊死的,还是信她是让人打死后挂上去的?”
苗翠花就是要闹,闹得越大越好。
“她这个婆婆,真不是个玩意儿,成天跑我店里要吃要喝,还偷拿我店里东西,碍着她儿媳妇的面子,我也没报官,现在人都死了,我可不管谁的面子了,官府的人过会儿就到,到时该打该关,全听公家的!”
说完,她又转向胡同里出来的一干邻居,大声道:“你们不用猜也不用想,我就是给王姐出气来了,她给我干了几个月的活,我就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本分勤快的女人,我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街上围观的人开始叫好起来,有人打听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是哪家店的掌柜。
那边,赵铁柱母子齐上阵,终于艰难的摆脱了大妮哥的钳制,冲上前来就要动手。
胡老太在一边呐喊助威:“你给我滚,我家的事啥时候轮到你管了!”
苗翠花可没傻到要跟一个成年男人拼力气的份上,见赵铁柱冲上来,她忙给翠峰和花沐兰使了个眼神,三人一哄而散。
赵铁柱扑了个空,喘吁吁的转过身又去抓苗翠花。可他刚才跟大妮哥纠缠了半天,这会儿也快跑不动了,全凭着肚子里的那股怒气顶着,一个不稳,差点撞在白蔹身上。
“这位兄台,你累了,也该歇歇了。”白蔹言语温柔,动作更是温柔,一手扶着赵铁柱,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赵铁柱愣了愣,刚要冲白蔹笑笑,忽然想起这个小白脸跟那个死丫头是一伙的,立刻一把推开他。
“滚,小白脸!”
白蔹也不恼,站稳了之后仍旧是浅浅的笑着。
可旁观的人看不下去了啊,人家好心扶你,你不谢人家就算了,还要动手,有没有良心了?
“就冲这个,我也信他媳妇是他给打死的。”
看吧,报应来了。
赵铁柱推开白蔹后,自己也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坐到了地上。
然后,就爬不起来了。
他以为自己是刚刚那一会儿折腾的没力气了,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是真爬不起来了。
胡老太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拉扯她儿子,结结巴巴的问:“铁柱,你咋了?你起来,你赶紧起来啊!”
可赵铁柱就是起不来啊。
见状,胡老太也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大妮哥也不管他们了,迈开步子往胡同里头跑去。
苗翠花愣了愣,也连忙追了上去。
她要去看看王大妮。
白蔹终于变了脸色,喊了她一声追了上去。
翠花再如何泼辣,可王姐终究是死了的人,若是身上有伤处的话,只怕样子会很骇人。
王大妮的尸身就搁在院子里,被一张破草席盖着。
“翠花姐……”花沐兰哆嗦了下,忍不住紧紧抓住了苗翠花的胳膊。
“怕?”苗翠花两眼盯着王大妮的尸身,握紧了花沐兰的手,说,“她在世的时候,对咱那么好,你觉得她会害咱么?”
花沐兰抖着身子,但还是用力摇头:“不会,冤有头债有主,王姐不会找错人的。”
外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苗翠花回头,是捕快来了。(未完待续)
300 捕快与仵作
两个缁衣捕快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赵兴隆跟在他们身后,瞧见苗翠花他们都在里头,连忙跑上前,抹了把汗,说:“翠花姐,我请来人了,以防万一,我连着仵作也一起请来了。”
苗翠花点了点头,兴隆这小子办事一向是机灵又周全的。
看看显然是心里不爽的两个捕快,苗翠花打起精神来,迎上前去,欠身道:“辛苦两位大哥了。”
说话间,两块碎银子就自然而然的塞了过去。
本以为是要辛苦跑一趟看个死人,没想到还能捞点儿油水,两个捕快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多了点笑容。
自然,对仵作也是同样一番作为。
“死者的家属呢?”仵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知是不是工作性质的缘故,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神态也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提起心来。
死者的家属?苗翠花歪了歪头,问:“是找她的娘家人,还是婆家?”
仵作瞪了苗翠花一眼,没好气的说:“她死在谁家,就找谁!”
“人在外头闹腾着呢,我是没本事把他们给弄进来。”苗翠花耸耸肩,扭头对捕快说,“死者是我店里的帮工,常年受婆家打骂,今儿没来做工,我一打听才知道她出事了。她婆家说没碰过她一指头,是她自个儿想不开去寻死的,可我怎么想也不信,所以才让人跑了一趟,辛苦几位大哥大叔来看看尸身,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捕快拿了苗翠花的好处,再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感慨起来。说是难得能有这么有情有义的老板了,更难得的还是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
说到最后,高个的捕快一晃手里的刀,干脆的说:“你说那个姓赵的不能动了不是?没事儿,我这就去把他那个娘叫过来,把这事儿好好问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