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2)

田建设不理她,照收拾不误。她先是走来走去地踹东西,后来也跟着收拾起来。干着干着,柳香香站在当地就哭了起来,先是轻轻地抽泣,然后就控制不住地越哭越凶。不管也不行了,田建设只好过去劝她:“活得更好才能气他呢。”

“我活不好。”柳香香哭得更厉害了。

柳香香看着田建设的车退出车道,向远处开去,她马上打电话叫出租车。她记下了林鸿眉的街道和门牌号。

我就是要找谢明说,我们还没离婚呢,他是我老公,说话都不行?还真把自己当正室了?住多大的房子也是二奶,哼!

她又一次地站在林鸿眉家的门口,按着门铃。

佣人模样的亚裔女人把门打开:“我们家主人不姓林。”

“我只跟谢明说一句话。”

“这儿没有谢明。”

“你家主人上星期五,十月二十二日到我家,把我先生谢明的名片给我。今天在机场她又装着不认识我了,如果没做亏心事,她为什么要这样?她有神经病吗?”

“你肯定认错人了。我也是大陆来的,我不会骗你的。你别闹了,一会儿她要是叫警察,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不怕,我正想找警察呢。”

迷失在多伦多 第十三章(2)

佣人只好把门关上了,任柳香香怎么按门铃、捶门、砸门都不开。

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她们还真报警了。两个又高又大的白人警察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柳香香逻辑混乱和主谓颠倒的叙说中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柳香香一直在用英文“kidnap”(绑架)这个词,所以有一个警察就进到房子里了。他出来以后,耐心地告诉柳香香,屋里这个女主人叫黄蔚珍,她们家里现在没有男人,只有她和她母亲,她先生现在在台湾,下周就回来。警察给柳香香看了黄蔚珍的结婚照,新郎大约四十来岁,胖胖的,不是谢明。

她老老实实地让他们把她送回家,她不敢跟警察太拧巴。

她一直以为或者说坚信“移情别恋”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谢明身上,因为他们曾经从槐树花盛开的路上走过。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的生活,都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闻着槐树花沁人肺腑的清香,听着蜜蜂嗡嗡的忙碌声,淋浴着耀眼的阳光,迎着和暖的轻风……

她以为她了解他,知道他,懂他。

谁知道从束缚多年的“性”的桎梏中解放出来的人们,一时找不到两性之间准确的位置,于是就出现了“二奶”、“情儿”、“一夜情”,这些违背两性相爱应该忠诚于对方的最基本道德观念的现象。

她以为谢明是超群脱俗的,没想到他还是被拖下水了。他妈的林鸿眉,狐狸精。

夜幕来临,她又一次乘着出租车来到林鸿眉家。还没下出租呢,远远地就看见那辆白色的车从车库开了出来,准是出去吃饭。佣人一个人在家就好说多了。

她按了林鸿眉家的门铃,按了又按,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他们一起出去了?谢明也跟她们一块儿?进去看看,她熟悉谢明的味儿。

她就是进去看看,不违法吧?她闭着眼睛,试了几次才将拳头对准了门把上面的玻璃,砸了下去。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铃声,他们家安防盗设备了。

柳香香没想到会有警铃,而且这么刺耳,像电影里的空袭警报。她腿一软,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谁家客厅的沙发上。她坐了起来,看见警察和林鸿眉正在说话。

“我要见谢明。”柳香香盯住林鸿眉说。

“Do you know her?”(你认识她吗?)一个警察问林鸿眉。

林鸿眉摇摇头。

“Were you born in May?”(你是五月出生的?)

“Yes。”(是。)

“Do you know her husband?”(你认识她先生?)

林鸿眉摇摇头。

“Did you ever call her?”(你给她打过电话?)

林鸿眉摇摇头。

“Did you deliver her husband’s business card to her home?”(你到她家给她送过她先生的名片?)

林鸿眉还是摇头。

“她骗人!”柳香香尖叫着扑向林鸿眉,被警察拦住。她拼命挣扎,也挣不脱警察的手臂。

看她安静下来,警察问林鸿眉:“Mam; have you ever used the name Hongmei Lin?”(你用过林鸿眉的名字吗?)

林鸿眉摇摇头。

这时,柳香香从兜里掏出把小折叠刀,打开,往自己的手指上按下去,一下,两下,一滴血从刀刃的底下渗了出来,她感觉好多了。一警察一眼瞥见,窜将过来,攥住她的手,抢下了那把小刀。

警察认为她有自杀倾向,警车呼啸着把她送到了“Mental Hospital”(精神病院)。

“让我出去!干吗让我上这儿,我没病!我要出去!”

她越喊人家越觉得她不正常,让一个护士在旁边看着她。她要走,护士劝她:“Doctor needs to conduct a thorough check up on you。 Take off your clothes and put this on。 If everything is okay; you will go home soon。”(医生需要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你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件衣服。要检查没事,你就可以走了。)

护士出去了,让她换衣服。

等医生进来时,柳香香根本没换衣服。她跟医生说:“I’m not sick。 I want to go home。”(我没病,我要回家。)

“You need to be checked。”(你需要做一下全面的检查。)

“I am not sick。 I want to go home。”(我没病,我要回家。)

“You may go home after the check up。”(检查完就可以回家。)

“See; there is nothing wrong with me。 I am going home now。”(你看我什么病都没有,我回家了。)柳香香从床上跳了起来说。

“You can go home if we find you are fine。 This is the mental hospital; you cannot leave without doctor’s consent。 e on; put on this apron。”(我们证明你没病,你才能回家,这是精神病院,没有医生的同意,你不能回家。来,把这件衣服换上。)

迷失在多伦多 第十三章(3)

柳香香一听精神病院脑子就乱了:“I’m not sick!”(我没病!)她大喊一声,就往门那儿跑。

四个大男人冲了进来,强行把她按住,动手帮她换衣服。

柳香香四肢想动,动不了,只能歇斯底里地大叫:“Let go of me! Let go of me!” (放开我!放开我!)

医生给她做完检查,柳香香已经精疲力竭。怎么办?她不能待在这儿,神经病院!

她求护士让她打个电话,说家里人不知道,怕他们着急。护士审视了她几眼,把她带到值班台。她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她不想让菜包子知道她被警察送到神经病医院了,丢脸。她拨了田建设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我的亲人,我的好哥哥快接电话!

“Hello!”

她没敢相信真有人接电话了,以为是幻觉。

“Hello!”话筒里又来了一声。

“是我,是我,柳香香。你快来救我!”

“救你?”

“他们把我送医院了,我没病,他们不让我出去。”

“那你跟医生说说不就得了。”

“医生说他们说我没病才行。”

“什么医院啊?”

“神经病医院。”

怎么把自己折腾那儿去了?不管也不行,捞人家去吧。不会是真疯了吧?

跟柳香香那儿了解到事情的大致经过,确定柳香香同志精神病的没有,是神经质。

田建设和确诊病人的医生进行了详谈,免不了要把柳香香来加拿大,丈夫一直没出现的事从头到尾讲一遍,还得介绍自己是谁,如何受委托的等等,跟坦白交代无本质区别。管心理鉴定的医生又跟柳香香谈话,最后她证明柳香香没有心理障碍,可以出院。

昨天晚上在机场日光灯下熬了一夜,今天又这么一通折腾,柳香香突然感觉很虚弱,连骂林鸿眉的心气都没有了。她拉住了田建设的胳膊:“谢谢你,哪天我请你吃饭。”

“怎么突然这么生分了?怎么样,神经病院的日子?”田建设正在编排词儿怎么教育她,被她一拉胳膊,想好的词就乱了。再听她这么一说,“教育柳香香的事”就得改日子了。

“太有意思了,什么时候你也去体验体验?”

“要没住够,我明天来接你?”

“下个月都成。”柳香香突然站住,田建设也停下来,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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