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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1 / 2)

>  短短片刻,泣血泉边也不知躺倒了多少死伤兵士,直至阿律司仓皇退进树林,李庆成欲率军再追,唐鸿却情急吼道:“快跑!他们背后还有五万大军呢!”

李庆成杀得性起,眸子里满是浓厚的血色,忽然才想起这事,忙道:“清点伤员,马上回玉璧关!”

鹰队重伤三人,轻伤十余人,死七人。第一波冲锋赫然是李庆成发起,所有侍卫以身体在为他挡刀箭,为唐鸿争得了短暂的集队时间,是以伤亡最为惨烈。牺牲者更有好几人是在乱刀下身首异处。

每一人李庆成都叫得出名字。

侍卫们将战死袍泽的尸身抱上马去,没有人流泪,也没有人愤怒,他们都知道李庆成只要与身后虞国的四十七万大军汇合,定会浩浩荡荡地杀出塞外,碾过每一寸以鲜血染成的匈奴人的领土,为他们报仇。

月色下,御林军与鹰卫跟随于李庆成、唐鸿二人身后,在茫茫草海上策马狂奔。

整个泣血泉以北的匈奴人埋伏终于动了。

五万铁骑分出第一队近两万人,杀向玉璧关内,匈奴一族所有的猎鹰都已死的死,伤的伤,族中神鹰海东青更横死泉边。只得在大地上展开搜索网,预备堵截逃向玉璧关的虞国皇帝。

然而李庆成比阿律司想象中的更难对付,翌日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庆成倏然反戈一击,再次发起冲锋,手下依旧是不到七十名豢鹰的亲兵。唐鸿率军从绝山上居高临下杀出,将追捕军杀得丢盔弃甲,横尸当场!

李庆成的战术犹如一条虎视眈眈的豺狼,在玉璧关至泣血泉的短短八十里路中游移不定,随时从绝无可能的地方出现,与唐鸿互相配合,奇兵迭出,每一下都干净利落地干掉上千匈奴兵马。

直至第四波探马前来回报,追踪的骑兵已折损了近五千人,阿律司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若是任凭那家伙再打游击,不定五万人一点点地耗下去,还未正式交锋就要全损在这里了。

终于,李庆成在玉璧关下停下脚步,时间已是第三天的夜晚。

张慕肩头停着他们的海东青,出关前来汇合。

李庆成:“派了多少人去接应我。”

张慕:“五千人,想必错过了。”

说毕张慕看着战死的兵士尸身,一路上死伤的鹰卫与御林军都被李庆成带回来了。

出关五百八十二人,入关依旧是这么多,不论死活,没有一名将士的遗体被弃在塞外。张慕没有发火,也没有动手打跟着李庆成的唐鸿。

过了这么多年,李庆成早已不是当年枫关下那个初涉沙场的少年了,他们也不再是从前张慕既如兄如父,又是忠仆的关系了。

张慕道:“探鹰回报,阿律司马上就要来了,还有两天时间。”

李庆成吁了口气,吩咐道:“调集所有大军出关,散在绝山,璧山两处,每队派一名鹰卫充作探查,都隐蔽起来。”

四十七万大军,用来对付匈奴人的兵马简直就能轻易碾死他们,兵法有言,十而围之,五而歼之,倍则分之。李庆成与唐鸿相辅相成,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杀器。

不到半天时间,唐鸿军令下去,各路兵员调集完毕,二十七万兵员在关内待命,另二十万人则驻守玉璧关的两山高处,占据了山腰。

张慕道:“你要怎么做,等他们来时突袭?”

李庆成摇了摇头。

唐鸿道:“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李庆成淡淡道:“是关于军队么,军容如何?”

唐鸿神色凝重点头:“这些兵,都从未在塞外打过仗,大部分都是各州调集起来的民兵。”

“我知道。”李庆成眉毛一扬,答道:“我与你想的一样,中原久经和平,各州都打不动,也不想打,所以当年我爹麾下两万亲兵才能轻易令南境梦泽臣服。”

唐鸿叹了口气道:“我们手里能用的,上阵不怕死的,恐怕只有不到八万人。”

“够了。”李庆成淡淡道。

唐鸿又说:“要么现在回京师去,朝韩刺史把黑甲军……”

李庆成摇头道:“不必。咱们号称百万雄师出关,这些兵员都是用来吓人的,真打起来就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待会阿律司来时,也只有御林军和征东军能战。”

四更,阿律司拥兵抵达关外,李庆成吩咐道:“放箭。”

张慕将镇疆神弓扯至满弦,一声震撼的哨箭划破旭日初升的晨空。

两山间点起漫山遍野的火把,密密麻麻,蜿蜒百里,大虞的火把点满了璧山、绝山山腰至峰顶之处。

两军鸦雀无声。

阿律司惧意已生,只闻李庆成在关下集结兵马,未料竟有这么多人!

玉璧关,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阿律司。”李庆成朗声道:“算上郎桓城外,这已经是咱们第四次交锋了。”

阿律司萌生退意,看着远处李庆成不住喘息,黑河沿岸仍驻扎着十万东匈奴大军。匈奴人共计十五万,沫沫贴摩儿派他前来探路,若大虞兵力未曾集结,可自行决定,一路长驱直入捣毁玉璧关。

所以阿律司才率领五万铁骑长途跋涉,追到玉璧关下。

如今,这里的手下是他所剩的最后一点家底了。

阿律司终于意识到,这次匈奴,终于惹上了不该惹的角色。光是关前就有接近二十万兵马,只怕虞国的皇帝被真正的激怒了,要调集全国军力,与匈奴一战彻底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庆成笑吟吟道:“朕觉得,这说不定还不到最后一次交锋的时候。阿律司,你以为如何?”

唐鸿不禁心里打了个寒颤,这语气他熟得不能再熟,李庆成表面越是调侃,实则心里却是动了杀念,只怕今天一场血战难以避免。

阿律司冷冷道:“你叫李庆成。”

“大胆!”鹰奴们齐声吼道。

李庆成抬手,示意身后义愤填膺的侍卫们安静,策马在玉璧关前转了几个圈,望着马足下染着银辉,带着露水的草地,似在沉思。

“阿律司。”李庆成侧抬着头,瞥向他,说:“这第四次交锋,你我也不派兵打了,便单对单地来决胜负如何?我派一人与你对战。”

唐鸿会意,马上吩咐人大声将李庆成的提议翻译成匈奴语喊了过去。

登时两军哗然。

阿律司道:“决出胜负以后又怎么样?”

李庆成道:“如果你赢了,前事不究,翻海戟还你,我大虞军队全部退回玉璧关后,终我一生,中原人不出塞半步。如果你输了,什么也不用做,撤军回黑河,准备来日两国的交战,朕只要你带一句话回去给沫沫贴摩儿公主。”

阿律司道:“什么话!”

李庆成眉毛一扬:“你不会输的,不是么?”

阿律司沉默了,匈奴人向来崇拜武力强者,当年枫关一战心生轻敌之念,以致被利剑砍下手臂,更丢失了匈奴一族的神兵,乃至在所有酋长面前成了耻辱,一直抬不起头。

而如今李庆成斗胆搦战,阿律司若再不答允,只怕己方士气便要跌到谷底。

阿律司:“你派谁。”

李庆成:“张慕。”

张慕策马出外,李庆成道:“你丢了一只手,他也让你一只手,张慕,把你的右手绑上。”

张慕漫不经心地抽出绳,将右手绑在腰间。

那一下阿律司的血气登时上来了,怒吼道:“我是草原上的勇士!不须你中原蛮狗相让!”

李庆成笑道:“这样才公平,不是么?打不过的时候他自然会用右手。”

双方都是深吸一口气,张慕看着李庆成,眼中带着一丝询问之色。

李庆成低声道:“杀了他。”继而扬马退开,远远站在张慕身后。

大虞军擂起战鼓,咚、咚、咚三响。背后军士轰然助阵,

张慕低头一手牵着马缰,缰绳在左手背上轻轻绕了个圈。

“大虞上将军张慕成,向右匈奴王讨教。”张慕冷冷道。

西天一轮皎月,匈奴人齐声长喝。

阿律司策马出阵,倒提长戈,注视张慕。

张慕漠然抬头,那对眸子里充满了威胁与嗜战。

两方战鼓停。

张慕蓦然昂首,朝向夜空朗声长啸,那一啸清气长朗,绵延不绝,及至后来,充沛真气伴着啸声在天地间阵阵回荡,带着凄凉与孤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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