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秋再度深吸了口气,问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这次,柳玉言的神情终于变了些,过了会儿,又是摇头叹息,“你连这都忘了……不过,也难怪,毕竟他——”
“柳,玉,言!”话音未落,一旁的付少清便拦住了他的话头。
柳玉言了然的点了点头,“算了,反正又不是重要的,忘了就忘了!”
“什么意思?”
听这个柳玉言所说,他也认得那个人的!
沐清秋脑中灵光一闪,又怎么能放过这丁点可能弄明白缘由的机会。直接追问过去,“是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说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又或者我的所做所为都因为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柳玉言和付少清两个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柳玉言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清秋,就是离魂也和之前一样……”
“他,正是福王殿下!”
福王?
沐清秋陡然只觉得头疼欲裂,全身都一片阴寒,背脊上更是几乎是毛骨悚然。
☆、一抬头的温柔(一) ☆
沐清秋没有问福王到底是何人,又或者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便匆匆的离开了;她只说她需要好好考虑。
其实,又哪儿需要什么考虑?
饶是她猜得到那个人身份尊贵,却又哪里想到竟是这样尊贵的?
只听着这个名号,就知道人家是皇室中人!而明摆着的那个“沐清秋”就是谋划,又或者根本就是参与进去了一场图谋不轨的阴谋——只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她从沐府中出来的时候,随身只带了不到百两的银子,而看着府里哪儿一处也都没有显出什么奢华来,也就是说那个“沐清秋”就是一文银子也没动。
要是说先前她只是怀疑,那现在她就是确定无比了!
到现在她仍清楚的记得沐家祠堂上那林立的牌位,那一个个都是沐家先祖为了这个炎氏王朝出生入死的证据,而那个沐清秋怎么能,又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又或者这才是那个沐清秋死去的缘由?
沐清秋只觉得头疼如斯,辗转回到同福客栈。却也不过是刚进到屋子里,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沐大人,公子有请!”
“公子回来了吗?”沐清秋转身拉开门,正对上德宝一脸的肃然。
虽说她这一去也是花费了些时辰。可那位公子不是去所谓的温柔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德宝扯了扯嘴角,眼底明晃晃的就是标着某种不信任。“沐大人突然失踪,公子当然要早些回来。”
“……”
沐清秋讪讪,只能表示马上就过去。
一路上德宝对她的态度总是恭谨,却又些许生疏,她之前还以为是人家那种只伺候某位君主的奴性使然,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她太天真。
……
……
心慌意乱的推开那位公子的房间,只见那位已经换下花美男王爷假面的妖孽君主正坐在桌前看书,风华霁月的容貌在窗外薄薄的光雾下,更显异常俊美,即便眼角的泪痣恍若未见,却仍好似天地间所有的美好都呈现在这一刻。让人心神皆醉。
“臣见过皇上!”
身后房门关合,沐清秋老老实实的躬身叩了个头。
炎霁琛放下手里的书,眸底幽深如墨,“起来吧!”
“谢皇上!”
炎霁琛抬手指了指对面桌上摆着的茶具,沐清秋知意,过去端起。
随着茶盏掀起,淡淡的茶香袅袅,呼吸间便觉得沁人心脾,心旷神怡。好似一霎,便那满心的心乱平复无疑。
“这是江南郡最出名的云峰,其名曰千尺之巅,云中之峰,嗅之可心神往,品之则化羽成仙。虽有些夸大其词,可倒也不失为一味好茶……”
“……”
沐清秋只讪讪扯唇,听着这位君主说着的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脑袋里飞快的转着——这位君主到底想要说什么。
“尝尝看!”炎霁琛又道。
而后,便在沐清秋一脸诧异时,优雅的端起自己跟前的杯盏,在那茶香四溢中,慢慢回味当中的如沁美好。
一时,风情无限。
☆、一抬头的温柔(二) ☆
屋中寂静恬和。
眼前的男人,不曾严词相加,不曾气场凌人,更不曾看她一眼,只是静静的坐在窗下品茗香茶。更何况还有口中缓缓而生的云峰香茶,正是如同这位君主所言,当真是有着让人神交的意味……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没办法让她真的静下心来。
“碰——”
沐清秋再也忍不住,几乎是甩下手中的茶盏,跪倒在君主跟前,“臣见过他们了。”
清朗的声音在屋中盘旋,但见窗下的白袍袅绕,那个俊美似仙的人仍低头品茗,修长的手中端着的杯盏竟是丝毫未动。
沐清秋听不到那位爷的举动,又何曾知道人家的想法,她深吸了口气,勉强扬了扬嘴角,“……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瞒过他们的,他们只还以为陪臣同行而来的是安乐王。”
“清秋以为呢?”
那个品茗的君主终于开口了,却也让沐清秋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她刚才用的迂回这一招还凑合。她躬身一辑,“臣之前还不知道,刚才看到了德宝公公,终于恍然大悟。”
“哦?”炎霁琛端着杯盏的动作终于顿了下,眸光转向沐清秋,眼底闪过一丝趣味。“说来听听。”
沐清秋勉强笑了笑,“皇上以安乐王的模样现身一见,安乐王同样饰以皇上面目前往江西大营视察,是其一。而最重要的是想必臣离魂之前和皇上甚为不妥,故而便是臣离魂之后,曾和臣有过交情的人都不会以为臣这几日会和皇上同行同吃。即便德宝公公一直随行在侧,他们也只会以为是皇上的障眼迷惑之法。”
说道这里,沐清秋顿了顿,而后又是一口首,“臣一直随行在侧,竟然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皇上之睿智英明,便是臣倾其所有也不及一二。”
一席话罢,沐清秋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正要再说几句,耳边却已经听到那个君主的几声浅笑,
“朕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清秋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连阿谀拍马都如此敷衍?”
“……”
沐清秋眉角抖了抖。
这个妖孽君主果然是聪明睿智到极点了,竟是连她阿谀奉承真诚与否都能听得出来!
——这几日她还以为是这个君主故意折腾她,让她日夜食不安稳睡不能寐,却是在回来的时候问了付少清怎么就确定同她随行而来的是安乐王,她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所有人就是包括她也都被这个君主给蒙在鼓里。只是这个君主连面子都不给她留也就算了,这会儿竟是连里子都小气吧啦的!
“臣惶恐,臣不敢!”
沐清秋低头,作势就要再度叩拜。
只是身子方一动,眼前只觉得白影微闪,那个君王便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只手扶住她受伤的右臂,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那指端的柔和竟瞬间让她的胳膊一阵发麻,转瞬便是连心头都有些莫名的颤栗。
☆、一抬头的温柔(三) ☆
沐清秋慌忙抬头,那个俊美的男子正微微扯开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弧度,虽不曾诱惑,却足以倾城。
此刻他低头凝睇着她,轻柔浅言。“清秋,你将如何取舍?”
那轻柔的声音像是桌上摆着的那盏云峰香茶,缭绕缠绵,便好似一汪深潭猛然绽开的涟漪,一波一波的让她无法平复。
霎时,她突然觉得他眼眸如镜,便是她心里一丝一毫的悸动波澜都看的清清楚楚。
……身为帝王,但只要高居在庙堂之上便足以,而他却亲身前来,但可见江南一案之重要。而她这个主要嫌疑人,先是“离魂之症”,而后又是处处显出茫无头绪。好不容易到了此地,她又莫名失踪,而归来之后,人家竟一字一句也没问她遇到了什么人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这个人早就清楚的知道这个“沐清秋”本就不善,却还是给她留着一方沉思的田地。
似乎从第一眼见到他伊始,她就习惯了他是凌然帝王,浑然不容侵犯。虽说这一路上他的威严恐吓,言辞明令很让她觉得背脊发麻,可身为君主帝王就应该是这样。现在他偏偏又是这样的温柔,温柔的让她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来。因为他只是问她,如何取舍?
面对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