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当时我们还是那么满足。女儿也在我的肚子里也在一天天长大,我开始买来胎教的书和磁带,每天进行胎教,记得第一次听那盘胎教录音时,我感动得鼻子发酸,眼眶潮湿,我那么深切地感觉到我真的不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了,我要作妈妈了!我给她念唐诗,听钢琴曲,讲故事,我要让她像我一样喜欢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做一个善良的人。
可最初阶段我被她折磨得晚上任何东西都吃不下去,只能抱着肚子哀嚎。庆幸这种状况不算长,后来我每顿饭都会像恶狼一样来者不拒,连菜汤都会喝掉。
我的窈窕身材不见了,像只气球一样越变越圆,很多人看着我的变化惊叹不已,怀孕原来可以让女人丑得这样一塌糊涂,丑得又这样大摇大摆,理直气壮。
十月怀胎,在这个漫长的孕育着新生命的冬天里,我每天都在按照孕妇的要求去做,散步,猛吃,每天我要打一斤牛奶,每天用奶锅自己熬,生怕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因为我不努力而不健康。
孕妇有时是很没道理的,记得一天晚上很晚了,突然有一种想吃水果罐头的欲望,那么强烈难以入眠,我哀求老公赶紧去帮我买一瓶水果罐头,老公不肯,说外面的小卖部肯定关门了,再说很冷,忍忍吧。
为了吃上水果罐头,我使出软磨硬泡的功夫,看我不吃上誓不罢休的架势,老公怒发冲冠的冲出去,砸开小卖部大姨家的门,买回一瓶水果罐头,弄开以后,我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大口,不知怎么反胃吐了出来,再也不想吃了。气得老公全把它吃入自己肚子里。
孩子随着预产期的接近越来越不老实了,每天晚上都会不定时地在我肚子里做运动,这个时候感觉最奇妙,我的肚皮像一阵阵的波浪,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手放在上面她会动的更厉害,也许她也感觉到这是妈妈的手,因而也在兴奋吧!
我更加急切地幻想着她的样子,盼望着与她见面,但是心里又对生产过程充满了恐惧。小时候在邻居家看老山羊生产的情景历历在目,老山羊凄厉地“咩咩”叫着,慈爱的眼神那么无助,我当时虽小但是却能感受到它的痛苦,当小羊光溜溜,湿漉漉地坠地时,老山羊也结束了无人能替代的痛苦里程,完成了繁衍后代的使命,开始低下头为自己的孩子细心又温柔地舔着身上未干的羊水,这给小羊力量,小羊竟然勇敢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母爱的力量渗透在下一个生命中。
我因此恐惧,恐惧那未知的痛苦。在生产前一次生病更加重了我的这种恐惧。预产期临近,清爽的秋天还在顽强地抵挡着初冬的寒意,我却已经抵挡不住了,得了急性咽喉炎(据说有人牺牲在这病上,厉害了叫“白喉”),鼻子罢工了,幸好有嘴来接班,到后来嘴也累得不行,又不敢吃很多药就坚持着。到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当日理万机的班主任老公又要为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时,我拉住他的袖子,用快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对他说,快送我去医院,我快出不来气了,我快死了。
我在想:我死了不要紧,可孩子还没见到这个世界有多美丽呢,我一定要坚持住。我哀求他,请个假别去上课了,赶紧去把我姐姐和姐夫叫来,一旦我真的不能呼吸时,身边要有自己的家人听我说最后一句话呀!
老公这回真被我吓着了,不再坚持上班,把我送到医院,又叫来我姐姐和姐夫,陪着我在医院等已经休班的大夫赶紧来救我这个可怜的孕妇。
大夫来了,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沙哑的嗓子叙说我的难受,大夫很镇定,把我带到二楼一个房间,那里有一个小仪器,开开以后就冒出很多白烟,像现在的加湿器。大夫让我用力吸那些白烟,吸了半个小时,那么神奇,鼻子又恢复功能了!我到现在还在感谢那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让我有重生的感觉。
任何一种职业,只要能为社会进步做贡献都是神圣的!
这次特殊感觉的生病经历让我深切的体会了生命的脆弱,更懂得了它的珍贵。我的生命现在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是与另一个生命紧紧连在一起,只有我活得更健康她才能看到这个世界,享受美丽的人生。
第三章生命的延续
从那以后我更小心,不再让初冬的寒气侵袭到我,我开始享受妇女权益,休假在家等待女儿的到来。1997年11月21日下午我开始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阵痛,我知道考验我的时刻到来了。
老公和婆婆手忙脚乱地帮我收拾着去医院用的必备物品,老公就急忙骑着我那辆“木兰”摩托车送我去医院。那时候,单位门口可不像现在出租车都排着对等候着。我坐在摩托车后面简直快掉在地上了,半路歇了好几次才坚持着到了医院。开始我自力更生的信念很坚定,坚决要自己生,所以不得不忍受着难以名状的剧痛,体会过那种痛苦的人,任何痛苦都不再叫痛苦了。晚上睡觉时每隔十分钟一次的阵痛无法让我入眠,刚合上眼睛想眯一会,疼痛又把我叫醒,就这样在痛苦的呻吟和半昏迷中,我渡过了有生以来最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感觉孩子快出来的时候姐姐和老公驾着我从产房走向手术室,那断路只有十多米,而在我却那么漫长,象一个即将行刑的犯人被押向刑场,拖着痛苦的身体和灵魂不是在走而是在爬。可到了手术室,躺在宽大的手术台上,冷漠的大夫说骨缝还没开够,还让我回产房去等。记得这样两三次,去了又回,一直到下午,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自力更生的信念背彻底瓦解掉了,我强烈要求大夫为我跑妇产手术。那个冷漠的大夫在和老公协商时,发现老公正好是她儿子的班主任,马上她的脸春暖花开,第一次对哀嚎的我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并开始热情地开始了术前准备工作。
我被手术车推进了手术室,看到已经有很多大夫在持刀等着我的到来。让我有些尴尬的是麻醉师竟是个男的。我也没力气抗议了,更没力气赶他出去,何况他是麻醉师没他坚决不行,我也许会疼死。我被抬上了手术台,被麻利地脱光了衣服,大夫惊叫,“天呀,好一个薄皮大馅!”我已经顾不得羞怯,只想让她们快点给我一刀。
麻醉师给我下身麻醉后就开始坐在我脑袋前面和我聊天,缓解我的紧张情绪。麻醉起作用了,我也就和他聊了几句,正说着的时候,就感觉肚皮一凉,很快传来“嗷嗷”的哭声,我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来和我见面了。大夫把她抱给我看了一眼,我只看到她长长的,黑黑的头发,胖乎乎的小脸,我的泪已经流到了耳朵后面了。接着她就被焦急等在外面的一帮亲人抱走了。
感谢造物主的神奇,曾经那么瘦小的我也能创造另一个生命,并将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是她用出生的那一刻,改变了我的角色,丰富了我的人生。也是在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胆小怯懦,不能再依赖任何人,因为已经有一个人更需要我,需要我的坚强,我的爱心,我的庇护。那个时刻,我感觉自己是那么强大,似乎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再将我打败。
想到这里的时候,大夫已经把我的伤口缝补好了,我只感觉到浑身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冷得发抖,牙齿也再打颤,被蒙了好几条棉被送回了病房,之后在麻醉的药力之下昏昏沉沉睡去。一直到半夜麻药的药力消失,我才被又一种无法忍受的疼痛叫醒,像电钻钻进肉里。我大声叫起来,老公赶紧叫来麻醉师,给我又打上一针麻药才又睡去,可在那个晚上我打了好几针麻药,直到麻醉师说不能再打了,可能是怕我不胜药量会成植物人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只好自己忍受着这疼痛,没来得及仔细看睡在我旁边的女儿。病房里的初生儿都是男孩,都老老实实的,不哭不闹,只有女儿肆无忌惮,不分白天还是晚上的扯着大嗓门炫耀着她的与众不同。
到第四天我可以起床时,忍着伤口的疼痛,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