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在说做王的资格。”殷梅冷眼瞅着老者,气势凛然,“孤竹倾有做王的资格,怒伦没有。”
“哈哈!”老者大笑,似乎听见最好听的笑话,“为了一个奴隶暴露自己的身份,值得吗?”
“阿若不是奴隶!”殷梅冷冷反驳。
“他是奴隶,还是逃奴!”老者冷哼,“以为把奴隶烙印遮起来就能瞒过人吗?我可是在怒伦大王的王宫里见过这个奴隶的!他是怒伦大王的马奴!”
“从阿若跟了我们,他就不再是奴隶。我和孤竹倾没有奴隶。”殷梅站在那里,就仿佛身上可以发光一般。她是真正的公主,她是皇室中人,她的气质气势,远非寻常人可比。即便平时只是个调皮刁蛮的女子,可是当她认真的时候,那种光芒比最亮的月色更华贵迫人。
“那他是你们的什么人?”老者问。
“是朋友。”孤竹倾回答,“阿若是我的朋友。”
“与奴隶做朋友?”老者遗憾摇头,“你真堕落。这样怎么做北狄的王?”
“人不分贵贱,谁都可以成为朋友!”殷梅轻蔑睨视老者,“连这个都不懂的人,才不配做王!”
“你们青麟的皇帝难道可以和平民做朋友?”老者不信。
“为什么不能?”殷梅反问,“我有个极要好的妹妹,就是平民百姓。的确,皇室的人难有朋友,因为要管理国家,总是在人前显得高高在上。可是那是治理国家的时候。当皇室的人卸去皇室的装,那么与别人就没有两样,完全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一个平等的朋友。也许,将来阿若会成为孤竹倾的臣属,但是当他们除去王和下属的装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是朋友!”
“孤竹倾还不是王。”老者指出。
“怒伦更不配当王!”殷梅反驳,“你自己可以想一想,在宽容的孤竹倾的治下,和在残暴不仁的怒伦的治下,哪一种会让你们过更好的日子?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选择暴君!”
“可是怒伦现在远比孤竹倾强大。”老者微笑。
“那又怎么样?”殷梅不以为然,“畏'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惧强权,就永远得不到自己的自由。”
老者终于点头:“不愧是青麟的公主,看来三王子真的找到了一个好王妃。也不枉三王子在青麟受的罪了。”
殷梅怔住,老者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让她困惑。
老者却不在跟殷梅争辩,反而对孤竹倾说:“三王子,脱掉衣服,让我看看。”
“你要干什么?”殷梅紧张的拦在孤竹倾的身前。
阿若一直戒备着,如同蓄势的狼,随时会对任何异动做出反应。
老者只是微笑,指着自己的脖颈示意孤竹倾:“疤痕还没褪下去。记得没错的话,三王子受刑应该是半年前了。脖子上的疤痕都能留到现在,看来是真的不轻。恐怕身上的更可观吧。” 阿若只是个奴隶,他知道孤竹倾,知道那是北狄前王的三王子,他知道孤竹倾的脚镯,知道怎样分辨那是真正的孤竹倾。可是他并不能得到孤竹倾在青麟时候的消息,更不可能知道孤竹倾在青麟遇到过什么。然而现在阿若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因为看见了孤竹倾一身的伤疤。
寒亚部族的族长贯丘离搭过孤竹倾的脉,看过孤竹倾的伤,深深叹气:“三王子受苦了。”递给殷梅一堆小巧的药瓶,“王妃,这个药用温水和开,每日替三王子涂在身上,可以助三王子除疤痕。这个药是口服的,每餐饭后一颗,是调理肺经的……”一件件说来,听得殷梅头晕目眩。说到最后还是叹气,“冰心毒我暂时还是没法,只能请三王子尽量小心了。”
“等等!”殷梅看着那几个调肺经的药瓶疑惑不解,“他的伤不是好了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要调理?”
“用毒治伤,三王子健康的时候也算了,身体已经不好了,哪还受得了那些毒?也就是暂时压制而已,隐患还在。”贯丘离轻蔑。
“可恶!”殷梅气愤,“景秋果然不地道!他早就想害你!”
贯丘离听了倒笑了:“这还真未必是有意要害三王子的。我看这人用毒手法十分精湛,也确实是要替三王子治疗的。只是药毒虽然通理,却终究有别,所以有些隐患也属无奈。”
殷梅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还是觉得贯丘离在医药上应该是很厉害的。她偷偷瞥了孤竹倾一眼,询问贯丘离:“那,断了的筋脉,你能接续吗?断了筋脉的手,能治好吗?”
阿若不知道殷梅为什么问这个,孤竹倾却懂得殷梅的意思。其实就算殷梅不问,在无人的时候,孤竹倾也会问贯丘离的。
“断了筋脉?”贯丘离诧异,“断了筋脉怎么可能接续?我是没这个本事的。别说是我,这世上恐怕还没人能做到。”
“哦……”殷梅顿感失望。
“王妃问这个做什么?”贯丘离问。
“没,没什么……”殷梅又偷看孤竹倾一眼。
贯丘离可没放过殷梅的小动作。
孤竹倾跟着回答:“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知己。”
“难道是耶律羽?”贯丘离自言自语,“没听说耶律羽断了筋脉啊。”
“怎么可能是耶律羽!”殷梅断然否决,“耶律羽还不配做他的朋友呢!”
贯丘离惊诧,他一直以为耶律羽与孤竹倾是最好的朋友。
孤竹倾淡笑摇头:“不是小羽。是我在青麟的一位朋友。”
贯丘离也没再追问。倒是阿若觉得,那位朋友应该就是送孤竹倾白弓的朋友,断了手筋,当然不能再开弓。
“兰叶祭什么时候开始?”殷梅仍是对此兴致勃勃,“我想参加呢!兰叶祭是什么样的?跟我们青麟的那些节日有什么不同?有没有庙会什么的?也有很多小摊子好玩的吗?”
“等王妃参加不就知道了?心急什么?”贯丘离呵呵笑着捋着自己的胡子。
兰叶祭的时候,所有人都穿着长袍。殷梅穿的是红色的,孤竹倾穿的是黑色的,给阿若的是绿色的。绿色的北狄平民的意思,殷梅还可以接受。
阿若低头看着自己的绿色袍子,又看着自己卷起的袖口的手臂。手臂上还有奴隶的烙印,焦黑色的牛头狰狞凶蛮,占了他半条小臂。
“阿若,过来。”孤竹倾的身旁靠着殷梅,小小的红梅花把玩着贯丘离送给她的花冠。
“公子,有事?”阿若不明所以,还是顺从的走到孤竹倾面前。
孤竹倾的手里拿着一支匕首,正在火上烤着。他瞥着阿若的手臂,征询阿若的意见:“我想除了你臂上的烙印,可以么?我跟贯丘族长要了伤药,不过贯丘族长说,这么大的面积,还是会留下疤。”
“嗯?”殷梅听见了,放下花冠,凑过去看,“孤竹倾,你要怎么除去阿若臂上的烙印?”
“殿下别看。”孤竹倾把殷梅推转身。
殷梅自己又转回来。
孤竹倾无奈:“殿下,你还是别看的好。”扬了扬匕首。
“呀!”殷梅恍然,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孤竹倾这才宠溺笑了,又看向阿若。
阿若把手臂伸到孤竹倾的面前,直视孤竹倾的灰眼睛。
孤竹倾淡笑,烤好匕首,锋刃挨近阿若烙印的边缘,“嗤啦”一声,伴着皮肉焦烂的味道。孤竹倾迅速下刀,割下阿若那一大块皮肤,鲜血淋漓。孤竹倾快速的把伤药替阿若覆好,又用白布一圈圈的缠起来:“我想去除北狄所有奴隶身上的烙印,不仅仅是你的。”
阿若咬紧牙关,忍耐着疼痛,痛入心肺,却如释重负,连身体都跟着轻了,轻捷得能飞起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