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1 / 2)

>  “……”祁融的心碎了一地。不可想象祁路五岁以前住的是什么条件。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忽然停在被石屋围绕的空地中央。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样貌,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身披鹿皮光着脚丫,□的皮肤黝黑肮脏,头发乱糟糟还不如鸟窝整洁,脸上粘满结块的泥巴和血渍,看不出原本相貌,嘴角还挂着一丝粉红色的新鲜肉末。

一群人和一个小孩遥遥相望,皆愣了一刻。随即小孩高声尖啸起来,这种声音听起来好像指甲划过光滑的瓷片,令人毛骨悚然。

祁路扬起手做了一个指令,大喝道:“注意,开战了!”

话音刚落,从远处的石堆后面忽然冒出一个又一个黑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们便已冲到跟前。

祁融当即立断,下令全军一字排开,万箭齐发。顿时空地中有不少黑影被箭拦住,瞬间扎成个刺猬。但大多数在看到同伴中箭后,懂得要避开空中飞来的木条。凭着灵活的身形和高速移动,他们很快达到大军正前方,一拳挥去,几个士兵的脑袋霎时爆裂。

闻到血味,这些野人愈加兴奋。他们此起彼伏发出听不懂的啸声,个个以一当十扎入军队中,把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凌军震惊了。这些是人又不像人的东西战力可怖,被他们扫到不是断骨便是殒命,但他们似乎不知疲倦不畏疼痛,即使被刀剑划破胸膛,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即使那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一拳过来也能要掉一个大人的命。

这是恶魔,是打不死的恶魔啊!

心生恐惧之师,离战败不久矣。两位将军都发现士气低落得厉害,即使他们大声呼喊着杀人的诀窍,士兵仍旧因跟不上身手而大量死亡。一万大军的气势,竟被这数十野人压得死死。

祁路忽然学着野人仰面长啸一声,他的喉咙发不出那种尖利的声音,却用相同的调子唤出了令人热血一点点沸腾起来的感觉。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四散的野人骚动起来,逐渐向祁路所在的空地中心移动。

祁融有些担忧,祁路向他示意无恙,用手势令大军后退,把中心场地空出来给他。

野人们抛下士兵,凑到近前把祁路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较年长的突然尖利嘶叫一声,十数个人一齐朝祁路猛扑过去。

祁路甩开干疆剑,手臂和额角青筋暴起。他张开五指掐住迎面冲来一人的脑袋,把他砸向另一人,顿时两个头颅相碰在半空中双双炸开。祁路挥手拂开四溅的脑汁,右手上干疆剑同时平滑出去,把离得最近一人的脖子整整齐齐切出个平面。

其他野人狂躁起来,高声呼啸着唤出更多援手。普通士兵只能看清一团人高速移动着,靠得近的石屋纷纷倒塌,巨石砸得脚下土地震颤不休,还不时有东西飞向四面八方,离得近的能看清那些都是人的肢体。

有些新兵第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顿时软□吐了起来。所有人都面露紧张之色盯着那团人影,如果他们的祁小将军也从里面飞出来……

那名之前扔石子的士兵把目光溜向另一位将军。祁融脸色苍白,神情紧绷,双目赤红突出死死盯着战场,指甲把掌心抠得滴血也不自知。他浑身颤抖着,连小兵也能认识到他是在竭力克制自己冲上去的冲动。

他突然理解了一件事。

人团里爆出一声大喝,两个野人平飞出去,摔在几尺开外半天爬不起来。包围圈撕开一条裂隙,中心的祁路急促喘着气,还保持着双手握剑平斩的姿势。

野人们更加躁动。祁融发现他手臂脸上到处布满青紫淤痕和狰狞外翻的伤口,顿时觉得自己也浑身疼得无以复加。他再也忍受不住,提剑冲了上去。

士兵们见自己的将军身先士卒,又见识到祁小将军的能耐,顿时对胜利有了一丝信心。几千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潮水般向野人们涌去。

这场战役持续了一天一夜,一万人对不到一百人的部族发动攻击,全数歼灭对手后,只剩下不到两千凌兵。

原本荒凉结霜的大地上血流成河,堆尸如山。祁路双手颤抖无力,干疆剑“啪嗒”一声掉进血泊,他踉跄着后退数步,被祁融用胸膛撑住才不至于跌倒。

祁融也几乎力竭。他将下巴抵在祁路肩上,两人就这么背贴着胸相互支撑,成为冰天血地中唯一站着的人。

这一刻他们活着,便是幸福的开始。

他们就着互相紧靠的姿势,把剩余力气全花在风卷残云般的亲吻中。

然而,没等幸存者们休息多久,最豪华石屋的房门巨石忽然被推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映入众人眼帘,他身披虎皮,脚上套着熊掌,杂乱的胡须垂到胸前,双目有神摄人,酷似凶兽之眼。

如果说之前被打死的族民胜似百兽,那么这位便是当仁不让的虎王。

士兵们的眼里流露出绝望,活着的人坐在尸体之上,已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祁路离开祁融的胸膛,迈出三步,把所有人挡在自己背后。

剑拔弩张的对峙持续半晌,最后一位敌人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笑完后他盯视祁路,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留……儿……”

留儿。

祁路的心瞬时被击中。凝固的记忆忽然流动起来,他隐约想起刚记事的时候,似乎确实有个男声学着娘亲艰涩地唤他。

他本应名“留”,因被祁融收养时吐字不清,才被误取为“路”。

祁路张了张口,试探着小声唤道:“爹?”

祁融怔住了。

男子的眼里泛起水雾,他本该听不懂这个词,但他竟理解了。他的嘴咧开来,口里吐出奇怪的声音,一边快速朝祁路走来。

后面的士兵有些紧张,祁路却一动不动目视他走到自己跟前。

男子的手抚上祁路的脸,粗糙的指腹抹开属于儿子和族人的血,细细摩挲着。

他一直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絮絮叨叨叫个不停。祁路不时点头,偶尔露出震惊或悲伤的神情。其他人一句也听不懂,而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的美人将军跟这野人是一家。

他们交流得非常顺畅,祁路听得懂族语,男人看得懂儿子的神态。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两人。

祁融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感觉自己比祁路更无法接受这一切,如果世上只剩下他一个留国人,所有国民都死于自己之手,即使逼不得已,他也会疯掉。

他究竟让祁路做了什么!

父子俩说了很长时间话,祁路忽然拉起祁融的手,带他跟在男子身后走到半里开外山岩下向阳处。那里有个土包,最高处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东西。祁路对祁融说:“这里睡着我娘。”

祁融心中五味杂陈。他向那个土包恭恭敬敬鞠了个躬:“伯母,我是小路的爱人。我向您发誓,会一辈子忠于他对他好。”

祁路脸颊微红,也对土包说:“娘亲,我照您说的逃出去,现在过得很好。”他顿了顿,“但您说的那个地方我没找到……其实是我记不清了。我跟融表哥回他的国,把那里当做那个地方,好不好?”他闭目聆听片刻,睁眼微笑道,“谢谢您。”

回神发现男子目光怔忡地注视土包顶端的东西,祁路安慰地捏捏爹的手,把它从土中拔出来。

筷子状的物体,顶端缀着一大串挂苏。是枚发簪。几十年来它虽因地处岩下未受到雨淋日晒,但逃不过岁月侵蚀,已结上厚厚一层锈斑。

祁路把它端在手心,轻轻抹去上面的土灰,捧给祁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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