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少樱下意识地踢出一招风神无影,目标直指男性要害,没办法,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被教导的,绝对不可以对臭男人有半分手软之意,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萧沐歌一边暗叹这丫头真是谨遵师命,习惯都成自然了,一边伸出腿使出招海浪回天拦截住凌少樱的汹汹攻势。
“沐儿!”被拦截的凌少樱腿上吃了一痛,身子晃了晃,回过头,哀怨的模样堪比独坐冷宫十年的昭君,羡妒昭阳寒鸦的婕妤,空守一夜熏笼的后妃,“你就这么对我!”
萧沐歌几乎要真的以为自己是助纣为虐伤害纯良少女的恶人了,幸而他对眼前哀哀怨怨的小人儿了解还算深刻,嗯一声,坦然一笑,扶住她,“你太粗鲁了,这可不是为客之道。韩老并无恶意,想是你误会了。”侧头再向韩泥陪笑,“韩老,这丫头不懂事,见笑了。”
好人难做,萧沐歌不喜 欢'炫。书。网'当和事佬,可是现实欺人太甚,丢给他这么个活宝。
“我懂事的很!”凌少樱吼道,“你居然欺负我!你太过分了!”想她长这么大,沐儿还从未为别人动过她半根寒毛,如今却是凭空一腿,而且就为这色狼老头儿,痛死她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就轻易妥协,不能为他这么个笑就不计较!
萧沐歌挺挺身子,软软地哄着:“那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了,你爱踢几脚踢几脚,爱怎么踢怎么踢,可以么?别闹了,乖乖的,连舅舅的话也不听了么?”安慰少樱这事儿,天底下没有比他更有经验更有实力的了。
凌少樱哼一声,脸色却已经松了。
韩泥正唏嘘自己福大命大,见少女面色好转,赶紧陪上个自以为纯洁的不能再纯洁,善良的不能再善良,友好的不能再友好的笑脸,连一直不肯放手的筷子馒头也扔到了低案上,俩大眼珠子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如果再流点口水的话,没人会怀疑他对面前少女早已是垂涎三尺。
凌少樱使劲儿往萧沐歌怀里钻,可惜总处于壮志难酬的状态。萧沐歌很想以为韩神医是对刚才的行为在向少樱道歉,可惜韩泥的表情实在是不给他争气。
“韩老——”
“徒孙——”
韩泥张开双臂,想扑向视自己如瘟疫只想远离的凌少樱,可是看人家那嫌恶的模样,心里哀怨哀怨,不情不愿地止在原地,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态,皱纹相互挤兑,水光盈眶,活像只没人要的瘦狗。
“韩老,您——认错人了吧……?”萧沐歌敢肯定,死命往他怀里蹭的丫头原先并未与韩泥有过交集,但是他真的看到韩泥看丫头的眼神,分明是故人之意。
凌少樱拼命点头表示同意萧沐歌说的一切。
韩泥长长嗯咛一声,撒娇的小孩子似的,弄的萧沐歌和凌少樱一身鸡皮疙瘩,心下俱是感叹,所谓的老顽童原来就是这害人的东西,还是少点好。
“我怎么会认错!”韩泥一蹦三尺高,衣服成功地再次下拉,直冲腰部,袖子也快彻底牺牲了,“我徒弟的闺女我怎么会认错!你说!你说你是不是紫小坏的闺女!”一副你就是你没有第二个答案的坚定模样。
“紫小坏?”凌少樱翻个白眼,萧沐歌无奈地低下头。紫小坏?怪神医的徒弟果然也是怪人,居然叫这么个名字!天底下怕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韩泥呼了好大一口气,抚抚胸,喃喃道:“淡定淡定淡定我要淡定我要淡定……淡定!”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直逼不屑的二人,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很用力地把腿抬起来抵住墙,一只手搭上去,这才气势如雷地吼道:“紫小坏就是你们说的什么宣后!皇甫皇后!就是我徒弟!紫小坏!你说,你是她闺女不!你是不!”
虽然凌少樱很想说我不是你徒弟的闺女,可是事实上,怪胎神医所说的紫小坏,也就是皇甫皇后,的确是她亲亲的娘亲,如假包换。连萧沐歌也一副不愿意承认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韩,韩老先生,你就这么认定我啊?”颤颤地问,希望神医有妄想症。
韩泥让她失望地把头一抬,哼的很得意。
“我老人家可是大夫哎!谁跟谁一家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实在是太有紫小坏跟那小子的传承了,随便找个人就知道!呵!要不是我徒弟的闺女,你能长这么漂亮么?”
凌少樱不想承认也不想,她真怕自己若不是,没准儿会让这疯狂老家伙拿刀给剁了。
萧沐歌饶有意味地一笑,眸光闪闪,似是而非地看看表情纠结的少樱,轻笑道:“可不就是么?这模样儿真骗不了人。呵呵,小樱?”
凌少樱最能明白萧沐歌一个小动作一句简单话语里蕴含的意思,他说骗不了人,是要她承认她的身份,并且好好加以利用,韩泥能给她提供的帮助也许是别个无法做到的。
虽然韩泥的脾气另类的要死。
干笑两声,再干笑两声,凌少樱把头缩在萧沐歌臂弯里,掩住扭曲的脸,僵硬生涩地唤道:“师公……”随后就是低低的吭咛声,撒娇似的表达不情愿。
也许是太激动太激动了,韩泥呆在原地僵化了似的,怔了许久。
萧沐歌以为会看到韩泥狂乱地冲向少樱的场面,提了口真气准备携少樱闪出门,却没料到会是这么一瞬时安静的状况,一时间不知是收回还是维持那口真气。凌少樱倒是舒了口气,紧紧粘在萧沐歌身上,死活不松开。
看着凌少樱机灵可爱又调皮古怪的样子,韩泥很难不想起他此生唯一的一个徒弟来,幽幽地叹口气,整个人都有些疲软,一脸的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紫小坏于他而言,是亦徒亦女亦妹的存在,是他打心眼儿里当作亲人的人,可是,他们亲人已经十几年不曾相见。
“韩老,您先吃饭吧!”萧沐歌好心提出最好的建议,立刻得到凌少樱拼命点头的支持。韩泥也算是从善如流,一言不发转身就去找新筷子,萧沐歌和凌少樱松开口气。
黄昏的喧嚣在夜色温柔的席卷下渐渐销声匿迹。
萧沐歌已经换下满是污渍的雪衣,很没脸没皮地要求韩泥对他衣服负责,韩泥倒也好说话,当下便从床头的箱子里整出一个青花白瓷小瓶子,“死小子,便宜你了!看丫头的面子!”
“那晚辈也就却之不恭了。”萧沐歌笑的甚是小人得志,俊美难当的容颜舒展成屋外那一勾新月。凌少樱切切了两句,没想到他不顾洁癖弄脏衣服居然就是为了讹人家东西,这厚脸皮的少年是她无欲无求的沐歌么?世道真是变了,许由都会耍心眼儿骗钱了。
三人中,就目前而言,唯有萧沐歌对紫小坏没有多少兴趣,所谓事不关己,求知欲自然也就没那么旺盛,这是他一贯的性格,根源简单明朗,就是他这人懒,而且是很懒很懒,懒得去操心什么大事小情日升月落,只要他在乎的那些人事正常存在就可以了,其余的,就随他去吧!天下之大,哪是他管得过来的?
泡一杯烟渚好茶,酌一盅杏花汾酒,韩泥看着坐在他床上相依相偎的少年少女,不禁莞尔。只要不是瞎子,任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感情浓厚,似一坛尘封泥下的好酒,在时间缓缓流淌中酝酿出淳淳的香。
两双流转着清辉的眸子,线型流畅优美,在眼角出打个弯儿,天然一股浅浅的诱人风情。
相似的场景,是很久以前,他的紫小坏千般妩媚地缠着夫君玩闹,小孩子一样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