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樵道:“杨老板胆子很大,明知道我要杀你,还敢露面。”
杨慕初身后的黑白二人闻言都拔出了枪,神色警戒的看着王亚樵。
杨慕初哎了一声,向黑子道:“这是干什么,王帮主是余老板的贵客。也是我的朋友。”又向王亚樵一伸手,“属下不懂事,还望王帮主海涵啊!”
王亚樵单是冷冷一笑。并没有同他握手的打算。
杨慕初缩回手摸了摸鼻子,“我的朋友带了一封信给王帮主,也许王帮主听了之后就不想杀我了呢?”他冲间护卫使个眼色。那间护卫自有其伶俐之处,双手捧着匕首上前。直接把匕首递到王亚樵鼻子底下。
王亚樵接过小匕首,感慨万千的翻看良久。间护卫将叶军长一番口信带到,又自添了一番甜言蜜语。直将杨慕初夸成了一朵花。
末了王亚樵将匕首还了他。“王某人送出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原样拿回去,送还给叶军长。”间护卫十分尽责,一躬身道:“那……杨先生!”
王亚樵思索片刻,“我专杀汉奸,杨老板这汉奸当得名副其实。我并没有冤枉了他。”
杨慕初没想到他如此铁齿,连叶军长的面子也不买。知道不能让他先说出拒绝的话。忙道:“王帮主岂不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你要是杀了我,那换了苏锡文上台更是和日本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从此以后他叶军长想在上海运走一箱药品一把手枪,都是难上加难。”
王亚樵木然的盯着他良久,并没有显出被他打动的样子。
杨慕初无力自嘲道:“我冒着生命危险同日本人虚与委蛇,为的就是吃你们爱国人士的一颗子弹么?”
王亚樵笑了,“杨先生说的是实话。好,我相信你。”
杨慕初一愣,狐疑道:“王帮主真的相信我?”
王亚樵道:“我可以放过杨先生,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不在沪,安徽帮的帮众受人排挤多时。杨先生有许多码头货栈,还望杨先生赏口饭吃。”
杨慕初考虑一番,点头道:“好,我也有个条件。希望王帮主能够答应!”
40。 讲故事
杨慕初笑吟吟的盯住了王亚樵:“我要王帮主再杀我一次!”
阿次听到此处差点蹦起来。他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说道:“大哥你想找死啊?”然而杨慕初并没发火,见他着急还一抿嘴乐上了,“你急什么,接着往下听嘛!”
王亚樵听闻此言也是一惊,他冲杨慕初一笑。“杨老板,挺有意思啊?你说,我……洗耳恭听。”
杨慕初道:“王帮主要杀我的事上海人尽皆知,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半途而废恐怕不是王帮主的风格。日本人……也会对我起疑心。王帮主明里要动的人是我,但我想借王帮主的手动另外一个人。”
王亚樵哦一声道:“谁?”
杨慕初目光如水,波澜不兴。“上海梅机关新任中佐田中四郎。”
王亚樵沉吟道:“日本人?”
杨慕初点头,“我知道王帮主离开上海,有许多困难之处。我钦佩王帮主的爱国情怀,很想为王帮主和安徽商会的兄弟们做点事。还望王帮主不要推辞。”
王亚樵哈哈一笑,“杨老弟真是个爽快人。杀日本人,我一向不会心慈手软。这田中四郎莫非与杨老弟有什么过节?”
杨慕初因为明白王亚樵的能力,倒是实话实说:“他的妹妹就是假冒我生母的日本间谍田中樱子。我和他国仇家恨,不能同处于一片天空之下。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王亚樵拍了拍余立奎的肩膀,“杨老弟要他什么时候死,田中先生必然什么时候见阎王。”余立奎表情肃穆的一低头,任他拍来打去。而杨慕初见他像只温驯的大狗熊似的。不由一阵好笑。
王亚樵戴上帽子,向着余立奎一招手说道:“生意上的问题,杨老弟和老余谈就行。我还有要事,不能奉陪了。”他转身而走,堪称走的干净利落。
杨慕初知道他被通缉,不得不时时逃窜。无意挽留之余当即表示好走不送。一行五人,不,是四人一狗熊恭敬的送走了这尊神。王亚樵一走,余立奎是明显的松弛下来,腰也不弯背也不驼了。两条腿支撑起一个硕大的身躯,他又恢复了人样。
杨慕初亲眼见他由人到熊,又由熊变人。就觉得这老小子很有意思,手痒的恨不能扒了他的皮看看,看他是个什么妖精变的。
余立奎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摆出个善意的微笑。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小年轻一般见识。
两人都摆出一副严肃的面貌,叽叽呱呱的大谈生意。统一的觉得自己心胸宽大慈悲为怀。虽然都带了点悲天悯人的情怀,这二位谈起生意来却丝毫的不肯吃亏。
不过片刻,余立奎就被杨慕初说的无言以对了,晕晕乎乎的盯着杨慕初两片上下翻飞的嘴皮子。他心想,好家伙。幸亏这货不是个小娘们,不然我那十个小老婆加一块都说不过他。
杨慕初使出十八班武艺,将刺杀田中的价格压到最低。
待杨慕初一走,余立奎才渐渐的还了阳。他细一算帐,发现自己拨给杨慕初的都是精壮的码头工人,而且枪 支 弹 药与市价相差无几。根本没占到多少便宜。帐算到最后,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心想以后同杨慕初做生意非得小心不可。
杨慕初一连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德国货轮已经抵沪。英国方面的药品也整装待发。而负责此事的邵斌大佐也早被他打点一番。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然而这股东风始终是刮不过来。
杨慕初受了日中英三方的压力,终日四处奔波。这才搞清楚是田中使的绊子。他在书房里雷声滚滚大发怒火,几乎把两个洋行经理烧成焦炭。
两个经理因为吃人嘴短,统一是只有委屈没有语言。默默无声的调动了面部神经,只能通过眼神来表达羞愧和愤怒,然而杨慕初并不善于对两个大老爷们察言观色,也并未收到这二位的秋波。发完火,他将门一甩。差点将反应慢的刘经理弹下楼。
阿次见他大哥终于重归平静,才施施然的出现。将倒霉的哼哈二将一番劝慰,他表示一定会在杨慕初面前美言几句。两位经理这才千恩万谢,擦着冷汗走了。
待这二位倒霉蛋走远,阿次扒着门缝先听了听声音。他转身下楼,冲了一杯咖啡。热水腾起雾气,在饱含苦涩味道的香雾里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咖啡香的正宗,真不赖。端着托盘他轻轻巧巧的上了二楼,捶了捶自己的右腿。转而敲门,门板子厚,敲出的声音也沉闷。杨慕初声音疲惫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阿次静悄悄的溜了进去。
杨慕初仰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是个无思无绪的样子。阿次见他累的很,就颇想揉搓揉搓他。而此时杨慕初心情好的有限,看起来阴晴不定。所以他单是放下咖啡一笑:“大哥,这几天辛苦了。喝杯咖啡再想吧。”
杨慕初很承他的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难为你还记得我不放糖。”
阿次道:“大哥,你这么为难。其实只要杀了田中,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杨慕初放下杯子,手指扣了扣茶几。“杀他不难,可他是特务机关头目。杀他之后呢?怎么善后?我们的目标太大,不能轻举妄动。”
“大哥!”
杨慕初皱眉道:“行了,这件事你别管。我听说你要去上海培训部做翻译了?什么时候上任。”
阿次一抿嘴说道:“今天才接到公函,两天后是星期一。正好星期一报到。”
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