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声音后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乖丫头,爹不是说了不用你卖花去,爹能养得起你。今天没遇到什么坏人吧?”
担心自家闺女吃亏,怕是每个当爹的心底一直存有的担忧。
“才没有,他们敢!老娘一拳一个墩死他们!”
听到这在外人面前装乖的丫头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老娘,郭宵很是头疼的摇摇头,放下手上编到一半的竹筐,去拿女儿那沉甸甸的小竹篮。
“不用你啦,你老实坐着别给我添乱,我这就去准备早膳!”
郭一诺提着篮子往后一躲,单手扶着自家腿脚不便的爹爹重新坐回靠椅,等男人坐好又从腰后解下酒坛递了过去,“明儿就是端午啦,我给您买了米酒,爹我的小花灯你做好了吗?”
女儿孝顺,当爹的心里别提多舒坦,郭宵从旁边的竹筐里掏出一个细竹条编织的小龙灯笼,递给了郭一诺,“爹也是第一次编这种东西,不太熟,你看看可还入得了眼。”
“哇!好看!太好看了!”郭一诺放下手中提篮惊喜万分的接过小龙灯,她就说她爹一定行,别看她爹外表粗犷一大老爷们,手却巧的可比隔壁林婆婆,她不过是从婆婆那拿了张粗略的图纸,她爹就给她编了个这么漂亮的小龙灯。
“谢谢爹!”
“傻丫头,谢什么。”郭宵爱怜的摩挲着闺女的小脑瓜。
“嘿嘿,那您继续忙着,我去准备饭,马上就好。”郭一诺摸了摸小龙灯滚圆的大眼睛,慎重的将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然后提起小篮子进了一旁的厨房忙碌起来,她临出门前已经在锅里熬了粥,腾了馒头,此时再准备两个小菜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院落里安静了下来,一直跟随女孩来到院门外的白衣僧人这才缓缓叩响了门。
“谁啊?门没锁,请进来吧。”郭宵以为是街坊邻里,他腿脚不利落,来不及开门便请外面的人径自进来,瞧见进门的人时他一愣。
白衣僧人斗笠覆面,背负金炳长棍,看似武僧打扮也确实是僧人来的。
郭宵则是一身磨损了多年的旧衣衫,缝缝补补看似简陋但好在干净整洁,看在对江湖不甚熟悉的街坊邻里眼中他这是很普通甚至是穷苦的标准打扮了,但看在稍稍懂些江湖形势的人眼里,他这身,其实是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一套秦风服饰,与白衣僧人曾熟悉的那身燕云虽有很大不同,但衣饰变了,人未变。
透过斗笠浮纱,寂念尘定定的看着眼前三年未见的男子,这人比自己仅仅只大了两岁而已,此时鬓发竟已初见丝缕斑白,加之那唇边蓄的短须,样貌上,如非熟人,怕是也很难将眼前这普通农家男子,与当年风华正茂的恶人谷十恶总司段凌霄当做同一人,也难怪他放出寻人信息这么久,却都如石沉大海。
寂念尘一眼便认出了自己这位恶人谷旧识,可郭宵看不清寂念尘长相,没能一眼认出,以为这出家人是来化缘的,当即朝僧人双手合十一礼,“大师您稍等片刻,诺诺,有位大师化缘,你先拿两个馍馍过来,要腾过的,再包两个干馍吧,分开装。”
郭宵拖着一条病腿,一瘸一拐的朝厨房走去,在里头准备饭菜的郭一诺听到后应了声就欲忙活起来。
寂念尘瞧见郭宵那一瘸一拐的模样时,瞪大的双眸内瞳孔一缩,心底徒生一股子喧嚣怒火。
“不必了,凌霄,多年未见,想不到你竟认不出我了。”寂念尘一把摘掉斗笠,露出真容。
已经快走到厨房门口的郭宵听到从对方口中吐出的那熟悉的称呼,一时间怔愣住了,他愕然回首,看到白衣僧人的相貌时瞬间惊得魂不附体,膝盖一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爹!”郭一诺不放心她爹刚想让他甭操心,回去坐好,转头就见她爹差点摔倒,吓得赶紧上前扶住他。
郭宵此刻却好似感应不到周围任何事物了般陷入了怔忪,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衣僧人,不是他认不出,是他压根不敢想,刚一眼见到这僧人时他有一瞬间的瑟缩,这似乎是这些年在外见到每一名僧人时都会有的反应,他离开恶人谷时做了很多愧对那人的事,心有愧疚,每看到一名僧人,都不自觉的会想到他。
且眼前的寂念尘与他认识的那个寂念尘差别的太大了,他所认识的那个破戒僧人,身穿一身赤裸着上身的儒风少林袈裟,身上环着一串二十八颗拳头大小的香木念珠,光头无发,后脑以金粉纹饰硕大的一个佛字,下跟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手持一杆妙法莲华,诛杀邪佞无数,死在他禅杖之下的有自诩正义私下行不义之事浩气盟的伪君子,更有十恶不赦恶到根上的恶人谷真恶之徒,浑身煞气势不可挡,如一念之魔,是诸多人忌惮的噩梦,名副其实一嗜血恶僧。
而眼前此人……白衣掩住了那往日凌厉的气势,温和谦逊了许多,这种气质怎会出现在恶人谷极道魔尊寂念尘的身上?
眼前的青年,高大依旧,身姿挺拔,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一束斜搭肩侧,额头正中一银色莲花印记,显得分外清世脱俗,当真有了些得道高僧的韵味……
所有郭宵所熟悉此人的特征似乎都消褪殆尽,除了那俊挺依旧的脸。
与此人相熟那会他就打趣过寂念尘这张脸,如非他行事极端杀人如麻叫人畏惧,光凭这张脸不知要招惹多少桃花债,而寂念尘所修之道是需要戒淫欲以维持金身,方可发挥最上乘功力,他行事乖张肆意妄为却从不曾近女色……
想到此,郭宵的脸上突然闪过几丝古怪尴尬神色,他不敢再直视寂念尘,撇过了头苦涩低语:
“你……是来抓我的吗?好在是被你找到,罢了,念尘,我不逃,念在你我……曾是……兄弟的份上,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几天时间……我安排好了诺诺的事就跟你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毕竟,是他欠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一诺看看爹爹,又看看那边门口的白衣僧人,突然“啊”了一声。
“您是……给心上人买花的大师?”
郭一诺被白衣僧人的长相惊到了,她没想到一位大师竟长得这般好看,不过此时不是沉浸美色的时候,她听得真切,这僧人与爹爹是旧相识,爹爹说他是来抓他的,爹爹还要安排自己?怎么安排?这意思是要把自己送走??
“爹,他是谁?”大师虽好看,可要是对爹爹不利,再好看也没用!
郭宵听到郭一诺嘀咕的话又是一惊,也是此时他方才注意到寂念尘的手中竟掐着一束茶花……这人拿花的样子他是头一次见,瞬间有种乾坤颠倒、阴阳逆转的惊悚感。
寂念尘顺着郭宵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本想张口解释两句,但看到这花,突然改了主意。
他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走上前几步,朝那如临大敌的女娃娃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然后正色瞧着眼前胡子拉碴的落魄丐帮,手一抬,将那束茶花递到了郭宵的眼前。
“送你。”
郭宵与郭一诺同时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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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这是?
郭宵看着伸到眼前来的茶花,这花他很熟,屋后的两亩地有半亩种的都是这玩意,这阵子郭一诺天天都要去采摘一些做茶药膏,再摘些新鲜好看的花去集市上卖。
听女儿的话的意思,是说今天买了她的花的人,就是寂念尘?
郭宵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郭一诺与他爹一样此时也是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大师,你的心上人,是我爹?”
什么!?郭宵瞪着自家闺女,眼珠子好悬瞪出来。
人小鬼大的郭一诺仰头来回的看着她爹和这个白毛大师,突然发出“嘿嘿”一声诡异笑声。
“那个,我去做饭啊,你们慢慢聊,大师,桌上有茶,您要喝茶自己倒。”
寂念尘:“好。”
郭宵:“……”
寂念尘倒也真没客气,他强行将那束茶花塞到郭宵的手里,然后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发现这庭院有点小,大概是那个装满了杂物和农具的窝棚占地有点大,郭宵自制的靠椅和桌子就在屋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周围放置着好几个编好的竹筐,还有半个没完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手还挺巧。”寂念尘将背着的棒子和行囊取下,搁置一旁,自己找了条板凳坐了,然后从桌上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还以指头戳了戳桌上那小龙灯的眼珠子。
郭宵愣愣的看着他做完这些事,有些不知所措的哼出半句,“混口饭吃。”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寂念尘并未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倒以关心的口吻询问郭宵这病腿之事,让郭宵一时间更无措了……
“摔、摔的。”
“不是他们动私刑弄断了你的腿?”寂念尘以为是某些人害怕被报复所以故意隐瞒了郭宵腿伤之事。
“不是不是,那时……我出逃时,从断崖上摔下来,摔断了腿,那会光顾着逃命,没及时医治,后来就这样了。”郭宵观察半晌都没看出寂念尘对他有丝毫怨恨,这让他分外不解。
寂念尘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总不会真的是来跟他表白的吧?这样荒唐的念头闪过脑际,郭宵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听闻郭宵这般解释,又瞧他神色不像作假,寂念尘喝了口茶,神色渐渐和缓下来。
“坐吧,你的腿久站不好,你也不想一直站着叙旧吧。你娶妻了?那女娃是你亲闺女?”寂念尘神色放松自然,反倒好似主人一般,他让郭宵坐下,然后又丢出一个让郭宵坐立难安的问题。
“…………怎可能。”他们分别不过三年,他哪来的时间生出个八九岁的闺女。
“诺诺……是我义兄的孩子,他早些年被人迫害家破人亡,我赶去时也就只救出了诺诺……那会她已经记了些事了,她也一直知道我不是她亲爹。”
“哦,潜伏入谷,向浩气盟传递消息,最后叛出恶人谷,都是为了她吧。”寂念尘没什么表情的说出郭宵的经历,说来轻巧,实际上经历这些事时郭宵不知被扒了多少层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尽管当初做这些事时他有着诸多苦衷,可说到底,他还是背叛了一些人,伤害了一些人,有些人更是因他而死,即便他当时慎而又重的进行了信息筛选,出卖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的消息,他们死有余辜,可他的背叛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狡辩……而其中他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眼前人。
当年作为势头最盛的极道魔尊,寂念尘崛起之迅速,让浩气盟都非常重视,为了避免他成为第十一名大恶之徒,他们不知用了多少明的暗的法子来制约于他。
三年前那重要一战,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十分巨大,可是关键时刻他却失了踪,后来终于出现时,他的功力竟折损近半,关键一战没能力挽狂澜而一败涂地,不止跌了他的威名,更是不得不让出恶人谷极为关键的一处据点,他本人还被自己人落井下石夺了大半的势力。
其中缘由,外人不知为何,郭宵却是知道的……脑中突然想起某些画面,郭宵惊得连忙猛掐自己的大腿,借疼痛驱走那些绮念。
他心头剧跳,小心翼翼瞥了对面青年一眼,心道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他当时意识几乎全无,且被蒙着眼,他应该不知道的,为了佯装镇定,郭宵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嘴边才喝了一口,就听见那人语气冷淡的说道:“三年前那一晚,设计破我金身的,就是你吧,我说的,不仅仅是设计此事让我中招,而是那个亲自执行之人,并非什么花街妓女,那就是你吧。”
“噗……”郭宵一口热茶险些喷寂念尘满脸,好在他有预料,一抬胳膊以扩袖挡了大半。
郭宵呛咳不止,寂念尘口中说出如此荒唐之事脸色却丝毫未变,还体贴的伸手拍了拍郭宵的背给他顺气。
“你、你胡扯些什么!怎么可能是我,设计此事是我,但……破你金身的,是我从花街买来的一个女人!”郭宵咳得满脸通红,不敢看寂念尘一眼,嘴上抵死不承认,心下却已经慌了神,为什么他会知道,为什么?
寂念尘挑起一边眉毛看着郭宵,俯身拉近了二人之间距离,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郭宵布满厚茧的手,“你知道你对着我扯谎时会有什么小动作吗,左手虚握,拇指会一直抠中指第二指节,你这毛病过了三年也未曾改变,你这细作做的,实在不怎么称职。”
如果当年不是他想借浩气盟之手除掉那些怀有异心之人,他也不会将郭宵留在身边近两年之久,他曾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友人,只可惜他们那时的立场,是对立的,他曾犹豫到底该不该除掉他,哪料却一时大意先着了他的道……
郭宵的手被捉,惊的差点一窜而起,他用力将手抽回,寂念尘竟也没多阻拦,放开了手,他坐回自己位置的时候,端起茶碗,边吹开茶碗中的茶叶,边低语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是教过你吗,如果想保住秘密不被泄露,万无一失的办法是将知道秘密的人都杀光,那个女人虽然被你及时遣走了,可多花费些时间、银两,总会查出真相。”
“不可能!云依她不会出卖我——我……!”
寂念尘:“哦,她是叫云依啊……为什么不会出卖你,你睡过她?”
郭宵:“……”你一个出家人为什么张口就说出这种字眼!
“当年出家又不是我自愿的,被人追杀只能躲进少林寺,保命而已,我现在已经还俗了。”
郭宵:“……”你为什么知道我想了什么!
“因为你这表情太好懂了,说真的,当年你要不是被派到我这边卧底,而是去了其他那几个魔头手底下,大概两天不到就没命了。”
寂念尘继续淡定喝茶,郭宵一脸生无可恋状。
“所以,那晚那个人,是你吧。”
郭宵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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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宵之所以会进入恶人谷,是源自于自己那被人迫害的义兄,他想为其报仇,得知仇人为躲避官府追捕而躲入恶人谷,他便也想入谷,于是便请了一位江湖友人帮忙伪造了身份,成了官府通缉要犯而入了恶人谷。
他入谷后一边调查凶手一边为了报答那帮忙之人偷偷传递着谷内的消息,一开始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消息,诸如地形图或轮班守备时间之类的信息,可渐渐的,不知怎么的他却成了浩气盟的暗探……等他意识过来不对劲想要抽身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而最好笑的是他费劲巴拉调查了一番终于得知仇人下落,想报仇杀死那人时却被人抢先一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破戒僧寂念尘……
那人合该也是找死,他看上了一农家女,趁夜偷偷潜入人家家中将人闺女给强奸了,被其爹娘撞破,然后为了湮灭证据硬是将人一家三口都给灭口了,正毁尸灭迹欲要一把火烧个精光时,却被路过的寂念尘遇上。
谁人也不知这破戒和尚大半夜的跑去那个村子到底是为了啥,反正寂念尘看见这贼子行凶,还不知死活的冲上来想跟他比划比划,便抡起棍子将其脑壳砸了个稀碎,一身筋骨也全部砸折。
隔日恶人谷的人上门认尸时,看着这一滩烂泥般的尸体头皮发炸,都只能凭借其尸身服饰和身上揣着的一些东西认人,当时郭宵也听到消息急忙赶到,凑到近前去看了,挺惨的,脑袋被砸成了核桃泥,死的透透的。
寂念尘因为此事还被人刻意针对,蹲了几天恶人谷的大牢,那时他战阶还并不高,但因功夫高强而被好些人视作十分有潜力之人,有人想结交他,有人却想打压他,郭宵偷偷祭拜过自己义兄告知他家仇得报后,就是那堆想结交这破戒和尚的其中一人。
寂念尘蹲牢狱时,他还买通了狱卒去看望了他几回,帮他带了几次吃的。那会郭宵想结交寂念尘,并无任何其他目的,他只是觉着在恶人谷的地界里遇到了个嫉恶如仇之人着实不易,他后来还为寂念尘洗脱罪名而做了证,当然他并未告知旁人他与那贼子的关系,只道是在外就听说过此人无恶不作,实在是死有余辜。
义兄的仇报完之后他本想离开恶人谷,可是那会正是恶人谷与浩气盟交锋正烈之时,他那友人祈求他再帮忙打探打探消息,本来郭宵不想答应,他不想继续蹚阵营的浑水,但那人跟他说,他在恶人谷里这段时间,他义兄之女一直是他安排人照看的,前阵子那女娃呆着的镇子被狼牙军所占,他们为了保护那女娃死了好几个人,他不能让弟兄的血白流,看在这几人以命护住女娃的份上,请求他再次帮忙。
郭宵无奈,为还恩情,最终没能离开恶人谷,继续潜伏下来做浩气盟的眼线,因为牢狱内那一饭之恩,寂念尘后来高升进恶人谷刑部点将之时,刻意要了郭宵来他手底下做事,如此二人才渐渐相熟起来……
寂念尘虽性格狠厉嗜杀,但郭宵熟知此人乃是对真恶绝不容情,他所杀之人无一不是真正作恶多端该杀之人,他嗜杀却不滥杀,一些人恨他恨得简直恨不得亲手拆了他的骨、喝了他的血,奈何这和尚铜皮铁骨,好似一块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软硬皆不吃,如此行事,寂念尘私底下也得罪了不少人,成为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郭宵跟在寂念尘手底下做事那两年,还救过寂念尘一次,那次也是歪打正着,他识破了一人的下毒伎俩,那下毒之人潜伏在寂念尘身边数月,只为那一次得手,结果却是郭宵坏了他们的事,折了暗庄,从此后,针对郭宵的暗杀也多了起来。
郭宵功夫虽不弱,但有几次也险些丢了命,都是寂念尘托了人情请了谷中神医救了他,后来为了一绝后患,寂念尘与对方由暗斗专为明斗,拎着证据证人大张旗鼓的上门挑战,将人打了个骨断筋折,一战成就其凶名,针对他们的刺杀才渐渐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宵对寂念尘,有敬意,有赏识,有恩亦有情,前者尚算正常,而后者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等察觉之时,就对这个破戒和尚起了异样心思。
郭宵一直很排斥将寂念尘的重要消息传递给浩气盟,因为在他看来,寂念尘虽身在恶人谷,所行之事却都出乎正义,较之一些伪善之举,他纯正的以恶治恶的方式更适合惩治一些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畜生……
譬如那为了将他留在恶人谷,利用他传递消息“友人”,他们真正露出伪善的獠牙之时,就是在卧龙坡之战之时,郭宵一直跟随寂念尘,深知这一战对其重要性,但同样知道的,还有浩气盟。
他们逼迫郭宵做出选择,早先他们还会以恩邀报,以养育了郭一诺为恩要求郭宵做出报答的回应,但当他们提出让他暗杀寂念尘而被他严词拒绝之时,他们开始用起了无耻手段,竟然告诉郭宵,如果他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不会再管郭一诺的死活,称郭一诺是在他们的保护下才能活这么久,现在世道混乱,到处都是叛军,郭一诺这样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在他们的护佑下,在这样的乱世里一天都活不下去……
郭宵收到信时被气的手抖的不成样,他在心底大骂这群伪君子,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这般卑鄙无耻的以一个小女孩的命威胁他。
郭宵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他挠破了头皮,懊恼抱着头彻夜未眠不知到底该如何抉择,寂念尘是他钦佩爱慕之人,他信任他,重用他,他们道义两同是真正的兄弟、至交……
而郭一诺……是他义兄遗留的唯一血脉,他承诺过义兄会用自己的命保护诺诺……义兄为了让诺诺能活下去甚至直接给诺诺改了姓和名字,只为让他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郭宵虽然并未亲自抚养诺诺,但一诺千金……郭宵重信重义,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因此天亮之时,他修书一封告知了对方他的抉择。
他会让想办法寂念尘放弃据点之争,这一仗,他一定会让浩气盟获胜,交换条件是,他要脱离恶人谷带回诺诺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过问阵营之争,对方答应了他,只要他能做到让浩气盟赢下据点。
郭宵给寂念尘下药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寂念尘发现了,他就当场自我了断,他先死的话,就不算违背誓言,他是拿命在保护诺诺,只是没能护住,相信九泉之下义兄也不至于怪罪于他,而他死后诺诺一个小女孩,兴许浩气盟的人会念在他做了他们多年暗探的情分下不加害于她……但这只能凭那些人的良知了,他无法抱持更高期待……
不过万幸的是,寂念尘中招了,并未发觉他设的局,看着陷入昏迷被五花大绑捆缚在床榻上的男人,郭宵一时间心绪复杂,这人一直都很警惕旁人的,之所以会这般容易中招,是因为给予了他全部信任……
这实在是很讽刺,郭宵捂住脸好半晌,直到床上的人低吟着渐渐转醒。
寂念尘并未真的清醒,因为郭宵给他下的双重药,一种是软筋散,一种是烈性春药,使人神志不清意乱情迷分不清梦里梦外那种下作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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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宵知道寂念尘所修之道为至阳至刚的一门功法,为修得不破金身必须从小就戒淫欲,不近女色,不泄阳元。
往日里寂念尘从不涉足烟花柳巷,不招妓,不乱性,禁欲到近乎变态……甚至连睡梦中都会控制自己不遗精,他从未有过一次自渎,元阳至纯至刚方才修得不破金身。
郭宵能想到令寂念尘被迫放弃据点的法子就是破了他的金身,让他功力大损,即便有心却也无力挽回败局。
可是到底该由谁来破他的金身?
郭宵爱慕这个冷酷嗜血的破戒僧,这人不近女色近乎变态的禁欲曾让他幻想过无数次破他金身的情形,可哪一次都没有真人躺在眼前时叫他血脉贲张……
郭宵犹豫着冒着极大的风险找来了一个妓女,这女人曾被郭宵从山匪手中救过一命,为了报恩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当她的手触碰上寂念尘麦色布满汗珠的强健身躯时,他心底燎原烈火般的灼痛终是令他难以忍耐的喝止住了她。
他无法容忍旁人触碰寂念尘,他是他心底最真挚的一份眷恋,他不希望是由一个妓女将这份纯净美好打破,最终他还是遣走了她,并叮嘱,这一夜,就当她与床上这人翻云覆雨一夜,将来若谁人问起,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女人答应了他,并保证出了谷立刻远远离开消失,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她,郭宵给了她充足的银两送走了她,独自面对躺在床上热汗淋漓、即便陷入无意识的状态却还是不断念着经文的男人。
郭宵锁死了房门、窗户,脱光了浑身衣物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揽过寂念尘,给他擦拭额头上不停滑落的汗水。
男人虽然剃度没留一根头发,却还是英俊非常,郭宵没见过比寂念尘长得更好看的和尚了,如果这破戒僧不是修炼了那门功法,破的是淫欲之戒,只凭这张脸怕是会招蜂引蝶无数,更别提此人武学修为极高,修炼的功法将身躯锤炼的坚如铜铁。
虽同为男人,郭宵却也在看见寂念尘的裸体之时妄念丛生,郭宵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男人有欲望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寂念尘才想与他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住寂念尘时郭宵止不住浑身颤抖,直到此刻,他脑子里都还在想着,如果,他不与他做至最后,他只是逼出他的阳元让他散功,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还能挽回?
郭宵如此想着也如此做了,可是在他对着男人那好似金刚杵似的硕大阳器,又是揉又是撸,更甚者捧住那物吸舔含吮至自己舌根酸麻、腮帮子胀痛,都无法将其元阳逼出时,他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想来也是,就算他换了种方式逼出对方阳元又能如何,他私下里算计于他,让他散功,害他失利丢失重要据点这些账总归不可能消失的……
从他踏入恶人谷决定给义兄报仇,接受浩气盟的指使之时,他与寂念尘,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经过此夜,他余生,怕是与他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郭宵最终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拿过提前备好的东西,硬着头皮,伸着颤巍巍的手摸向自己下头……无尽的耻意和愧对于心的内疚令他红了眼眶,但倔强的不肯掉下一滴眼泪,他嗤笑,自己是加害人啊,他正在陷自己最好的兄弟于不义,毁他基业,他这又是委屈个什么劲呢?
这一步步的,不还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郭宵拿过那“仙阙散”兑了酒喝了两大口,他希望自己意识也不那么清醒,至少理智暂离一下,让他不用那么理智的面对自己荒唐的抉择。
春药下肚,果然意识也跟着飘忽起来,郭宵感觉身体不再那般僵硬,他趴伏在寂念尘的身上,手掌抚弄着对方健硕的胸膛,耳边是男人一遍遍的诵经声,他探下手去给自己紧绷的身躯慢慢拓开,直到情欲被自己一点点拱起,身体自然打开了,他才背对着那人骑坐上去,之所以背对寂念尘,是因他觉自己内心污秽无法面对他。
真正接受那人滚烫硬挺之物的进入时,他的心绪混乱复杂的无以复加,本来,与心爱之人的结合应该是兴奋狂喜、幸福至极,可是此刻他却欲哭无泪,尽管身体的欲火已经被药效挑起,他心底还是难过的一塌糊涂。
彻底纳入寂念尘那伟硕之物颇废了一番功夫,郭宵猛抽着气,因那疼痛太剧烈——
“我的……天……!”实在难以隐忍,郭宵还是不小心叹息出声,但他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不让自己发声,害怕声音被对方认出来。
他对此道也并无什么经验,所以当他优柔寡断骑在那物上想落又不敢落,想起又不甘心之时,还是身后之人帮了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寂念尘自被人下药之后意识就一直恍然,他的身体被束缚着,眼被蒙着,不知道周遭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想要聚集起所有意识,身体的燥热难耐却令他屡屡分神,他隐约知道自己情势危急,却浑身无力反抗。
难耐的热度又再涌了上来,他一次次念着经文欲要压下那股孽火,但较之之前不怎么成气候的外界刺激突然之间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挤进了一处极为狭小紧致之处,那处所内柔软绵韧、炙热湿滑,牢牢的将他吸附,极致的舒爽。
一瞬间,寂念尘几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再次诵经,他绝不能受那刺激而动摇,可本能却在撕扯他的理智,一遍遍的诱惑他,放弃抵抗,妥协吧,放弃一切,冲入那温暖的所在,尽情享受就好。
意识的崩塌只在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他极为熟悉,可是一时间意识迷离却难以对得上号,他只是本能的知道他十分信赖这个声音的主人……
寂念尘恢复了些许知觉时,彻底放弃了抵抗,他停止了诵经,紧绷的身躯猛的一挺,那犹如金刚铁杵一般的滚烫肉具登时将骑覆之上的暖穴插穿。
“唔……啊啊唔嗯——!”郭宵浑身巨颤,痉挛着弓起了腰,为了堵住嘴,他抬起胳膊一嘴咬住,鲜血自上下两处一同飙出,简直如受刑一般。
但被那肉楔子顶穿了身躯并非是熬刑的尽头,因为下一刻,那本该无力的腰杆却狠狠抵着他的臀股挺动起来,郭宵都来不及思考身下人为何有力气动弹,便被那股混杂着疼痛的诡异感瞬间攫取。
那是怎样的感觉啊,身体最脆弱之处成了对方最野蛮之物的承载处,被无止尽的深入,被极尽所能的占有,被疯狂的掠夺……好似全身各处都被那物充斥了般,满溢到快要爆裂开来……这便是与心爱之人结合的滋味?
当对方阳精在他体内激情迸射的瞬间,郭宵仿佛被那淫靡的液体灼伤了内部般弓起了身体,他颤抖的手不自觉的按住了被对方顶干的酸胀欲裂的肚腹,他能感觉到那股股热流在他体内炸开般的可怖感受,暧昧情色的令人发疯。
郭宵觉着自己疯了,因为他意识到他逼出了寂念尘的阳精破了他的金身,这本应该结束的荒唐性事,他这一刻却流连不止……
尽管惋惜,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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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荒唐性事,让寂念尘功力大损,恶人浩气据点争夺之战也损失惨重,甚至还被自己人瓜分了大半势力,寂念尘是有理由恨郭宵的,照寻常人猜测,这行事那般极端的破戒僧对背叛自己之人不得恨之入骨捉住之后千刀万剐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寂念尘并未下令追杀郭宵。
寂念尘私下将来龙去脉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包括浩气盟最后给他下令命他刺杀自己的密函,他从自己在浩气盟的暗探那尽数得知,他知道郭宵所有的迫不得已……
面对面喝着茶,郭宵提起勇气几次张口欲言,却都颤抖着无法发声,寂念尘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然的喝着茶,他想知道的早就已经自己调查出来,此刻要的,也不过是郭宵亲口说出来,不过此刻这人说与不说,差别倒也不大了,他早已从他那难看的脸色上得知答案。
“爹,大师!用早膳吧,我炒了一碟青菜,拌了个萝卜丝,这里是粥和馍馍!”勤劳能干的郭一诺适时出现打破了这股诡异的沉默。
郭宵如蒙大赦,偷偷吁了口气,此刻的他实在无法独自面对寂念尘。
郭一诺性子跳脱,因自小颠沛流离对人情世故也早有认知,她刚刚在厨房那偷听了半天的壁角,总算大概知道了爹爹与大师间的恩怨。
不过她还是有一词没听懂,不知道到底什么叫金身,而破金身是什么意思,她半猜半蒙的似乎弄懂了个暧昧的意思,大概也就是自家爹爹占了人家清白大师的便宜后跑路了吧?
这姑娘古灵精怪如此瞎猜竟然与真相也相去不远,郭一诺本来是站在爹爹这边,可知道自家爹爹干了愧对大师之事,于是便对寂念尘这个“准后娘”愈发同情起来,心底还有些愤愤不平。
爹爹怎可这样呢,对人始乱终弃,这是渣男所为啊。郭宵式扶额,闺女啊,咱少听点镇口那乡野话本段子成不?
一顿饭里,郭一诺像个小大人一般对寂念尘嘘寒问暖,问大师家住何方,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既已还俗,以后如何打算的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问的郭宵目瞪口呆,但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寂念尘一边淡然吃菜喝粥,一边对答如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寂某是河南道登封人。”
“家中已无其他亲人。”
“还俗后尚未有何打算,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郭一诺于是又连忙询问:“大师今晚打算住哪啊,如若无处可去,不嫌弃的话可以留宿我们家中,您与爹爹是旧识,也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寂念尘听闻这女娃擅自做主这般热情挽留,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笑开,唇角勾起一抹笑。
这抹笑意令他俊朗无俦的面庞看起来帅气逼人,看的郭宵浑身汗毛直竖,看的郭一诺暗自亢奋不已:哎呀妈呀,这大师也太好看了!真不愧是爹爹,竟给她勾搭上这样极品的“后娘”,怎不早些迎进家门呢!
面对郭一诺的邀请,寂念尘从善如流,只回应以坚定一字:“好。”
“给我等等等等等等!”郭宵眼见着亲闺女把爹卖了,连忙出言制止,“不是,我说,你堂堂一恶人谷极道魔尊用得着跑我这蹭吃蹭喝吗,是,我是对你有诸多亏欠,可是你不是……”
“我已叛出谷了。”
“你不是对……啥?”郭宵愕然。
寂念尘笑过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不过眉间眼梢却都带上了一丝笑意,“字面意思,我跟你一样,已经叛出谷了,现在正被人追杀,如果你赶我出去,我说不准明日就死到哪个犄角旮旯,此生与你再不复相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人家大师千里迢迢寻夫,你怎可这般薄情寡义,大师他现在又遭人追杀,天啊好可怜啊,大师你放心,你就在这住下吧,那些仇家你也自不必怕,我和爹爹都有功夫在身,会助你打跑仇家的!”
郭一诺小胸脯拍得啪啪作响,郭宵尚在被刚刚获得的消息震惊冲击的回不过神就已经被亲闺女给连人带窝打包外卖了。
啊!?啊?!啊!!!???
寂念尘瞧着郭宵那呆滞的表情眼中含笑,“那就多谢郭女侠了。”他双手合十甚为恭敬施以一礼。
郭一诺被寂念尘叫了一声女侠心里这个美滋滋,嘴上却还说着:“哪里哪里,江湖儿女,危难之时互相救济乃天下大义。”还颇为豪气的挥挥小手彰显英雄儿女不拘小节之大气度。
郭宵险些被自己这傻丫头气的吐血三升,心道什么追杀寂念尘会看在眼里?他身处高位之时即便在恶人谷内一日最高刺杀记录足有五次,他会怕什么追杀?他会让那些胆敢来追杀他的人有命来没命回!
郭宵知道自己当年那一坑令寂念尘功力大损,但那也只是应急的法子,况且少林金身也不是鸡蛋壳,漏了点阳气不至于就彻底完蛋了,他多年所修功力根基到底还是实打实的,虽说恢复起来有些麻烦,但也绝不是毫无办法,且现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了,以这恶僧对武修的天赋异禀只会功力大进绝不可能倒退,他会需要他们父女俩的保护?开什么江湖玩笑!
但郭宵看着郭一诺踩着板凳咧着大嘴仰天长笑一点姑娘样都没了的德性,他无奈再次扶额,有女如此,不知是幸啊?幸啊?还是幸啊?
日间里的杂活不少,维系小家的幸福美满郭宵和郭一诺每天都需要干不少杂事,需要喂鸡、喂猪,挑粪给菜地施肥,除草,剪枝,劈材打水编竹筐等等一系列杂事,有些活早熟懂事的郭一诺可以代劳,而有些活,即便是拖着病腿,郭宵也不会让女儿去做,譬如挑粪。
可家中多了个年富力强的还俗大师后,一些脏活累活就都由此人承包了,眼见寂念尘扛起扁担就欲挑起那臭气四溢的猪粪,郭宵都有些不落忍。
“您老人家还是在旁歇着吧,这种腌臜事你没干过吧,这些粗活我来就成。”郭宵实在是不想看昔日狂狷霸道的圣僧挑粪,伸手就要去夺那扁担,可却被寂念尘灵活闪过,并十分不客气的伸手一揽将送上门来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知我没干过。”寂念尘儿时所受之苦,非常人所能忍受,那少林寺里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种菜挑粪施肥本就是寻常农活,他干的顺手。
郭宵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寂念尘的话上,而是全都集中在了他那揽着自己腰的手上了,他身上的秦风衣只着了一半,另一半几近半裸,被寂念尘温热的手掌扶着腰眼,那指尖仿佛带着雷电之力,触到皮肤时冒出兹兹啦啦一串子电光火星。
“手手手手……你老实点!”郭宵猛的一把推开寂念尘,踉跄后退,可他一条腿瘸着,这般猛然动作没能站稳,手臂划拉着欲拉扯住什么借力支撑,好巧不巧的一把抓在了扁担一头,奈何寂念尘怕他跌倒前一刻刚扔了扁担,伸了双手欲扶他……
郭宵着力落空,仰面摔倒,寂念尘上前了一步被他扯着衣襟也一并带倒,这一连串动作也不过须臾间。
寂念尘到底反应更快,落地瞬间再次揽住郭宵,然后调转了身形垫在了下方,一阵烟尘扑腾过后,郭宵方才意识到,自己摔倒在了寂念尘身上,这邪门和尚给他做了把人肉垫。
惊愕加羞窘加懊恼令他此刻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二人紧紧相贴的身体彼此熨帖着的灼人温度,隔着衣衫却还是亲密的交融在了一起。
这倏然间就暧昧起来的氛围本该是挺美好的,如果没有空气中瞬间弥散开来的那股子猪粪味的话。
显然郭宵和寂念尘都闻到了那股子令人窒息的味道,两人同时抬头、回头,看到了那歪倒一旁的猪粪桶和那流了一地的……鲜味猪屎……
然后更让人崩溃的是,郭一诺端着刚拌好的鸡饲料路过猪圈旁,正欲去喂鸡,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抱成一团的爹爹和白毛大师。
郭一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宵:“……”
寂念尘:“……”
郭一诺:“咳,别光顾着打情骂俏,哎哟这个味儿啊,一会要一起打扫干净哦。”郭一诺飒飒一转身,小裙子在空中掀起一道危险弧度。
转过身的同时两张脸同时噗的一声红了个透。
郭一诺内心:哎哟,哎哟哟好羞人哦,这光天化日的就这般纠缠在一起,到了晚上还了得?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男!
郭宵:我他妈就不该瘸……
郭宵此刻只想死……
寂念尘仰头平静望天,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正好。
某白毛大师这般占了便宜还不够,还紧了紧环住身上人的手,摸着那腰眼肌理,恍有所忆,似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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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郭宵赤红着张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启口。
“腿伤没找人仔细看看?”寂念尘没郭宵那般心思婉转,想什么说什么,虽然他很想继续搂着对方躺下去,可旁边那流了满地的猪屎就快过界流到这边来了,他们再这么躺下去非沾一身屎不可。
寂念尘揽着郭宵起身,可虽说没沾到猪粪,他这身白衣却也脏污不堪了,毕竟是在猪圈周围,能干净到哪去。
“不敢。”
郭宵的一句不敢让寂念尘蹙眉道了声,“之前的事,我不曾怪过你,也没有派人追杀过你。”
“……我知道。”
郭宵躲避的并不是寂念尘的追责,他只是再也不想做旁人的棋子,不想被人找到,不管是恶人谷,还是浩气盟,他只想远离阵营安静过自己的日子。
寂念尘放开郭宵,“有没有我能穿的衣衫,我换一件。”
郭宵应了,一瘸一拐的朝屋内走去,翻出件自己穿的干净衣裳递给了寂念尘,寂念尘脱下外衫打了赤膊,郭宵瞥见了跟烫着了眼梢似的赶忙别过了头,目不斜视一眼都不敢多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换好衣衫后寂念尘与郭宵一同去了后院的菜地,当寂念尘看到屋后那半亩茶田时,微微有些怔住了,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郭宵,郭宵却全当没看见,拿着粪勺一脚深一脚浅的下地干活。
寂念尘虽是破戒僧,但他被逐出少林的原由是因他破了杀戒,其他戒律他因习惯了也就懒得破了,其中酒肉算是一类,吃惯了清粥小菜,他着实是吃不下太过油腻的东西,也非常不胜酒力,因此酒肉都很少沾,清心寡欲得很。
郭宵与寂念尘相熟那两年,他知道这和尚有个爱好,就是好品茶,且不是品什么顾诸紫笋、寿州黄芽之类,他喜欢的是各种花茶,其中尤其喜欢山茶花泡的茶,郭宵还曾打趣他,令人闻风丧胆的极道魔尊破戒僧,人前杀伐果断,人后却总是浸泡在花茶香气中品茗,这落差,着实不小啊。
那会的寂念尘只是悠哉悠哉的端着茶碗,晃荡着锃光瓦亮的秃脑壳惬意颠着脚尖,回他一句:“贫僧乐意”。
不过那会郭宵并不知一细节,寂念尘是喜欢花茶,但是他喜欢喝的却只是出自郭宵之手,亲自沏泡的茶水。
寂念尘看着面前这半亩山茶花田,那一朵朵白的娇、粉的艳,一簇簇、一团团争奇斗艳,当真是也开到了他心间,心中突然就感觉豁然开朗了。
郭宵眼角瞥到寂念尘仰头看着田间大片的山茶花,脸颊不免有些发热,他当年干了那样一件损人不利己之事后落跑,本以为定会落下这人满腹的怨念与仇视,可如今碰面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寂念尘实在不像是来找他报仇的。
郭宵离开恶人谷带着郭一诺隐居此处之后,也是时常想起寂念尘,一想到这个被他坑破金身的和尚就心绪混乱,后来发现喝茶能平定心绪,便托人给自己捎了些山茶花苗来,起初这花不适应这边水土,不是病就是死,他颇费了番功夫方才摸熟种植之法,然后喝着茶赏着花,不知不觉却是越种越多,如今竟已占了小半良田……
街坊邻里还曾奇怪,劝他家中也不富裕,种这等娇贵东西实在是糟蹋地了,还不如种些粮食来的实际些,郭宵也曾拎着斧子在树下犹豫徘徊,但后来怎么拎着斧子去的又怎么拎着斧子回来。
他舍不得,但到底舍不得的是什么,大概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宵喝茶时就总会想到寂念尘,不曾料自己私种的玩意被寂念尘本人撞破,这份尴尬,大概也只有二人才懂其中关窍。
寂念尘很喜欢这片山茶花林,他勤快的来回挑粪,在每棵树下都精心施肥,除草裁枝,如他自己所说,这些农活,他干的非常顺手。
这一日间,除了农田里的活,寂念尘还将柴房里的柴都劈了,水缸里的水都挑满了,这些活都是重活,郭一诺一小女娃干不利落,郭宵腿瘸着干的又慢,寂念尘来了便直接接手了过来,郭宵在旁编着竹筐时没少偷瞄那劈柴劈的汗湿了衣襟的男人。
不若寂念尘面上那般看着俊朗斯文,他藏于衣衫之下的结实肌肉纹理,看着着实让人觉着心惊。
与郭宵一身柔韧肌理不同,寂念尘大概是因练的至阳至刚之道,他那身躯历练的也是非常之阳刚,少林有十八罗汉像以及威名赫赫的铜人阵,郭宵虽没亲眼见过,但多多少少知道些,他觉着寂念尘那身形大概与那金刚护法相去不远了,那坚实身躯内含的爆发力有多可怕,曾与他并肩作战的郭宵十分清楚。
不过郭宵瞄着瞄着,随着那汗渍浸透衣衫愈发显露其肌理,这活络的心思就有些收不住了,毕竟他曾经还以别的角度,亲身体验过那坚实身躯带来的足可撼动心神的伟硕之力……
郭宵意识过盛,不知不觉盯得有点久了,出了神,且眼神发直,脑子里不自觉的回忆起一些……他曾经努力想忘掉却在梦境中一次次重新体验而愈发鲜明的画面,导致气血翻涌,心神荡漾。
被人以那种视奸般的眼神盯视着,寂念尘想忽略都难,他觉着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那人怕是早就将自己盯得千疮百孔了。
寂念尘抡起斧子劈下最后一块柴,幽幽叹了口气,突然站直了身,他努力压制自己在找到这人后心底不断翻涌而上的疯狂冲动,消耗炽烈如旭日般旺盛的精力,为的就是不想吓到这位,奈何这人仍旧是这副迟钝懵懂之相,一如当年那一次次无心之举的撩拨。
寂念尘曾为有过的妄念而苦苦压抑自己许久,一朝却被这宁可给自己下药献身也不愿动刀杀他的蠢丐帮破了金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他啊,既然撩了,就不能跑啊,得负责到底吧?
毕竟,他的罗汉金身,不是谁都能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