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泪流满面的想:如果有机会,要做一根电线杆,也站成永恒……非常坚定不可动摇,从不妥协从不烦恼。
陈今最近快疯了,而今天,无疑就是他崩溃的临界点,因为林隐说,今天就是天上下红花雨地上结满地霜,他也必须跟他去,拜见传说中的师傅他老人家。这件事本来从去年过完年回来,林隐就提起过,刘南定也打过电话说想见见陈今,可陈今不知抱着什么心虚的小九九,扭捏拧巴的要死,一张口他就打岔乱扯,能瞬间从哥斯拉化身为林黛玉,一会肚子痛一会头晕,看起来竟然十分惶恐,林隐从来不强迫他,于是一直顺着他往后拖,一拖就拖了大半年。
今天的林隐异常说一不二,他站在卫生间门口,身子靠在门框上,一条胳膊横撑着挡住去路,看着陈今抿嘴笑,陈今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甚至还假的要死的在门口扭来蹦去,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似的乱瞟,嘟囔道:“干嘛呀,快让开,我他妈的要拉出来了……”
林隐这次不心疼他了,他一动不动,薄薄的嘴皮子一掀:“小今,我也不问你,你要是不答应……”
他目光从陈今头顶涮到脚背,阴测测的看得陈今心惊胆战,他底气不足的横道:“你就怎么样?”
林隐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微微倾过上身,阴影部分将陈今遮盖,他带着玩笑的意味呵呵笑了一声,幽幽的说:“我就…把你打晕了再用绳子捆结实了,顺便灌点安眠药,然后塞进车子里,等你全身酸痛的醒过来,我师父放大的脸就搁在你眼皮子底下,手里还捏着放大镜,然后你转开眼睛一扫,方叔就虎视眈眈的站在你旁边……”
林隐难得有这么喋喋不休的时候,可陈今完全没心思嘲笑他了,林隐一边说,他就好像通过这货平铺直叙的描述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似的,浑身一个激灵,大热天凭空掉进了冰窖一样浑身狂冒鸡皮疙瘩,他也捂不住肚子了,胳膊一松交叉着抱着在身上狂刨,跳脚着怒道:“闭嘴!!!你他妈的敢,我就……我就……”
林隐心里其实很想笑,他很没诚意的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心理扭曲病态,小今开怀大乐的样子他爱看,将他逗得着急上火自己也非常乐此不疲,陈今将脸纠结成惊惧的状态太逗了,整个一吃不到葡萄在树下乱扑腾的小狐狸,嗯…很可爱很鲜活。他笑着问:“哦?你就怎么样呢。”
陈今瞪着他嘿嘿一笑,突然灵光一闪,他眦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得瑟道:“那方叔也在场的时候,我就当着你师父的面,问他俩过去的故事。”
陈今曾经问过,可林隐说他也不知道,因为师父不想说,所以那必定是一段虐身又虐心的不寻常往事,陈今自以为抓到了林隐的小辫子,可惜的是,这一定是刘南定的软肋,可不是他林隐的。林隐一副油盐不进的茅坑臭石头德行,笑意更甚悉听尊便的说:“正好,我也想听,来吧宝贝,这就上路吧……”
陈今病怏怏的叫了一声,啊!肚子好痛!转身夺路而逃,可他哪里快得过林隐,人家捉贼救人那都是专业的,速度那叫一个杠杠的,没跑出一步被人捞了腰拖回去砸在一个胸膛上,林隐的头凑到他左耳边上,热气都喷在他耳朵上,他说:“小今,你跑的这么快,肚子不痛了吧……”
抵达目的地的旅途,一般都是度日如年焦急等待的,可陈今觉得,这次的路途,尼玛的怎么能这么白驹过隙快如闪电呢,他都还没做好准备哪,心理建设着一道刀枪不入的高墙,尼玛还没架起地基哪,林隐就说要到了,怎么办???
林隐看着陈今各种焦虑暴躁混沌惶恐,一会问一句:“林隐,我裤子拉链没忘记拉吧,啊?”
过一会再将车顶的视镜翻开照来照去,问一句:“我肩膀上没有头皮屑吧?没眼屎吧?我衣服什么时候洗的?我……”
就这样他在车里折腾了半个小时,林隐这么耐性超群的一个人,终于都受不了他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直接开了车门绕过去,将人生拖了出来。陈今还在垂死挣扎,他扒着车框哀嚎:“妈的放开我,再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
林隐哭笑不得:“小今,你别这么紧张,我师父又不是玉皇大帝阎罗王,不会吃了你的,他人很好的,走了。”
陈今绝望的一松手,觉得自己头顶的天空都要塌了,不知道为啥,他就是对见刘南定各种纠结,一方面很想见见这位长辈,毕竟人的地位相当于林隐他爸;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为啥有种潜在的抵触和底气不足,他觉得自己跟着林隐回去见二老,感觉跟…妈的跟那个丑那啥见那啥似的,太他娘的不好意思了。他转头看见一派轻松自在的林隐,立刻心理阴暗了,次奥凭什么他去见老子爹妈的时候,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啊魂淡……他现在狗急跳墙,只能怒道:“妈的,我没干啥缺德事啊,怎么就是有种挺不直脊梁骨的感觉呢……???”
林隐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将那句劝诫疏导说出口:可能是因为…你是下面那个。
陈今跟着林隐走进那片军区大院的时候,从扛着真枪笔杆条直站台上立着的帅兵哥旁边走过,心里头震惊混合着疑惑,满脑子懵。他大约知道方叔是个军官,电话里传来是声音也是很沉稳的男中音,可他从来没想过,他是这种住在高墙内院簇拥保护的等级。
踏进那片古老的建筑时,陈今一抬眼,前面的胡同似的巷口站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面容清俊气质斯文,一个方脸端正气场强大,都是带着笑朝他俩看来。毫无疑问左边那个,就是林隐传说中比亲爹都重要的师父大人了。
陈今前头紧张了一路,一颗心肝扑通狂跳,手心里全是汗,中途还被林隐塞过一张纸巾擦过,他只能通过自嘲来转移注意力,他在心里颠颠儿的干巴乐呵,陈今,看你这小样儿,高考出成绩也没见你紧张成这样,德行……可等真正看到那两个温和笑着看过来的长辈,那股夸张的紧张却突然散去了,对上刘南定慈祥的目光,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打心底发出一个微笑。
那种感觉,如同年少的时候第一次公众演讲,得巴得巴紧张的稿子都握不住,上台的时候脚面抬不起磕在台阶上,就差一头踉跄着狼狈的扑上去,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可真正站上讲台正中的时候,拥有的,却是自己从来没想过的镇定和放松。
两方一边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