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了,所有人的心情也跟着都轻松起来。
但是对于三子来说,为难的事情,现在才是真的开始。他回过头,瞅着殷梅,委屈的眨巴眼,像是要说什么,又对着那双期待的明亮凤目瑟缩了。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黄绫,认命的叹了口气。
抱着巨大的毛笔,三子仰着脑袋对着天想了一会,才开始动笔,在黄绫上画了四个字。四个字之后,三子又停了,又歪着脑袋琢磨。
黄绫铺在地上,不到人身边去谁也不知道究竟写的是什么写的什么样。场外所有的人都在好奇着,到底七驸马会写出怎样的字呢?有不少人的意思,以七公主爱好风雅人物的脾气,想来七驸马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差的,否则怎么可能入得了七公主的眼?就算打架上面弱了点吧,不过总归一定会是个风流俊赏的人物。
三子还没想好四个字之后再写什么,另外一边的戈尔萨已经把黄绫晾了出来,挑在了新的旗杆上。黄绫迎风招展,上面黑色的墨迹未干,却是一幅宛如图画的北狄文字。铁画银钩,气势纵横。没人认得那究竟是什么字,却同时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焰,要透过黄绫,迫入人身体里去一样。
三子微眯了眼,看了一阵戈尔萨的字,最终也只是低头,抱着笔在黄绫上写写画画。
等到三子的黄绫挑起来的时候,全部的人都是鸦雀无声,没人还能找到语言了。
“噗……”第一个音是皇帝殷棠发出来的,仿佛传染一样,哄堂大笑穿越云霄,所有人的肚子都疼得不行了。
殷梅只想找地缝钻,这辈子都不出现。不对,在那之前,她要先把三子给灭了!挫骨扬灰,散魂灭魄,让这废物以后再也不能出现祸害人!
三子黄绫上最前面写的四个字好歹也能认出来是字,虽然歪歪扭扭的,比鸡爪子扒出来的好不到哪去,而且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竟然会写出这么四个字。
“饿了吃饭”,就是三子最开始写的字。
而后面的,在殷梅的眼里更多的就是一个个的圈,字没出来几个,倒是圈圈布满了黄绫。
殷梅恨得上去就揪了三子的耳朵拎回棚子,不想让他继续在场上丢脸。她自己都从额头红到脚底,根本没脸见人。这下好了,七公主盈香公主,彻底成为了青麟全国的笑柄。
“疼……殿下……轻点……”三子憋屈的小声叫唤,心里也是知道殷梅生气的原因,惭愧得很,却是真的无可奈何。
“你还知道疼?”殷梅气不打一处来,“你那写的是什么?你究竟要写什么?”漂漂亮亮的十丈黄绫,在风中轻轻晃动,更衬得上头字不像字七拐八弯的诡异东西丑陋得骇人。
三子没话说了,低着脑袋等着挨揍。
“你!”殷梅抬了巴掌真是想干脆把三子打一顿算了,可是想到之前三子抢黄绫的卖命,心里又不忍了,“算了……”坐到了棚子一角,话也不说了。
“殿下……”三子看殷梅委屈得眼圈都红了,挠了挠脑袋,瞧了一眼冷淡坐着的凌莫非,终于凑到了殷梅的身边,“殿下要是生气,就,就打我吧……我知道,我给殿下丢脸了……”
殷梅恨恨的对着三子就踹了一脚,却是噘着嘴问他:“你不识字?”十四个字,画了八个圈。
三子摇了摇头,嗫嚅着:“认识几个,不多……那不是还写出来几个么……”这事真不是装的,但得能把字写全了,他也不想弄得这么丢人。
“你到底想写什么?”殷梅怒极反笑,倒没法跟三子生气了,更多的是好奇。就凭三子写出来的六个鸡扒字,也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写什么,“水,清,香,动,月,黄……这是什么?”
三子吭哧了半天,瞧了一眼凌莫非,才说:“昨天晚上,听见凌公子在院子里念了两句诗。我不大听得懂,但是觉得挺好的,就背下来了,想写出来……可是……”字大部分都不会写。
凌莫非顿时僵了身体,整个人绷了起来,三子还没怎样,他先有些不知所措了。
“凌莫非念的诗,是什么?”殷梅更奇(提供下载…87book)怪了。凌莫非虽然是国中少见的鼓瑟高手,可终究还是偏向武人多一些,他会想起来念诗,也是件稀罕事。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三子是望着凌莫非说出来的。
殷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忙的找别的话说:“你就不会写个简单点的?”指着黄绫问三子,“那饿了吃饭你不是写出来了?”殷梅都好奇,到底三子是怎么想的?竟然先写了这么四个字,看来还是个吃货!
“一时没想到别的……”三子腆着脸笑,“当时戈尔萨都把字写完了,我这才写了几个……实在着急……再说,就算想到了,我也一样写不出来……”
殷梅叹气:“不管怎么说,你先抢了黄绫,就算是赢了的。后面的再加把劲吧,有两场了,不错。”
原本是这样想的,然而传令官一来,打破了殷梅的念头。
虽然三子抢了黄绫,然而那字实在太不像样,戈尔萨表示不平,说毕竟比的还是“书”,连字都写不全也算是书法赢了,传出去不是天下笑话?无论如何,不肯算是三子赢。这是戈尔萨耍赖,可是三子的字在那里丢丑,也是不争的事实。殷棠无可奈何,只能算是平局。
殷梅还没向传令官发脾气,凌莫非已经站起来了。
“下一场我去。”白衣的人因为失了太多的血,脸色也是煞白。
“回来!”殷梅拖住人,“我去。”殷梅已经不会再发脾气生气了,对于戈尔萨,她冷了心,绝了意。于是胜负什么的,都不再过心。她倒只去笑话人,“凌莫非,你冲动什么?就你那画,难道比三子的字要好多少么?”
凌莫非腾的红了脸,偏过了头。他真的一时冲动了,一旦画出来也像三子的字一样,再被人抓了把柄就难办了。
殷梅觉得这样的凌莫非很有趣,就继续逗弄了:“我可不想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靡宫中把无数宫女们迷得神魂颠倒的凌统领一下子也跟这废物三子一样丢了人,让人笑话呢!这种事情太有损形象了吧?凌莫非你真不在意?”
凌莫非不怕自己丢脸,他只怕殷梅会输。 青麟国境极广大,从北到南,天气差异大得很。最南边的天气才只能下出薄薄的雪,太阳一晒就化了,最北边已经冰冻三尺,连河面都封了。才正月十五,青麟与北狄交界处的河水还冻得结实,半点开化的迹象都没有。偶尔一阵倒春寒,更是冷得人恨不得猫在屋里把碳火盆烧得旺旺的,穿得暖暖呼呼的坐在热炕头闲聊。
不过,北边虽然冷,却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挖到大块厚实的冰。晶莹剔透,削平了,磨光了,看起来简直比水晶还亮堂。
行宫的校场上就放着两块这样的冰,一人多高,一尺多厚,站在冰后头看过去,模模糊糊的人影都被扭曲了,却有一种别样的隔膜味道。
第四场的规则简单得很,在这两块冰上作画,至于究竟要怎么画,就是各显其能了。
北狄出场的是一位老者,大约六十多岁,须发皆白。一双北狄人特有的深陷进去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岁月而变得浑浊,而是狼一样的蓝绿色,透着凶光。
殷梅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老者就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气场,让他周身七尺之内都草木偃倒,鸟兽不敢经过。殷梅咬了嘴唇,昂着头走了过去。
“小丫头,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让他娶了你。”北狄老者打量了殷梅一阵,却越过殷梅去看棚子里站着的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