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致打量了二人一眼,不禁暗赞。二人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三言两语之间既自我介绍了身份,又点出了因何而来。二人衣饰普通容貌平常,却极显精洁干练。毫无半点暴发户的做派,颇有世家大户精英子弟的风范。
杨致也不讲什么虚假客套招呼他们落座,只略一点头算是回礼。径自随意打开一口黑漆箱子,登时整个侯府前厅都灿然生光:居然是满满当当的一箱金条,两大箱黄金应该不下于一万两无怪乎号称咸阳与金城两地堪与秦氏比肩的财阀
“侯爷,些许俗物只是我两家的进门薄礼,不堪入眼,让侯爷见笑了……。”
进门薄礼?杨致不由连连冷笑:想拿黄金来砸我是吧?若是区区几万两黄金就能摆平你们那破事的话,皇帝还是皇帝么?老子还是杨致么?抬着两大箱黄金招摇过市,是想给谁看?……难道你们不能多用一用脑子,就他**的不会折合成银**?
面无表情的一摆手,截住二人的话头挑明了道:“二位为何屈尊来访,大家心照了,无须多话。恕我直言,你们真是太看得起我杨某了。我虽蒙皇上错爱,却无职无权,从未参政、干政。兹事体大,天威难测,如今太子一案尚未审结,我纵然愿受二位之托,在皇上面前为你黄郭两家求情,也不得不先摸一摸自己脖子上这颗头颅是不是长得还牢靠。你们的厚礼我唯有心领,委实愧不敢受。不是杨某狂妄,我敢说眼下放眼整个长安城内,没有一个人会有那个狗胆,敢收你们半个铜板”
杨致倒不是有意诈唬他们,听来通篇都是大实话。二人面面相觑,先前满怀希冀的目光登时黯淡下来。
敲竹杠也有敲竹杠的艺术,也得看时机。两个富得流油的冤大头送上门来了,怎能轻易放过?
杨致心下暗笑,话锋一转道:“当今皇上宽大圣明,最是恩怨分明了的。你黄郭两家世居咸阳、金城,历年来为大夏贡献甚丰,这一节我也斗胆敢保皇上定然心中有数。你们想想看,覆巢之下通常必无完卵,事涉谋逆,皇上为何只下旨缉拿黄继先与郭培二人?你们两家上下数百口却能安然无事?为免惹人抢眼侧目横生事端,你们且耐心在长安再住一段时日,最好不要四处活动,安心等待皇上处置太子是何旨意,再相机而行。”
“二位大可放心,助你两家脱困之事,于杨某而言有利无弊。只要时机相宜,定会在皇上面前尽力**。”
将人狠狠摁到水中闷到近乎窒息而死,又提出头来让他喘上一口气,这等欲擒故纵的伎俩本就是杨致的拿手好戏。料想二人便能看破,也只能徒唤奈何。既要当*子又要立牌坊?背地里你们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只要不怕被老子听见就行。
黄郭二人闻言迅即互望一眼,一齐躬身长揖道:“侯爷快人快语,小人等受教了黄郭两家定会感念侯爷如山如海的深恩大德一切仰仗侯爷了”
杨致踢了踢两口黑漆箱子:“既是话已说明,那二位莫要害我,这两箱东西务必辛苦你们搬回去。”
又皱起眉头,点了二人几句:“这东西饥不能食,寒不能衣,不知怎地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实在是愚不可及偏生还那般沉重,搬来搬去的你们怎么也不嫌费事?即便想拿去花销,也是麻烦得紧。哪家钱庄能兑得出这许多现银来?”
这番话差不多只是没有**的宣称“只收银**、不收黄金珠宝”了。
黄郭二人还没来得及暗骂他无耻,杨致已头也不回的往内堂而去:“送客”。
一世吉祥第242章送上门来的冤大头(邪云曲)
'邪云曲 第243章 召见
第243章召见
如今太子垮台,显赫一时的李氏后族失势。:iXiOM)黄郭两家虽然明知皇帝是有意借机打压金城、关中两地的老牌豪强氏族势力,但在这个朝局走向不明又十分敏感的非常时期,除了来拜求杨致这个身份特殊的宠臣之外,也确实找不出第二个可堪托付的门路了。
在杨致眼里,黄郭两家不过是送上门来的冤大头,是已经摆在砧板上的两块肥肉。至于什么时候宰割,割多割少,怎么个割法,他还没那个闲工夫去想。
咸阳黄家与金城郭家可谓财雄势大叶茂根深,那又怎么样?皇帝轻轻巧巧的一道圣旨,就令两家财阀心惊胆寒惶恐无地。老谋深算如秦公,暗中掏空了整个秦氏也只为自保。
这些冷冰冰的现实,对杨致触动极大:仅仅聚集富可敌国的财富是绝对不够的,必须用心尽力经营好远在蓬莱外海的那一亩三分地,牢牢抓住那支初具雏形的强大舰队即使将来有一天要与皇帝公然翻脸相抗,也在所不惜
宁王赵当与康王赵敢即将回京,退一万步说卫飞扬真想兴风作浪,也没了什么说得过去的由头,请罪去职回京陪他老爹一同软禁,早晚不过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
只要大局一定,皇帝想选哪个儿子做接替人,关我鸟事?您大可慢慢炮制。老子还有那么多事急等着去做,也该放我出京了吧?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会叫。明日进宫,皇帝老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熬到卫飞扬回京见上一面,那就恕不奉陪了
杨致一番话将黄继德、郭开噎得无话可说,但好在既未捏腔拿调的推三阻四,也足够直白露骨。二人自知多说无益,默契的交换了个眼色,向着杨致扬长而去的背影躬身一揖,低声唤过仆役将两口大箱子搬出侯府。
杨致不留颜面的撇下二人转身离去时,脸上不经意的掠过一丝苦笑:又碰上了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黄、郭两家老牌士族豪强财阀久据咸阳、金城两地,于乱世之中历经数十年而不倒,岂是侥幸?两家与皇帝**的经验与心机手腕,未必会比秦公那个老狐狸逊色多少。今日登门的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弱角,自己话中那些道理,他们怎会想不到?傻乎乎的抬着两箱黄金公然向他杨致行贿,那是有意做给皇帝看的。旨在表明两家意在花钱买命,甘受皇帝敲诈,而绝无异心更重要的是以此为由滞留长安观风望向,伺机寻找代替太子的新的利益代言人,确保两家历久不衰。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皇帝与下一代新君还不能彻底甩脱对金城、关中两地老牌士族豪强势力的依赖,削弱打压是肯定的,却不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赶尽杀绝。俗话说得好,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而,送上门来的两个冤大头竹杠必定好敲得很,还去多想作甚?其他的又与我何干?
如今太子集团篡逆一案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揭过了,卫飞扬悍然兴兵叛乱的可能性也已是微乎其微。皇帝重又大权独揽,大夏还是他铁腕统治下的大夏,此后几年间朝局只会日益稳定。杨致与皇帝虽然心思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的需求:时间。好歹还窝在长安混上个把月,就该各忙各的了。
自年前从蓬莱急赶回京之后,杨致除了发自心底的厌恶与疲倦,直至此时才真正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
因为皇帝口谕次日午后未时初刻入宫觐见,第二天杨致起了个大早,上午陪两位大腹便便的娇妻说了半晌家常话,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花团锦簇的孕妇套餐。
杨致这些仅是偶尔为之、自己以为再平常不过了的举动,在这个男尊女卑、君子远庖厨的年代,不仅唬得沈玉与赵妍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还引得阖府上下的女性连声啧啧暗赞:嫁人就要嫁给侯爷这样的绝世好男人
杨府首席家仆阿福偷偷瞄见朱灵儿羡慕之极、满眼迷醉的神情,禁不住大为懊恼:不就是为两位少夫人烧了一桌菜么?这世上像少爷一样的男人能有几个?若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像少爷一样,那还成什么世界?
阿福暗自寻思,少爷自小烧坏了脑子患上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