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道夫人方才说的那三桩还算不得最重要的本钱么?”
“侯爷最大的本钱,是年少老成智勇双全。大夏国势日益鼎盛,凭侯爷地本事,定然也会官运亨通福禄绵长。而贱妾世代以这海上的无本营生为业,侯爷应当知道也是有些本钱的。侯爷若想借大夏之力断了贱妾的生路,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贱妾虽一介女流,但侯爷此次山东之行所为何事,也能猜出个**不离十。相信只要侯爷高抬贵手,你我便能长期互惠互利,又何乐而不为?”
英娘其实已经说得相当露骨了:杨致自身不是什么善茬,又有大夏做后盾。英娘想得十分深远,知道与他死磕到底绝计讨不了好,所以才说是“为长远计”,许以重利相诱惑,为今后的几十年里争取最大的生存空间。
杨致起身笑道:“我现在与夫人还说不了那么远,我只能说夫人今日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进去了。我要提醒夫人的是,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向来只喜欢由我打赏人,不喜欢做叫花子。”
第136章 笑红尘
喜欢将自己的本钱半点不浪费的发挥到极致,确实是杨致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对敌人的本钱在战略上藐视,在战术上重视,甚至当面直接踩在脚下,是一个更不好的习惯。
英娘有统驭群雄纵横四海的心狠手辣,有作为海盗首领应有的长远眼光与冷静头脑,但她也有值得骄傲的雄厚本钱。就在几个时辰以前,她还满怀信心的要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小子剁碎了喂狗,但现在却不得不万般无奈的与他虚与委蛇。
尽管如此,杨致的不良习惯还是令英娘忍不住脸色为之一变:“侯爷,有些不好的习惯会让了丢了小命,还是改过来为妙。”
“夫人所言极是。”杨致当即大感赞同:“古人词云: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雕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对有些女人来说,年华老去红颜不再比杀了她更可怕。生气是个很容易令女人变老的坏习惯,夫人只剩下了一点青春的小尾巴,还是改一改的好。”
英娘闻言一愣,冷冷道:“侯爷,并非贱妾不愿留客,而是你若在天明之前不回去给自己好好压一压惊的话,很多人会心急欲死的。来人,送客!”
杨致针锋相对的笑道:“夫人说得不错。尤其是夫人那二百余名手下,到时候我若不回去,他们急虽未必,死却必然。杀了人又炸了船,还能得到夫人如此盛情款待,我真是好生惭愧啊!其实我很不喜欢杀人,尤其不喜欢女人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要是都像今日在夫人这里做客一样相处融洽,那该多好?告辞了!”
走出门外又突然回头笑道:“对了,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女人,那个傻老熊也不是很喜欢。或许这就是他与夫人相交十余年,却还是翻脸不认人的原因吧?”
杨致洋溢的满脸笑容中不无得意,他略作试探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与英娘这样的貌似强大的变态女人谈论杀人。她是片刻也不会含糊。撩拨她的心弦却能轻而易举的令她晕乎不已,可见嬉笑怒骂皆是制敌利器!至于她与老熊能不能成,关我屁事?
英娘之所以前倨后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是顾忌到杀了他之后,必须面对关系到自身生死存亡的重压。而造成这种玉石俱焚高压态势地关键人物,除了熊展、张博虎与七喜。还有一个杨致与英娘都大大出乎意料的沐望。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将上次拒绝他的邀请一起算上,等于尚未谋面就欠了他两份人情了,这次回去一定要会他一会!
乘了小船离开英娘的楼船不远,只见远处海面上隐隐似有火光。大约驶出十余里水路后,杨致不禁为火光处的情景暗暗乍舌:眼前是一支阵容远比英娘刚才那边庞大地船队,大大小小至少有上百艘之多!除了沐望与熊展,还有谁能在海上纠集这么一支蔚为壮观的联合船队?这两个家伙不只是跟英娘说说而已,而是动了真格的!敢情自己今天成了这海上火药桶的导火索了,怪不得英娘直催着自己走人!
小船在距离船队四五里处便被另外几条船截下。船上的人杨致一个都不认识,不像熊展手下那帮海盗的粗豪做派,应该是沐望的手下了。只说是奉命在此等候接应。对他都极为恭敬。换船之后继续往船队驶去,尚有二里之遥便听到当先一艘大船上有人在纵声高歌,唱的正是那首《精忠报国》。
杨致不由哑然失笑:在这当口还能中气十足唱得那么起劲地人。也只有傻老熊那位仁兄了。想必是等得不耐。灌了一肚子老酒在那儿撒酒疯呢!
海面上一片灯火通明。奉命接应地小厮远远就高声通报:“飞虎侯回来了!”
百余艘船上顿时好一阵骚乱:“飞虎侯回来了!真是侯爷回来了!……小寡妇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啊!……这等名动天下大人物到底是啥模样?”
只听熊展哈哈大笑道:“杨致!我就说像你这厮这种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快来。快来!老子今日要跟你好好喝上几碗!”
杨致登上大船一看。不只是熊展。还有沐望那个精干手下江城璧。张博虎与六喜居然都在。众人重又见到他那一脸熟悉地慵懒笑意。都是喜不自胜。朱灵儿更是喜极而泣。
杨致却是敛起笑容。对众人敛衽肃然长揖:“杨致无能。令诸位为我操心受累了。请诸位受我一礼!”
江城璧疾步上前扶住他:“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何出此言?”
熊展拉过他笑道:“好小子!凭一人之力干掉了那婆娘近百人,还炸了她的巡海大船。你这还叫无能地话,岂不是说我们这伙人都是废物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杨致已长久未曾体会到这种友情的温暖了,豪迈的笑道:“大伙儿一起喝!喝他个不醉不归!”
熊展当即叫人在舱内设下酒宴,也不再分什么你我与主仆,拉了江城璧、张博虎和六喜坐成了一大桌。众人见杨致平安归来,尽皆心情大好。自然酒兴颇高。朱灵儿刚刚还是泪眼朦胧。这会儿却痴痴望着杨致抿嘴轻笑,似乎看着他吆三喝四的与人杯来盏往也十分满足。
酒过数巡之后。众人都有了几分酒意。江城璧兴致勃发的道:“方才熊老大慷慨放歌侯爷大作,何其雄壮!在下是热血沸腾,不能自已啊!久闻侯爷文武全才,无怪乎我家主人倾慕无以复加!在下今日既与侯爷和诸位豪杰有缘相聚,何不吟咏高歌以助酒
杨致不由心念一动,听江城璧这么一说,沐望莫非是他隐隐想到的一位故人?歌诗发乎情而作,何不试他一试?笑道:“如此甚好。张兄也自胸有珠玑满腹锦绣,就请江先生先行一展高才,张兄随后唱和,再由我来东施效颦一曲,如何?”
他心知熊展与六喜腹中墨水有限,这么说也是不想令他们难堪。
“侯爷吩咐,敢不从命?那在下便先行献丑了。”江城璧朗声吟道:“燕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这首诗豪情满怀,充盈戍边征战的肃杀之意,岂是一个海盗头子手下的幕僚能做得出来的?连熊展都听得连连点头道:“江先生这诗我虽听不太懂,却是十分顺耳。”
“好一个论功还欲请长缨!”杨致言不由衷地大赞一声,望向张博虎道:“张兄,请了。”
张博虎也不推辞,昂然接口吟哦道:“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