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泠小嘴轻轻咬着,睫毛覆盖了一大半眼睛,看起来相当没精神。
“水萱,你也不必如此难过。这都是皇家该操心的事。我们这些百姓,只要管好自己不饿死就行了。”
这话本意是要安慰银泠,可听在银泠耳里分外刺耳。
五人在包厢里谈了两三个时辰,这才各自分开。
亦风陪在银泠身边,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娇俏的脸庞一直罩着愁云,细长的眉眼都垂了下来。亦风有些心疼,轻轻地将他搂在怀里,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银泠靠在亦风胸前,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原来此时,他只是需要一个温暖安静的怀抱。白银国储君的担子好重,他觉得自己担不起。百姓之中有愚昧的,也有革新的,他想要中庸一点的,既能了解时事,又能推陈出新,还能符合本国安定的。白银国弊端太重,要一点点改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或许需要几十年才能扭转;若推翻重来,他试问没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也做不到如此残忍。唉……怎么总觉得有生之年是没有指望了呢?
亦风轻轻抚着水萱的脊背,试图将他无声的叹息抚平了抚顺了。银泠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沉溺于亦风的温柔体贴了。若是在自己疲惫、迷惑、动摇的时候,都有这样一双臂弯任他依靠多好?可惜亦风是黑曜国的人,不可能留在这里陪他。他们也许只能做几天的朋友,之后永世不能再见,也许过些时日,他们又会重逢,依然如故地笑谈着……只是这些不是银泠想要的,他想要……唉,算了,不去想了。
银泠轻轻推推了亦风,亦风这才松开双手。
“谢谢。”银泠不知道应该对亦风说什么。
亦风轻抚上他的脸庞,轻轻拍了拍,“来笑一个。对,这样才是水萱,多美!明天我们还能见吗?”
“当然!你还想去哪里?我陪你!这个京城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们还去花海。那里远离尘嚣,比较静心。”
“好!”
两人约定好,便各自打道回府。
第6章 王爷霁月
银泠突然想起霁月来,又转到往霁王府跑。
此刻霁月刚休整好,准备吃晚饭。见银泠来了,便拉他在花园里一起用饭。
银泠对这个堂兄很是亲近。霁月对他也十分贴心。这不远道而归,还准备了一堆礼物送他。银泠一一看了,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多是当地特产和手工艺品。
“水患如何?”
“不乐观!查探了一下沿岸情况,原本锁水固土的山林,好多变成了花圃,所以,水患迟早的事情。白银国几十年前都还不曾有过水患记录,如今竟然年年都是水旱交替闹灾。看来得将白河沿岸及上下支流彻底整治一翻。今日进宫见了皇上,禀报了此时,他已经下令命建造司全力配合。”
“既然如此,霁月哥哥还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无人可用,例行艰难呐!这些红瞳玄发的家伙哪管过百姓的死活。虽然表面上应得头头是道,真等实施,绝对又要开始找各种理由推脱,说不定还趁机捞一笔不义之财呢!”
银泠只得叹口气,这些世袭的官僚们,那点儿私心私肺,任凭他一个不谙世故的毛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可偏偏他父皇就听之任之。只要他一劝,那皇帝的老脸马上变得很严肃,“稳定就好,安宁就好。这些年大家不是过得平平安安吗?现在父皇只担心你掌权后,其他国家的君主会来欺负你,所以得多给你找点后台撑着……”
每次银泠一听他老爹的说辞就一肚子的火。他再不济也是个男人,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别国敢打他,他就敢回敬。
吃过晚饭,银泠与霁月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观星赏月,顺道哀叹几句民生。银泠枕在霁月的腿上,看着浩瀚银河,心中越发觉得自己渺小没用。
霁月轻抚着银泠的头,不时跟他说说沿途的趣事。
说着说着银泠就睡着了。霁月将他抱入卧房,轻轻搂着他睡下。还没入梦,只听得门外一片嘈杂,很快几位下人迭迭撞撞过来禀报,说是未来驸马爷闯宫来了。
霁月眼神一暗,心里有些不自在。看看似乎被吵得快醒的银泠,示意下人小点声。见银泠不动了,这才爬下床,去会那蛮横的驸马爷。
“驸马爷真是好雅兴,披星而来,莫非是想与本王赏月饮酒?”分明就是嘲笑的话,但从霁月口中说出,却有几分温暖柔和。
“银泠呢?”炙暮才不管这霁月呢,竖了眉就要要人。
“太子累了,正在休息,驸马爷还请小点声。”
炙暮一看,这霁月分明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更是怒火中烧。也不管不顾,直接就往寝宫闯。
霁月岂是好欺负的,上前就拦了,“炙暮太子总得讲点道理,如今你可是要擅闯本王寝宫吗?”擅闯王府咱们先且不算,你还真要得寸进尺了?
“何来擅闯?本太子只是接自己的媳弟回家而已。”这个理由够官方了吧?
霁月斜斜眉,墨绿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银泠已经十七了,你不用把他当小孩子般看顾,去留他自己能拿主意。”
“不行!长兄为父,银泠还小,应该听我的,跟我回去……”
话音未落,门已开了。
银泠站在门口,眼神不善。他转身跟霁月道,“霁月哥哥我回去了,再不走,你今晚也没得睡了!哼!”这最后一声哼,自然是留给炙暮慢慢享用的。
看见银泠,炙暮的脸色马上平和了很多,还有意无意地堆了些笑,只可惜银泠不理他,径直往皇宫方向走。
炙暮早在外面备好了软轿,银泠不领情,兀自在前面走,后面侍卫公公陪着一顶轿子一起追。
“姐夫真是的,霁月哥哥难得回来,我们兄弟俩谈谈心都不行吗?”
“谈心当然可以,但你不能留宿呀?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银泠这下子火了,“我和他都是男人,能出什么事?别用你那些污秽思想来玷污我和霁月哥哥!”
炙暮一听这话,脸上也挂不住了。我是污秽思想,他霁月就干净清白了,银泠你也太偏心了。但炙暮深知,对这个不谙风月的银泠要说清楚这档子事根本不可能,只好咬牙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银泠见炙暮没话反驳,气呼呼地往前面走了。炙暮一直追在一旁,直追送到银泠的寝宫。银泠反身就把门给关上了,活活让这驸马爷吃了个闭门羹。望着紧闭的大门,炙暮脸上闪过一丝狠辣。银泠,你最好别把我的耐心耗尽了!
翌日银泠同样一大早去找亦风。两人在花海里畅游了一天,心情上好,午饭晚饭也都在那座如宫殿般的客栈用的。
是夜银泠回宫依然不早,天已经黑漆漆一片,通往皇城的道路更显得空旷无比。不知为何,策马穿过一个小巷时,前面陡然出现四个人,银泠勒马不及,已经闯了过去,只听得两声哀嚎,银泠心道不妙,定是伤到人了。立即翻身下马,奔了过去。四个男人似乎都喝了些酒,个个满身酒气,受伤的两人握着肚子倒在地上,另两人分别扶着,还对着这边骂了几句。
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