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静静地瞧着裕王,慢慢地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沉的说道:“看来朕给你选的师傅还算称职,你果然长进不少。虽然依旧不敢看着朕说假话,但毕竟说出的话不再结巴了。”
裕王身子一震,急忙推开黄锦,翻身跪倒,辩解道:“儿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没有一句不实之言。”
“是吗?”大统笑了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借这道奏本揭出徐阶暗地里走私的罪证,让朕治徐阶的罪,免去他内阁首辅的位置,朕说得对吧。”
裕王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即便如此,儿臣也是为了君父。”
大统微微一笑:“徐阶出阁,因循惯例,内阁就要换上新的阁臣,放眼满朝,能入朕这双眼的,还真就是你的师父高拱,这样一来,内阁中就有两个你裕王的自己人了。依内阁规制,接替徐阶做首辅的应是次辅李春芳,可李春芳有个绰号叫甘草宰相,他做人做事历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他不会是高拱和郭朴的对手。剩下的阁臣袁炜、严讷他们的本事都不会是你师傅高拱的对手,以高拱的本事,不消一两年,朕也许当真就会让他做这个内阁首辅。”
裕王身子轻微一颤,听到大统如此夸奖高拱,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心底全是恐惧。
大统瞧着跪伏的裕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你的人掌握朝廷中枢,朱载垕接下来你的下一个对手就该是你的弟弟朱载圳了吧?”
“不”裕王猛地抬起头,惊怖的尖叫道:“父皇,您、您怎么会这么想,载圳是儿臣的弟弟,儿臣就是再不肖,也不敢做出手足相残的事。”
大统点点头,阴森的说道:“你会的,就算你到时不想这么做,你的师傅高拱他们也会逼你这么做的。更何况为了你所觊觎的位置,更为了你宠爱如心头肉一般的女人”
“父皇,儿臣对天发誓,儿臣若有丝毫觊觎之心,就让天雷现在就殛了儿臣。儿、儿臣实在不解父皇话里的意思,四弟载圳怎么、怎么扯到儿臣的妃子上去了?”裕王有些语无伦次,伏地惊慌的说道。
大统轻蔑地一笑:“朱载垕,你有胆子抬头瞧着朕这个君父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裕王慢慢抬起头,目光闪烁着惊慌瞧了一眼大统,又急忙下意识的低垂下头。
大统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将已到嘴边的废物两个字又轻轻咽了回去,慢慢坐下,淡淡道:“老百姓常说,人生有一仇一恨是万不能忍的。朱载垕,你能告诉朕是哪一仇一恨吗?”
裕王身子轻微哆嗦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回父皇,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大统微笑道:“载圳虽然没做出夺你宠妃的恨事。但他,”
“父皇,儿臣求你不要再说了,儿臣从不记得四弟载圳曾做出过什么对不起儿臣的事。”裕王伏地失声痛哭道。
大统眼神闪烁着既鄙夷又可怜之色,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也罢,那朕就说说你斗倒你四弟载圳后,你这最后一步吧。”
“不父皇,儿臣对天发誓,您说的这些,儿臣就连做梦都没敢想过,儿臣绝无禽兽之心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儿臣现在就死在您面前,以还儿臣清白。”裕王大哭着,就要站起身来。
大统暴怒的喝道:“跪下”仿若龙啸虎吼一般的喝声,惊得裕王身子一震,扑通又跪伏在地上,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连哭声都给吓住了。
大统乜着眼瞪着裕王:“你既然有胆子死,为何就没胆子将你心里龌龊的念头讲出来,你知晓朕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就是你有贼心没贼胆”
“儿臣冤枉儿臣真的没有这个念头”裕王跪伏在地,脸色煞白,无力的辩解道。
大统嘴角绽起一抹狰狞,冷声道:“你这套鬼话还是对那些愿意相信的蠢猪说去吧。朕之所以没将你怎样,还将心里话说出来,是想警告你,今后做什么,要自己做主还有你要争,就拿出些真本事,再弄这些下作的伎俩,朕就一脚踹死你”
裕王被大统一番诛心的咆哮轰的双耳一阵哨鸣,摇摇欲坠又要昏厥过去了。
“朕最后再说一句,论你的本心,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绝不容你活在这个世上。你给朕听清了,你和载圳谁若是再敢越雷池半步,就算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能再容他要昏滚回你的王府昏去,马上给朕滚”大统不耐烦的挥了挥大袖。
“父皇的训斥教诲,儿臣永记在心,须臾不敢忘记。儿臣告退了”裕王伏地叩了个头,摇晃着慢慢站起身来。
冯保和黄锦担心的瞧着裕王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刚要上前搀扶。
大统冷冷道:“不用扶他,他若是连这点呵斥都承受不住,朕看他也没什么药可救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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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君臣奏对
第三百九十四章君臣奏对
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刚写出来,传的有些晚,抱歉
裕王暗暗咬咬牙,眼中闪过屈辱之色,又躬身冲大统施了一礼,并没依规制大礼,躬身后退到殿门,而是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冯保和黄锦都惊愕的瞧着裕王摇晃而出的背影,愣了一下神,又都惊慌的瞧向大统,没成想竟惊讶的瞧到了大统嘴角刹那间绽起的一丝笑意,眨着眼再瞧去,大统又脸色阴沉,冯保和黄锦飞快的互瞧了一眼,心里都在惊疑,刚才瞧到的那惊鸿一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大统突然抬眼瞧了一眼东暖阁,东暖阁虚掩的阁门露出的那只黑白分明,充满灵性也充满惊恐的眼睛瞬间消失了。
大统玩味的一笑,沉声道:“宣徐阶进来吧。”
“是。”冯保慌忙应道,躬身退到殿门,转身快步出了玉熙宫。
片刻,冯保引着神情憔悴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年的徐阶步入殿内。冯保躬身道:“主子,徐阁老来了。”
徐阶翻身跪倒,强忍悲声:“臣徐阶叩见皇上。”
大统从沉吟中醒过神来,抬眼望向徐阶,眼神中闪动着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黄锦,给徐阁老搬个墩子来。”
黄锦忙搬着一只绣龙墩过来,低声笑道:“徐阁老,主子赐座,您快坐下吧。”
“臣徐阶诚惶诚恐叩谢天恩。”徐阶摇晃着站起身来,黄锦急忙放下绣龙墩,搀扶着徐阶坐下。徐阶感激的瞧了黄锦一眼,黄锦微笑颔首,走向西暖阁。
徐阶正襟危坐,眼神的余光瞧到了离自己一米远扔在地上的奏本,心里一跳,眼中闪动些许惊慌瞧向大统。
大统的目光瞧着地上的奏本,沉声问道:“徐阶。”
“臣在。”徐阶的声音透出了些微的颤抖。
“你入阁有近十年了吧?”
“回皇上,臣是大统三十一年三月蒙皇上圣恩赐东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到今天已整整十年六个月了。”徐阶躬身说道。
大统点点头,深深地瞧着徐阶老态憔悴隐有泪痕的脸,眼中又流露出复杂之色,叹了一口气:“十年了,不少日子了,徐阶你也老了。”徐阶躬身要回话,大统摆了下手,低沉道:“朕刚才晃神,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朕御极以来,侍候朕的一些臣子,从杨廷和想到了严嵩,算来,只有严嵩服侍朕的时间最长。”徐阶躬身,肃穆中透出感伤听着大统的话。
大统看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