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致宽慰道:“大哥,你多虑了。凭良心说你我都并非贪恋权势富贵之人,日后做不做官都无所谓。即使越王承继帝位,大夏那么大个摊子总要有人帮他抬起来,治国领兵的事总得有人去做,若是多几个福王与耿进父子这样的人顶上。我还巴不得呢!至于尾大不掉。嘿嘿,我现在就可以放个屁在这儿等。越王那小子假以时日,心计手段比他老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他坐稳了皇位,福王与耿进父子蹦不出他的手掌
徐文瀚叹道:“但愿如此吧!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你自蓬莱赶回长安一事,必定瞒不过太子与福王等人在山东地耳目。事不宜迟,我明日早朝时分便与王相商议联名上书越王,提议由你暂代禁军大将军之位,给皇后与卫肃一个措手不及。你能等到明日午后或是后日再公然现身,那是最好。你连日奔波,想必已是疲累不堪,今日天色已晚,在我这里权且将就一晚,用些酒饭好好洗漱一番,先好生睡上一觉养好精神。”
杨致摇头道:“不打紧,我还吃得消。按照你我方才计议,只要我一回京,那层窗户纸就已捅破,等于是在打明牌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迟一天还是早一天现身都无关紧要了。最重要的是动作要快,你明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早朝之前堵住越王,向他和盘托出此事。你与王相也没必要联名上书,倒是拉上周挺各上各地奏章,反而效果更佳,至少不会让卫肃与太子一系的大臣们抓住串联的借口。”
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决然道:“现在还不到亥时。天色尚早。如果可能地话。我想去见一见周挺和耿超。不知你以为如何?”
徐文瀚略微不忍地道:“你与周挺素无来往。与耿超又有嫌隙。但凭你地心智口才。或许能够说服他们。你若真能挺得住。去他们两家走一趟。自然是最好。”
“你这就叫人备下酒饭和热水。我吃点东西洗个澡就走。”杨致颇有几分无奈地笑道:“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地。这挺不挺地有大半是为了我自己。对了。我家老爷子和玉儿还好吧?……还有。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徐文瀚唤来管家吩咐准备酒饭与热水后。感慨地道:“自进门以后。直到此刻你才问起他们。也真是难为你了。我若不知道你心底地小九九。我怎会有召你回京地把握?你家老爷子风采依旧。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惬意。弟妹地肚子已然挺起来了。阖府上下都拿她当菩萨似地供着。加上有沈老爷子老两口悉心照料。日子哪儿还会过得差了?她对你委实想念得紧。不过有沈老夫人和阳成郡主陪伴。还不是十分寂寞。弟妹向来口风稀松。我已再三嘱咐她。务必对公主与你珠胎暗结之事守口如瓶。皇上与梅妃娘娘本就颇为头痛不知如何自处。免得弟妹口无遮拦。惹得皇上将来恼羞成怒。”
“只是苦了公主倒是真地。公主上个月便已以带发修行为名。搬到水云观去住了。离皇宫不是太远。大概五六里地地样子吧。”
杨致大惊道:“带发修行?水云观?你是说……公主已经出家了?她不是……不是已经……?”
徐文瀚苦笑道:“你在重阳那日与皇上饮酒大醉,宫中无人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你与公主也有了些风言风语。后来是越王说动梅妃娘娘请皇后出面,才将此事强自捂住。可能捂得住众人悠悠之口,却捂不住公主一日大似一日的肚子啊!宫中耳目众多,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还能住得下去?将公主暂行安置在云水观,是越王出地主意。梅妃暗遣心腹侍卫日夜看守,以不得打扰公主悟道清修为名,严禁生人靠近一步。虽然形同囚禁,但总比住在宫中要好。”
唏嘘道:“公主乃是身份贵重的金枝玉叶,阴差阳错才与你结下这段孽缘。她与弟妹同样是怀了你杨家的骨血,境遇却有天壤之别啊!三弟,连我都替你担心,此事将来要如何收场才好?”
杨致语气森森的道:“你这么一说,我越听越觉得自己不是个玩意儿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那我就认!我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公主,她怀了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女人。云水观那种神神道道的地方,活人住久了都会住得没了生气,更何况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将来如何收场?简单得很啊,明天我就堂堂正正的接她回府!就是天大地祸事,老子也担下了!”
这种牵涉皇家体面地风流韵事,徐文瀚还是头一回碰到。他纵然读书破万卷,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唯有摇头苦笑而已。他当然也知道,杨致心智过人,如果有解决地办法就绝不会那么蛮干。可惹急了他,这位大爷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问题是这么一来你让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啊?人家能这么不清不白的跟你回府吗?
分割线…
PS:昨日喝了场小酒,有点高了,稀里糊涂的断了更……致歉!今日三更补上!
第158章 串门
自十二月十四日那天凌晨从蓬莱动身算起,杨致与常三足足有八天没有坐下来吃过一顿安生饭,没有正儿八经的擦过一把脸,没有放心的睡过一个囫囵觉。杨致感觉就是在血战大漠时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那几个日夜,都没有这几天那么累。因为那时候脑子里除了求生二字,就没了别的念头。而这八天中在像疯子一样赶路的同时,脑子还被乱七八糟的事塞得满满的,能不累吗?
他吃饭洗澡的速度都极快,牵马出门之前停步想了一想,回头向徐文瀚交代道:“大哥,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明日只管照常上朝,按你我今夜所议去做便是。我今晚不一定会回来歇宿,你且放心早些安歇,不必等我。明日上午我还不会在长安露面,午后自会与你碰头。哦,我那仆从常三这几日跟我委实累得狠了,你明日上朝之前替我嘱咐一声,让他安心在此休息半日罢了。”
徐文瀚深知他行事果决却又极具条理,轻易不会乱来,也不多加嗦,只是默然点头答应。
在这冬日的风雪之夜,长安街头已然难得见到一个行人了。徐徐策马走在街上杨致被寒风一吹,骤然感觉到难言的落寞孤独。
脑海中不断浮现与皇帝交往一幕幕画面,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自己而奔忙,以至于过家门而不入么?那个一直待他还算不错的胖大老者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难道就真能心安理得的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么?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在情感上对长秀公主赵妍一时还难以接受,但就算便宜老婆可以不认,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狠下心来不认吗?赵妍并非一无是处,她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就这么任由她留在水云观遭罪,他不但不像个男人,恐怕连人都算不上。
杨致细细想来,他原先企图守着现成的家业,做个超然世外与世无争的土财主,简直天真得可笑。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便与出现在面前的一切都密不可分了。都说求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做人同样也是如此。
这世上凡事都没有绝对,本无公平可言。客观地说,太子难道错了吗?他不过是想尽快得到他认为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或许只有从毛爷爷的《念奴娇。昆仑》一词中才能悟透其中真谛:夏日消融。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凡是皇帝看得上眼的统兵大将,都必须将家安在京城,无论身在何时何地征战,都不能携带家眷,历朝历代几乎都是这么个规矩。百万夏军中战将如云,老丈人沈子通如果不是携家带口迁居长安,沈重未必就能晋升为骁骑将军。自然也无从担当灭唐的先锋重将之任。人心都是肉长的,能拼着抛家舍业地狠人毕竟并不多见,所以说无论宁王还是康王想要率部兴兵作乱。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
到了周挺这个级别的高级将领,虽然长年征战在外,但在长安置有府邸就自不待言了。杨致无心像做贼似的偷偷潜进周府,免得被当做刺客惹出一场无谓的厮杀。他与周挺从无来往,想来周府也没几个人认识,就是认识又怎么了?
徐文瀚于周挺有救命之恩,亮他的招牌无疑更为省事:“徐相爷为大将军求得一良方,命我连夜送来。”
周府家人果然二话不说就领杨致进了前厅,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迎了出来。将信将疑的道:“此刻天色已晚,家父卧病在床多有不便,请尊驾将徐相爷的药方交与在下。”
“对不起。这药方必须面交大将军。因为药方就是我。我就是药方。”杨致笑道:“劳烦周公子转告令尊:我叫杨致。”
“杨致?!忠武公?……飞虎侯?”年轻人登时一脸骇异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可不是与忠烈祠中那金身塑像有六七分相似么?侯爷您请稍候。我这就去向家父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