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是说得下月初三才动身?
说是御佛寺的清斋宴提早结束了,所以就回来得早了,现已经快到宫门口,皇上您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好作迎接呐?
这还真就是大事了。
朱明风想了想,面上冷静,应道,朕知道了,替朕把衣裳换回来吧。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又将方才褪下的龙袍取了来,急急忙就往朱明风身上招呼。
当中一个是新来的,头一遭伺候皇帝,别提多紧张,替朱明风整领口的时候,不轻不重将朱明风的脖子挠了,这才让朱明风毛了。
王公公眼尖,怎麽摸不出主子脾气,赶在朱明风开口前喝道,怎麽回事?连伺候个更衣都不会了?!
还伺候著的宫女们扑通跪了一地,万分惶恐,嘴里喊著奴婢该死。
朱明风听了,直接就把不悦显在了脸色,指著刚挠了自个儿脖子的宫女就道,新来的?
回皇上,奴。。奴婢是新来的没错。
下去。
王公公上前查看了下,并无大碍,就两道白印,过一会就消了。
朱明风心里惦记著事儿,没工夫多生气,光觉著今早上君不忘伺候他穿衣裳都没这麽笨手笨脚。
心里头总有点儿焦虑。
我撒完了,午时我在烟波湖等你。
君不忘把眉目都笑开了的样子又往朱明风脑袋里现了。
宫门大敞,百官列队而跪。
浩浩荡荡的阵仗。
君不忘拎著壶酒坐烟波湖的亭子里打盹,快跟周公见面的当口给喊醒了。
喊他的是趁没客时候跑这休息的船家,坐亭口台阶上老久,见君不忘那盹打得人都快跌下去了,怕他真掉下去,忙出声喊醒他。
小公子坐这好几个时辰了,我今下午一来干活就见著你坐这,等人啊?
君不忘笑了笑,想说什麽又摇了摇头。
不等人怎一个人坐这呢?有什麽不开心的事嘛?
没,开心著呢。
说著一起身,将那壶酒搁亭里石桌上,老人家,这酒就送给您了,您带回家尝尝吧。
这就直接回去了,不等船家反应。
临傍晚的市集清清冷冷,家家户户赶著做饭,大米香都飘街上勾人来了。
君不忘路过一小贩,起先不以为意,走出一段之後,又倒回来了。
这位公子您想买点什麽?
大大小小的木盆摆了一地,盛满清水,各色鱼儿在里边游。
君不忘视线一转,瞧上一旁的小盆,里边只有薄薄一层的水位,扒著只浑身褐色的东西,缩在角落一动不动,戳了戳,并不硬的壳,呈圈状的花纹。
这是。。。。
小贩摸著後脑勺笑说,这是我今天从烟波湖边捡到的。
这是王八吧?
诶对,就是王八,今儿许多人都认成龟了。
君不忘又伸手戳它,那东西死活就是不肯探个脑袋,越缩越起劲。
这颜色真丑,长得真特像一个人。
君不忘直接就把它翻个四脚朝天。
多少钱?我买了。
一较风流…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朱明风消失了有七八日。
君不忘只当自个儿的猜测成真,朱明风,他厌烦了。
想了想,也是,朱明风那手法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万花丛中过,偶尔抱一两次男人,是新鲜,但骨子里不可能真能觉著男人的身子赛女人好使了,食之无味理所当然。
就是再怎麽烦了想拉清关系,也大不必立了约人又跑了。
临时有急事。君不忘不是没想过,耐著性子等了三天,迟迟不见动静,反倒是连面都不露了。
这敢情好,合著一开始没把这厮的本性弄清楚,他就连块骨头都是贱的!
君不忘捏著根筷子逗瓷盆里的小王八,它到这两天来才算有些熟络,敢把脑袋伸出来了,虽然东西不怎麽肯吃。
来日方长,万事都得有个循序渐进,君不忘这麽想。
那小王八在盆地爬了会,这就不想动了,脑袋四肢一缩,小截尾巴蜷进壳里,任君不忘再逗都不再反应。
啧。君不忘把筷子搁回去,盯著看了会。
怎麽看怎麽像那王八。
事儿有点不妙了。
君不忘站窗前看著远处神游。
从来没试著惦记个人。
倒不是觉著朱明风哪里跟人不一样,都一个鼻子俩眼睛,长得不粗糙而已,贵公子的臭毛病他一样没落下,没什麽长处能人捡来说的。
恩,今儿我是做得过分了些,当是补偿,就容许你冲我撒个火,撒完了咱午时见。
怎麽想的怎麽来,那天拂晓两人站著面对,一个在外边,一个在里边。
君不忘扶著窗台,朱明风踩著蒙了露水湿滑的房檐。
这情景要不说破两人关系,能赶小情人分别缠缠绵绵依依不舍。
他们近在咫尺,他们同床共枕。
他们不知道彼此说的是真是假。
想想也没什麽不妥。
上这地方来的人,那点儿感情还不够装个小荷包。
骨子里比谁都穷。
只是心里头就梗上了。
怎麽著睡了他楼里姑娘还得留下包银子。
可朱明风算个什麽事呢?
亏了。
君不忘用这人模狗样的想法暂时将那份惦记震下。
为散点心情,索性拉上几姑娘找乐,不再多想。
朱明风从睡梦里惊醒。
醒的时候发现外边天色明亮,大片金黄从窗户溢出来,照在屋里头却觉不到暖。
心里头憋闷,唤奴才进来问话,朕睡了多久?
回皇上话,您才刚躺下去一盏茶不到呐。
柳旭呢?
今儿柳侍卫休假。
去,传他入宫见朕。
柳旭犯了件事,正受罚,原因出自他没将柳太傅的一篇文章看懂,还问柳太傅这是什麽意思,当下就踩著了柳太傅曾经望子成龙的伤疤,喝道,去给我抄个百遍!
生不如死著呢,一听公公来传的口谕,大笔一扔,跟逃命似的就入宫觐见。
朱明风坐御花园清风亭里边等。
柳旭叫小太监一路赶著去,远远就瞧见亭子里坐著个背对自己。
独自一人的。
皇上您找卑职?
朱明风回头一看,冲後头的小太监手一挥,示意他下去。
恩。
那不知道皇上找卑职,有什麽吩咐?
先坐吧。
两人坐个对面,朱明风脸色心情都极差的模样。
其实找你来,也没什麽大事,私下就别自称卑职了。朕觉著烦闷,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烦闷?柳旭砸吧这词,说起来您最近是比以前消停多了。
朱明风一听,笑道,那是,觉都睡不好,哪儿还有精神闹腾。
我看您最近似乎都睡不大好?
最近?朱明风摇著手里头折扇,神采却是不复平日飞扬,朕在这宫里头又几时睡过舒坦觉啊。
说来太後寿辰将至,皇上您该好好休息,将精神养好了,才好在那天尽兴不是?
朱明风的笑这就淡了去,问道,今儿初几了?
初六。
这不还早麽?朱明风站起身,背手走出亭子。
柳旭不敢再坐,忙不迭跟上。
自太後回宫,朱明风的心情就跟著时好时坏,时常逮不到人撒气的时候也能一个人在御花园坐一下午。
这番怪异的反应并非头一遭见,当太子的时候倒没这麽明显,只是登上帝位之後,愈发显见了。
至於为什麽朱明风只说与柳旭一人听过。
话很长故事也很深,柳旭总结起来就三个字。
合不来。
这说法太笼统,不够深刻尽详,通俗易懂点儿的是这样。
朱明风是先皇的长子,又是皇後所生,刚从娘胎里出来繈褓还没睡暖就已经是个太子身份。
这在当时美传了挺久,说是皇帝对皇後宠爱有加,刚诞下龙子便立为储君,当时一同产下龙子的还有先皇锺爱的淑宛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