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分兵!又是分兵!好好的十万大军。愣是被那姓杨的分了个七零八落!”
“杨致这是妒贤嫉能!压根儿就没安什么好心!他们在前方打得热闹,我们却在后头转悠!没正经打过几仗,路倒是走得远!”
“没办法啊!沈重是杨致的大舅子,卫飞扬是杨致的心腹兄弟。谁让咱们是后娘生的呢?”
“大将军,杨致这是乱命!这一回咱们说什么都不能鸟他了!”
“大将军,如今您已经不如那几个骁骑将军了。分兵再分得几次,恐怕您就要去杨致手下做都尉、校尉了!”
叶闯平素沉稳干练。话语不多,但言出必行。在军中威望甚著。此时不惊不怒,面色如常,安然高坐,一言不发。诸将七嘴八舌的发了一通牢骚,见到叶闯始终是这副神态,不由渐渐安静下来。
“你们闹够了?都说完了?”叶闯平静的道:“那就该轮到我来说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我们是杨帅帐下的部属,不是他的敌人。”
“军令如山!再有胆敢妄言不遵帅令者,立斩不赦!”
十月十二日,张得胜所部水师从江陵经监利。在沈重所部的协同掩护下,十月十五日与南楚水师接战。双方鏖战四个昼夜,张得胜所部水师于十月二十日出君山入洞庭。
十月二十三日夜,张得胜所部水师一万人,在洞庭湖口阻击南楚水师,沈重所部一万人向城陵矶方向搭设浮桥,双方从一开始就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夏军两部死战不退。
是日夜,沈重所部先锋将军龙雨领兵一万,绕道上游的杨林矶,于次日午后申时渡江,在洞庭湖口阻击诱敌的夏军两部,为此付出了伤亡大半的惨重代价。
文焕章得报,连夜派兵两万出城,试图趁势将夏军赶下大江。陈准闻讯,也迅速派兵两万驰援接应,中途却受城外楚军堵截。双方数万大军激战两夜一日,因龙雨势若疯虎、勇不可当,一万部属几乎拼杀殆尽,夏军余部才得以陆续抢渡。至十月二十六日凌晨,沈重所部皆已过江。
杨致接到战报,情不自禁的仰天大笑:沈重过江,大局可定矣!
同在十月二十四日,杨致领军抵达平江。平江县令率一众大小官吏与守城的两千楚军大开城门,不战而降。
两日后的十月二十六日,陈准所部主力抵达临湘城外二十里扎营。翌日,大军结阵攻城,火炮、重弩、弓箭齐发,仅只用了一个时辰,临湘城破。
十月二十八日,叶闯率部抵达潭州城外,一路谨遵帅令,宁可绕道,也未与沿途驻守的两股楚军接战。
文焕章与张博虎已近一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好饭了。
文焕章业已须发全白,乍一看来,起码比两年之前要苍老了十岁。张博虎熬得两眼血红,脸色极显苍白憔悴。
文焕章忧心忡忡的问道:“军师,接下来我军该怎么打?”
'邪云曲 第399章 死磕
张博虎屡屡败于杨致,但他输得很不服气,输得郁闷之极。
当初设计已将玲珑与杨致擒下,只差一丁点儿,就差了那么一丁点儿,就能取了二人性命,他归咎于心浮气躁,以至得意忘形。半生颠沛流离,在南楚隐忍蛰伏多年,他自认是命运多舛,唯有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为精神动力。明知两国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方面相差悬殊,南楚大势已去,心底只能无奈感叹:非战之罪也!
文焕章统驭楚军数十年,国势如何,岂能不知?战事如何,焉有不明?问询张博虎接下来怎么打,貌似筹谋应对,实有逃避之嫌。
办法不是没有,事关国之存亡,无非是砸下所有本钱,抱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倾力一搏。可最大的问题是,南楚的本钱业已所剩无几,而且还不是他们家的。他们既不是董事长,也不是总经理,只不过是两个打工仔罢了。
南楚第一次请和是为了争取时间,张博虎说动了总经理谭重元。第二次求和,楚帝这个董事长与总经理谭重元连个招呼都没打,绕过二人直接遣使与杨致联络,被夏帝干脆利索的一口回绝。两个当家巨头这般不争气,若是再有第三次,必定不是求和,而是乞降了!
眼看大厦将倾,按理说换个老板打工不是不行,也不会有太大压力。二人却偏偏都愿意死磕到底!
张博虎并未立刻回答文焕章,默然良久后,不答反问道:“文帅认为接下来该怎么打?”
文焕章一声长叹后。徐徐说道:“沈重过江,你我先前意欲击破陈准的计划。已绝无付诸实施的可能。在外围驻防的大军已不足三万,处境岌岌可危。随时可能遭受沈、陈两部联手围歼。若命他们撤往长沙,杨致又在平江枕戈以待,势必全力阻击。只要延阻我军三两日,沈、陈两部遣军从后追击,依然在劫难逃。”
“若是以回援长沙为由,即刻遣人奏请皇上,从长沙派兵数万出城接应,至少可撤回大半,甚至可趁机击溃杨致。然而此计贵在果决神速。否则断不可行。”
从战术及战略角度而言,文焕章此计极为可行,可谓大善。城外楚军若能撤回长沙,弥足宝贵的有生力量得以暂保,也为长沙防卫增添了重要的砝码。杨致乃是夏军统帅,若能趁机将其击溃,巴陵与长沙压力立减,南楚军心士气必会大受鼓舞。
但张博虎不难听出,文焕章不便明言的弦外之意。仗打到了如今这个份上。杨致出色的军事才能,业已举世公认。你能到的事,他会想不到吗?夏军来势凶猛,会给楚军撤往长沙的这个机会吗?楚帝与一众朝臣还在眼巴巴的指望你能守住巴陵。阻挡夏军南下,他们会当机立断的派兵出城接应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怎么说。总归值得一试。
“两日,我们只有两日时间。最多不过三日。”张博虎就事论事道:“沈重才刚过江,正忙于整军集结。以及与陈准联络商洽下一步两部如何配合作战,因此会出现一个十分难得的空挡。”
文焕章点头道:“战机稍纵即逝。老夫即刻亲书奏章,遣人急送长沙。稍后再传令城外大军,不可与陈准接战,立刻集结开赴城南待命。如若事不可成,又待如何?”
张博虎满脸疲倦的道:“陈准乃是夏军悍将,我军避而不战,集结开赴城南,定会有所察觉。有沈重在后策应,陈准大可放手相攻。为谨慎起见,文帅还是另遣一军出城掩护吧!起码会让陈准心生顾忌,我军一时也会相对较为安全。”
“后日天明之前,皇上若无回复,我军就只能悉数撤回,与巴陵共存亡了。夏军水师已折损过半,兵力仅剩一万五千余人,大小战船不到四百艘,很难再与我军水师决战。”
“文帅可命水师为主、一部步军为辅,负责巴陵临水一面防务。粮秣军械,也可通过水路运送补充。陆上城防,只需命我军把陈准驱离火炮与重弩射程之外,适时遣军出城不让他们顺利构筑阵地,夏军便不会罔顾伤亡,冒然强行攻城。作这般部署,巴陵坚守一年半载问题不大。”
“也只能这么打算了。”文焕章颇显无奈,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