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
医院,来到科里,一看是个“三系减少伴下消化道出血”的病人。病人28岁,女性,还有一个6个月的小孩。病人今天已经便血两次了,量都不少,两次下来约1000ml左右,病人脸色苍白,自觉头晕乏力,精神差。急查血常规:WBC:1。8×109/L,RBC:2。4×1012/L,PLT:2×109/L。由于我们这里条件差,不能急诊做骨穿,且联系不上血小板,所以必须送到上级医院。
到上级医院有近百公里路,要花一个半小时时间。向家属再次交代了路途中的危险,我们上路了。急救车上没空调,天气又冷,为了给病人保暖,我给病人压了两床被子。刚一上路,我就觉得有点晕车,不停地恶心,可为了不让病人冻着,我没开窗户。一路上我最担心的是病人颅内出血,不敢大意,仔细观察病人生命体征,不停地问着病情。好在一路上还算顺利,我们在一个多小时后到了。我们把病人送到急诊室后,看了一下病人的生命体征平稳,向急诊室的医生交代了病情,转身要走,这时病人家属拉住我的胳膊掏出50元钱,塞在我手里,不住地道谢。我没有接受,说了声“为了你们,我愿意”,就掉头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病人情况相对比较平稳,平安到达原本就没什么问题,我不过是陪家属去罢了,在我算不了什么,但在病人及家属的心里是一种安慰,这种慰藉,可能超过经济上的支持和物质上的给予。作为在医生这条漫漫长路刚上路不久的住院医生,我辛苦一点,没什么。重要的是要清楚地认识到,任何时候,病人的利益最重要。
回到家已经快11点了,这就是我的一天,也是基层医院住院医生平常的一天。
千禧年的除夕(1)
◆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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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母亲来电再次问及今年春节到家的日期,我笑着对她说:“您放心,我今年一定会陪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不会再像2000年的大年三十那样了。”
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千禧年的除夕,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喜迎千年的氛围中,我家也不例外,全家人早早地就开始策划怎样过这个千年一遇的新年,母亲更是如此,跟我们几姐妹相约,今年无论如何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我们几个也都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没问题”。
年三十那天,我和护士小刘比平日更早地来到了社区的方便门诊(小施家在外地,我们让她提前回去了)。这两天门诊量暴涨,今天光复诊的患者就有18位。小刘说:“但愿今天没有大病患者,能让我们吃上顿消停的年夜饭。”我也笑了笑说但愿如此。
说话间(7∶20左右)已有几位复诊的患者相继进来。大约一刻钟后进来一位中年男性,一看就是急性病容、醉酒貌。经问诊,他已经高烧3天,在当地按重感冒对其进行对症输液,症状没有任何缓解;体温39。4℃,有头痛、眼眶痛和腰痛,典型的三痛症状,尿量是平日的3~4倍,经体格检查“腋下有典型的出血点”。病人曾在大山里工作,因此我提请血尿等相关的急症常规化验检查,又请传染科会诊。一个半小时后,初诊为“出血热”。当我请患者转诊时,没想到患者死活不愿转诊。这怎么行?这时,我这里已有6位儿童和5位老人在输液。虽说此病传染性不是太强,但它毕竟有通过呼吸道传染的途径,且病情变化不定,危险系数相当高,因此我苦口婆心再三做此患者的工作。终于他点头随传染病科的周护士走了。
在做这位患者的思想工作时,又来了一位孕38周的孕妇。经查双侧扁桃体Ⅲ度肿大且化脓,体温38。7℃;声音嘶哑,呼吸略急促,音粗,肺部有湿啰音,急查血常规、血离子。结合化验结果,我初步诊断为“化脓性扁桃体Ⅲ度肿大;大叶性肺炎”,于是建议其住院治疗,但患者坚决不住院,说丈夫出差,家里还有一位8岁的智障孩子等她回去做饭呢。最后我们只好告诉她,先在这儿边输液边观察,下午再定夺是否住院。谁知在其输液大约一个小时后,适逢我们正要享用午餐时,此孕妇说要方便,小刘就去帮她。小刘回来刚想坐下继续用餐,还没吃两口,此孕妇又说要方便,这次由我陪着去。等再坐下时,小刘半开玩笑说:“该不会要生千禧宝宝了吧!”我也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我们的福气。”话音还没落下,只听有人在焦急地喊:“大夫快来,快来啊!”我们跑了过去,那孕妇说“可能羊水破了”,我一看她的裤子,已经被浸透了。我忙着和院妇产科联系;忙着安抚患者;忙着为她准备车子;又忙着跟她的邻居联系请他们帮忙照顾她那智障的孩子;最后联系了她出差在外的丈夫。直到孕妇被妇产科妥善安排后,我们紧张的神经才稍有缓解。看看周围病人的输液也都接近尾声,小刘笑着说,我们终于可以按时回家和家人共享年夜饭了。此时已是下午3点半左右(
医院规定,我们方便门诊今天只须工作到13∶00)。
正当我们打扫完卫生,脱白大褂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惊奇间,一群人乱哄哄地进来了。只见他们小心翼翼地把一名伤者放在诊床上,我急忙过去查看,边查边问受伤史。伤者是一名学生,他所坐的
机动车,被左边驶来的小公交车撞击后弹出,又撞到了对面开来的大卡车,最后落地。现在,这孩子明显贫血貌,意识尚清,但腰部以下到处都是鲜血,双脚皮温凉,足背动脉无法触及,血压60/40mmHg。于是我一边止血,一边让小刘紧急请院泌尿外科、骨科、普外科、肛肠科会诊,联系血库、CT室、手术室、医院的救护车。我无法完全止住他出血,泌尿外科江主任、普外科的黄主任应用了加压包扎、用止血带结扎等,还是无法完全止血。结合CT会诊,结果为:此患者骨盆多处骨折、移位,尿道断裂,会阴撕裂,髋骨、股骨多处骨折,多处动脉断裂,应立即转上级医院。但以患者目前的情况,是无法支撑到上级医院的,故我的门诊室变成了临时的手术室,对其进行了应急性的止血、修补术,同时开通了双静脉输血、输液。就这样医生、时间与生命拉开了竞赛的帷幕。这场涉及多学科、多领域的手术大战一直坚持到晚10点40分左右,在手术过程中这位患者曾出现3次休克。
当患者的生命指征相对平稳时,我们准备及时转送上级医院。虽然我已经很疲倦了,但我仍和小刘负责护送患者去上级医院。在2小时的路程中,我和小刘每隔一刻钟检查患者的生命指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凌晨1点左右,我们终于把小患者送到了省医大二院,交接后我们回到门诊时已是第二天凌晨的4点半左右。当我蹑手蹑脚回到家时,母亲轻轻地叫着我的乳名说:“回来了?那孩子怎么样了?你先去冲个澡,我给你煮饺子去。”我对母亲说:“我自己来就好,您快休息吧!妈,今天真对不起!”母亲说:“妈能理解,再说你姐她们都来了。比起那孩子的母亲,我知足了。”
那一夜,噢,不,是那个初一的凌晨,我是在“那孕妇现在怎样了?千禧宝宝有没有诞生?这位转院的小患者不知手术进行得是否顺利?是否会转危为安?今天大家是否吃得尽兴?母亲……”的牵挂中进入睡眠的。在梦里我都在希望:“每一个人都健健康康,每个家庭都幸幸福福,整个社会都和和谐谐。”
这就是我医生生涯中千禧年的除夕。
我也成了病人
◆刘湘源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风湿科主任,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副教授,中华医学会风湿病学分会会员、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申请评审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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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到《医生的一天》这个征文题目时,我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这个题目太简单了。作为医生,我已经度过了无数个一天,写其中的一天再容易不过,但当我拿起笔开始写的时候,才发现不知如何下笔。
医生对我来说,不仅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事业,是一种使命,我已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都投入到这个能让我感到充实和快乐的事业中了。
我从事医学事业已有20个年头,但整天忙忙碌碌,不是诊治病人,就是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30岁开始长白发,现已是满头白发。真是很难静下心来仔细回顾我所度过的每一天。终于有一天我有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一天了,而这天恰好就是我患病的一天。
每天的超负荷工作加上饮食不规律,我患了“急性胆囊炎”住院了。阵发性的肝区绞痛伴夜间加重,使我每天只能睡上两三小时,禁食加上不能输营养物质(
脂肪乳引发“浅表性静脉炎”),本来消瘦的我更加瘦了,眼窝深陷了,脸颊像刀削了似的。浅表静脉充盈也越来越不好,技术娴熟的护士长对我毫不客气,发火地质问:“主任,您的血管不好,为什么老扎左手,而不扎右手啊?”我苦笑着说:“护士长,您看看我床旁的这些人吧,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兄弟,也不是我的同事朋友,他们是专门找我看病的病人,都等着我看病呢!我得留着右手写字啊!”护士长含着眼泪,没话说了,只好在有十多个针眼的左手上再找好的静脉血管扎上了。
输上液体后,我坐起来开始接诊病人。有一个来自河南省的男性病人,腰背部疼痛,尤其是夜间疼痛加剧,不能弯腰,外院诊断“强直性脊柱炎”、“椎间盘突出症”或“腰肌劳损”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