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飞,你困了。咳,伯伯不好,害的你跟我受苦。天太冷,要不,你先回去,你大娘一个人还在家里等着消息呢,你给他说说情况,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再看看,说不定,铁路就修好了呢。啊”老张看着林晓飞醒来,急忙说道。
林晓飞见老张如此执着,明白一颗做父亲的心。可是,他是绝对不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的,于是说道:“伯伯,那,我在这里跟你一块儿等。”
老张心里一阵感激,更加心疼的劝说到:“晓飞,鹃儿不一定会回得来,你早点回去给你大娘捎个口信,好让她不要担心。啊。我一个人等到就好,等不到晚上也就回去了。啊”说完,给林晓飞整理了一下被寒风吹散的衣领。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是……咳呀,你不要说了,反正我不走。我的任务可不光是接你的宝贝女儿,还要保护你呢。你就不要再说了。咱就等吧,说不定,还真出现奇迹,你说呢?”林晓飞故意把语气说得轻松一点,好让老张心里平静下来。
老张见林晓飞执意不走,也不再勉强,其实他的心里也的确怕他离开。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样的一种情绪中,他要是一个人走了,心里会是多么的孤单和凄凉。更何况自己有将如何面对这十多个小时无法预料结果的等待中的凄清呢。
两个人就在这里互相靠着,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慢慢的向前走着。
两个人不知不觉都迷糊起来。
就这么等着,迷糊着。一列列客车和货车进站又出站,他们的思维和大脑也跟着一次次的清醒和朦胧。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林晓飞从半梦半醒中苏醒过来,觉得肚子咕咕响。他看了看老张,见见他面色难看的呆坐着,便说道:
“张伯伯,你坐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来,啊”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售货亭跟前买了两包方便面,顺便打开接了开水走回座位上,递给老张一份。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吃着,慢慢的等待着。老张一遍遍的翻看着那张报纸,又一遍遍的研究着那则新闻,仿佛要从里面研究出什么重大的发现。可是,发现始终没有,只有失望一次次的压过来。
就这么等待着,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天空越来越暗,外面站台上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晓飞看了看表,晚上六点钟,还有两个小时了,林晓飞心里稍微轻松了许多。但是,这个时候,另外一种担心却萦绕了上来。如果等待的人出现了,那倒是没什么,可是,如果等待的人没有如期归来,那眼前的这位老人该是多么失望呀。
林晓飞正在那里沉思,老张突然转过来说道:
“晓飞,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干脆到外面去等着吧,这里面也不见得有多暖和。说不定鹃儿的车提前到站了,我们错过了那就……”
林晓飞看着老张那张期待而又担心的面容,点了点头。两个人走除了候车室。
正如老张说的那样,外面比里面的确冷不到哪里去,而且空气还更加清新。林晓飞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山间小站的空气,望了望老张:
“张伯伯,还有两个多小时呢。看你着急的,你要是觉得冷,咱们就进去,啊。”
“哦,倒不是很冷,还是在外面吧,外面空气好。”老张有点迫不及待,仿佛那则消息根本都没有出现过,他的鹃儿在两个小时以后会准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坐不住了,他要在这里看着接下来的每一列火车,直到看见女儿的身影。
林晓飞望着老张,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理解他此时的那种心情,但是他又担心希望越大,失望会越大。万一……咳,顺着他的意思去吧,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的。
老张并没有那么发愁,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站台货厅的房檐下面有一张塑料连椅,于是扯了扯林晓飞的胳膊,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地势不错,背风,而且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见整个站台的两头。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肩靠着肩,继续等待着。
小站上来往的列车不是很多,显得冷冷清清,一点也没有快要过年的气象。
由于迷迷糊糊的折腾了一天,这个时候吃了点东西,有了一点热量,困意顿时袭了上来,两个人的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时间过去不知道多久,一粒粒雪花被寒风裹进了站台的顶棚,飘入林晓飞的衣领,他猛的睁开双眼,看了看表,时间晚上七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转头看了看老张,见他仍然沉沉的睡着。由于衣服不是太厚太暖和,使他的脸颊有点发青。他站起身来,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羽绒服,盖在老张身上。然后,在附近到处走动着。希望这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他一边撮着手,跺着脚,哈着气。
这个时候,那个烤红薯的还在那里,林晓飞急忙走过去,又买了两块红薯,回到老张身旁,见老张仍旧沉沉的睡着,就没打搅他。自己吃了一块儿,靠在老张的身旁,想着心事。
雪停了,风还在呼呼的刮着,林晓飞缩了缩肩膀,往老张身上靠了靠。
十多天相处的时光,使得他感觉到了一种父子情谊。他们两位老人用自己的方法关心着他,尤其是老张那眼神中的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和忧郁,使得林晓飞的心中在一阵阵温暖过后,随之又泛起一份好奇和怜悯之心。他想着想着,又模模糊糊的闭上了双眼。
时间又过了很久。
车站徐徐开进来一列火车,在一阵蒸汽的喷吐声中,慢慢的停下来。火车上零散的走下来几个人,大家被突入起来的寒风震的急忙裹紧了衣服,匆匆的四周看了看方向,于是又匆匆走出站台。
这个时候,一个女孩走下车来,手里拎着一个不是很大的绿色的行李箱。她裹了裹身上的米黄色的风衣,捋了捋被一阵风刮散的头发,扶了扶眼镜,四周看了看。
就在她不远处,有两个人正蜷缩在售货亭下面的一个角落里,睡着了。
“这么冷的风,他们还能睡得着?”那女孩想着,又四处看了看。
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背后的火车也离开了车站,只有几个站务人员在那里执勤。
女孩到处看着,足足有五分钟的样子,见周围没有了人影,不得不收回目光,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提着行李箱,慢慢的向站台外面走去。
当她经过林晓飞和老张休息的地方的时候,好奇的向他们看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这个女孩一下呆在了那里。
怎么会呢,那,那分明是自己的父亲。他,他怎么会。看上去象一个流浪街头,被风雪围困,无处落脚的老乞丐。
女孩推了推眼镜,又仔细瞪大眼看了一遍。是父亲,就是父亲。
“爸爸”女孩扑过去,大声喊道,泪水一下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