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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举世闻名的大型斗技场,伊莉安娜才明白斯巴达克思为何会那么痛恨贵族、奴隶主、乃至整个新罗马民族。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甚至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所有在场的新罗马人都开心地咧开着嘴巴、有说有笑地观赏着角斗奴隶的“精彩演出”,仿佛那只是一群斗犬在表演互相嘶咬。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同类之间的哪怕一点点温情,那些角斗士奴隶在新罗马人观众的眼里简直根本不能算是“人”。
虽然出入战场时见过许多血肉模糊的场面,但卡尔玛的脸上已露出作呕的表情,温厚单纯的大少爷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看同类挣扎流血。至于斯巴达克思,他那强而有力的大手已布满青筋、双眼中痛苦而愤怒的火光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烧个精光。
洛基则始终保持着圣童般的笑容,用“人类就是这副德行”的眼神嘲弄地看着场内的一切。伊莉安娜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这个斗技场里充满着让她感到难以言语的美妙气息——战斗和死亡的气息。
场内一组组的残酷厮杀和周围观众们散发出的狂乱情绪凝聚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充满着各种黑色感情的旋涡。暴力、愤怒、绝望、狂喜、嗜血、兴奋等强烈的感情搅拌着沸腾翻滚的死亡气息,扩散至整个斗技场的各个角落。伊莉安娜立刻警惕地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斗技场是个囚笼!一个无比巨大的狂气囚笼!凡是在场的人无论是观众还是角斗奴隶都是它的囚徒。只要来过这里的人、灵魂就会被它打上深深的烙印,带着疯狂的快乐或痛苦的愤怒对它难以忘怀。在这里没有理念的争斗,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杀戮,浓厚的死亡气息钻进了每个人的血管中、让在场的所有人更加疯狂。
而且,伊莉安娜可以清晰地看见场内各处包括半空中都有无数亡灵在痛苦地挣扎求助、但似乎除了她以外的人们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灿烂的阳光无法消去这些亡灵的悲惨阴影,从他们身上的打扮看、大多都是在此斗技场殉命的角斗奴隶。
可能由于现在还是白昼时分,死后也无法逃出这座牢笼的亡灵们都没有气力,只能捶胸顿足地朝着两旁的新罗马人观众发出无声的控诉和诅咒。
伊莉安娜打算呼唤几个亡灵来身边询问一下的时候,又有数百名年轻的角斗奴隶在喷洒出鲜血后倒在地上。这些年轻人的灵魂失落地离开躯壳、但既无法上天也无法入地,而是成为了场内亡灵队伍的一员。
此时,从高处突然有一股形成巨大磁场般的强大凶暴念力如龙卷风般席卷场内、将无数新老亡灵卷至半空集聚在一起猛烈地搅拌,亡灵们极度痛苦的呐喊声惨烈地响彻天空,但这一切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或空间,就在下方的全体观众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很快,被搅碎的角斗奴隶亡灵们纷纷化成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灵魂之火、绝望地哭喊着被吸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仿佛是无底的地狱入口,在瞬间就将场内大半的亡灵转变成灵魂之火吸食吞噬。一场无声的灵魂赘宴正在狂乱地上演着,但如同被什么魔力封住了眼睛、人们还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出惨绝人寰的盛宴。
(在这个斗技场内,有超出常世的存在!而且还在贪婪地吃食灵魂!)
斯巴达克思并没有发觉到什么,卡尔玛直到出现灵魂之火才反应过来、而伊莉安娜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打算有所行动。
但,她身旁洛基的意念之声立刻带着顽皮的语调传递了过来:
(对于一头正在进食中的嗜血狂兽、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只要姐姐你在这里稍一出手,气息就会暴露、身份也随之暴光,以后如何行事?不过此行也算不虚,至少让我们知道了那位即将成为新罗马共和国元首的大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嘻嘻嘻,姐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事。)
再次深呼吸一下,伊莉安娜抬头望向发出那股无比血腥狂暴的可怕意念的人物、同时随手在洛基的顽皮小脸上用力拧了一下,痛得邪恶正太差点没蹦起来。
此时,新罗马共和国大元帅、下任元首继承人安东尼。恺撒正高坐在斗技场最顶端观台上,狂气嗜血的眼神俯视着脚下的一切。他的面前堆摆着多如小山般的山珍海味,几名如天仙下凡的绝色佳丽在轮番劝他进酒、但他没碰任何食物和酒。
他的脸上却正露出享受美食般的悦乐神态、而且还是在享受他最喜欢的美味。
过了一会,似乎发现有限的美味过早地被一扫而光了,安东尼的脸上露出欲求不满的焦躁和怒气。安东尼一摆手,被他称为尤太猪的胖子格格罗立刻连滚带爬地来到他的面前伏首听令。
“尤太猪!这些还是嫩豆的年轻人就是你学校的精英了?你商会旗下的角斗士学校不是全罗马最多最优秀的吗?怎么就只有这种货色!?你是想敷衍我吗!?”
格格罗抽搐的胖脸不断抖动着,但居然还能保持着那张标准营业性的笑脸、只是油嘴滑舌的声线开始有些颤抖。尤太胖子奸商立刻大声回禀道:
“如宙斯大神般伟大的安东尼啊!伟大的元首大人啊!请暂且平息您的神怒,由于这段时间的频繁盛会、我的角斗士奴隶确实都用的差不多了。不过,只要元首大人能恩准我商会的捕奴军再次去狩猎那些四处躲藏的蛮族余党、我一定会为元首大人献上质量和数量都能让您满意的强壮角斗奴隶。”
尤太胖子奸商的请求引起一片嘘声、嘘声来自一等公民和二等公民观台上所有听见其话声的人们。三等公民们离得太远听不到、否则也会跟着嘘。因为谁都知道,格格罗已不止一次地利用这种机会派出其豢养的私兵——捕奴军在新罗马共和国国内和殖民地上疯狂狩奴。
除了隐居的蛮族部落和亡国民族、任何有色人种或长相有异族特征(非欧罗人)的人都是被狩猎对象,有时抓红了眼的捕奴军甚至还把外国游客和新罗马人平民也强抓成奴隶。而这种活动的最大收益者就是格格罗本人,平均每献上一个合格的角斗士奴隶、就另有一百多个可以卖出价钱的男女老少奴隶落入其腰包。
由于这种狩奴名声太臭,正规军团都不愿做这种工作。而佣兵团要么不干、要么只能小打小闹,所以大部分狩奴工作都由新罗马政府委托给格格罗的捕奴军做。因此,全由尤太人构成的捕奴军也成了人们眼中比山贼盗匪还下贱的武装集团。
“好吧,特别恩准你再次进行全国范围的狩奴、一个月内献上合格的强壮奴隶两到三万人。我将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正式宣誓就职成为新罗马元首,在那个时候我会举行万人对万人的集团角斗来庆祝这个时刻!但,你的行动不得伤害到我国公民和合法入境的外国游客,否则拿你和你那群下贱的尤太流氓问罪。”
在最近的和平时期无仗可打、而又对某种美味产生旺盛食欲的安东尼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颁布命令的时候也强调了注意分寸。而格格罗在欣喜若狂地谢恩时、还是得到下面的一阵不满嘘声——那些新罗马人倒不是同情被狩猎的蛮夷异族们,而是恼怒油水居然再次被这只尤太猪独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