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娴没有多说一句,便在众人的围护下,沿着长廊朝停放在门口的轿撵走去。
周萋画顾不得披上斗篷,紧随身后,待周修娴上了轿,出了府门,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春果疼惜地为她搓动着双手,而她却早已麻木。
此时的周萋画,满心都被一个念头充斥着,她与董庸解除婚约的事是秦简所为,她……又欠秦简一个人情了。
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再次波澜起伏起来。
“春果,我想去找六皇子问一下秦简的身份!”回了房间,周萋画便被春果强行拉进了被子,她的心里惴惴不安,百般思忖后,在晚上睡觉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进宫吗?”春果反问一句,便伸手给周萋画拉了拉被子,周萋画从她的表情上,已经猜出了她的态度。
果然,等春果再开口时,说的就是另一个话题,“刚刚郡公府来人说,冬雪娘子病了!”
“冬雪病了?严重吗?”周萋画淡淡追问。
“不,不严重,就是不肯吃药,她说,只有娘子你去看她,她病才好,不如……”春果说话留半句,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周萋画。
明白春果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去找冬雪,见六皇子需要进宫,周驰贵为皇子,礼仪繁琐,身份有别,却是不如直接找冬雪方便。
只是,真找了冬雪,她又该说什么?
承认自己师承秦怡?那冬雪再要求自己出手解开秦怡的死因,自己就没了拒绝的理由,如此一来,倒是辜负了秦简的好意!(未完待续)
267 父亲回家
周萋画终于还是没有去看冬雪。
随着腊八节的到来,周午煜带着一众女眷从洛城回来了。
周萋画立于门口,看着父亲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穿着紫色的官服,簌簌白雪中,铁色整整,他的脸色已经不似以前那般白皙,身形一如既往地的挺拔,只是拿鬓角露出的白发,显露了他这些天的疲惫和煎熬。
看到女儿那娇小的身影,周午煜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跃从马上跳下,上前将女儿拥入怀中,颤抖着声音,“画儿,阿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阿母!”
周萋画原本那恢复平静的心情,在刹那间决堤了,在眼泪奔涌出来之前,周萋画从父亲怀里探出了头,却发现周午焰的袍服接近膝盖的位置,被水打湿了。
“父亲,你去看过母亲了……”周萋画呐呐出声,问道。
周午煜松开女儿,用衣角试了试眼角,“嗯,去后岭了!”
母亲就葬在后岭的半山坡上。
周午煜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空间,周萋画往后看,看到坐在身后的马车里的陈成璧挑开门帘,与周萋画眼神的瞬间,她身子上抬,从轿厢里探出身。
陈成璧穿着件亚青色的棉裙,若不是领口围着的纯白色毛领,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她双手放于身旁,弯腰下车,给周萋画行礼,“妾身见过四娘!”
这是规矩,妾大不过妻,姨娘矮一头。
周萋画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始终逃不脱尴尬,陈成璧终究是母亲的妹妹。姨娘姨母不过一字之差,地位却是两重天。
周萋画有时就想,若陈成璧不嫁入侯府,那又会是怎么一种光景呢。
给陈成璧还了礼,周午煜就指引着女儿朝再后面一辆马车走去,四角挑檐蟠龙顶,鎏金色的顶棚。崭新藏蓝色的门帘。
春露春霞并肩站在车下。见到周萋画过来,立刻弯身福礼,春露往前一下。“老夫人,四娘子来了!”春露说着就要伸手跳开门帘。
却听轿厢内传来生冷的声音,“免了吧,侯府嫡女的安。岂是我这个老婆子能承受的起的!”
一听这话,就能猜出方德昭还在气头上。
周萋画的身子已经半蹲下。被方德昭这般无情的拒绝,弄得不知所措。
周午煜听到母亲对女儿这么说话,也是很生气,他伸手一拉女儿。“既然你祖母这么说,那就免了吧!”
听到父亲这么说,周萋画还是不敢动。她依旧半蹲着身子。
方德昭隔着厚厚的棉布帘,听着外面的声响。儿子的反应她没有生气,周萋画的执着却让她心生怒火,装,装,吃里扒外的赔钱货,有本事你去当周修娴的嫡孙女啊!
“大郎,不是要去拜见大长公主吗?在这浪费时间作甚?”方德昭咬碎的牙往肚子里咽,自己明明是正经八百的二品诰命,回京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凭什么一回京连侯府都不用进,就得给她周修娴请安。
周萋画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方德昭生气的原因,她不再执着等着方德昭的回应,直起身来,侧到一旁。
周午煜见状,上前叮嘱女儿几句,便招呼陈成璧回了马车,车辙碾压着积雪,沿着大街,缓缓朝国公府驶去。
除去周午煜、陈成璧、方德昭的贴身侍婢,从洛城来的其他下人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一名自称管事的独眼中年男子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周萋画,是否开始往府里搬运行李。
周萋画看着占了半条马路的车队,轻轻点头。
周午焰一行人已经走远,周萋画拉一下斗篷,便示意春果扶自己进府,突然,一声如婴儿般的呼唤声传到她的耳朵,“四姐姐,是你吗?”
这个声音……是启儿的。
周萋画未提裙摆,循声而去,终于在最后一辆马车揭开的单布帘一角上看到了那个探出了的小脑袋,“启儿,真的是你!”
周萋画上前,挑开布帘,便伸手要抱启儿,但布帘挑开后的景象却让她吃了一惊,启儿乘坐的这辆马车的轿厢竟然是漏风的,一侧车窗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另一侧只用一件单衣遮着。
启儿趴在车厢里,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单被,还压着很多侍婢们的衣服,但多数也是挡不了寒的单衣。
启儿蜷缩着身子,见周萋画站在自己面前,努力擎起小脑袋,看着启儿那冻红的鼻尖,周萋画鼻头一酸,眼泪就要往外涌。
春果探头哎呦了一声,扭头质问照顾启儿的青雪,“你是怎么照顾启儿郎的!”
青雪把头埋得低低,抽泣起来,“奴婢无能,没给启儿郎安排好的马车!”
春果一听青雪这是话里有话啊,停下嘴不再说话,她看向周萋画,“娘子,听这么冷,还是先把启儿郎抱进府吧!”
说着她就解下了自己的斗篷,递给了青雪,青雪会意,擦一下眼泪,用斗篷裹住启儿,将他从破马车里抱了出来。
“春果你来抱启儿!”周萋画一看青雪的胳膊在发抖,开口让春果接过,而吩咐青雪,“你随着马车去后院把车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到我院子来!”
青雪的眼眶更加红润,低着头应声。
“四姐姐,你这里好暖和啊!”一进自己暖榻,启儿就忍不住开始称赞,四岁的孩子,他的词汇量比同龄人丰富很多,春果给他套了件自己的棉半臂,就吩咐人去三房去给启儿拿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