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会躺在这里?”他喃喃着,忽然咆哮起来,“为什么她会躺在这里!!”
余音缭绕,葬礼堂一片肃静,大家都被雷鸣般的咆哮怔住了,谁也不敢说话。
青年猛然抬头扫视全场,目光从一张张被吓得青白的脸上移过去,直到撞上祁融冷静回视他的眼睛。
“她是怎么死的?”青年盯着他一字一字道。
“她中了玄冰寒毒,被冻死的。”祁融波澜不惊地答道。
“玄冰寒毒?什么玩意!谁下的毒?”
“你们雁国送来的掌勺师傅。”
“不可能!”青年大喝道,“我们送来的人经过精挑万选,绝对不会背叛!”
“刺客的尸体还在,你可以亲自去确认。”
青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忡神了好一阵子才说话:“不行……她怎么能呆在害死她的地方?我要带她回家……”
祁融箭步上前截住他欲搬动遗体的身形:“久闻雁五皇子爱妹心切,如今一见,果真如此。但公主的遗体不能动,待在这里她才能安息。”
青年危险地眯起眼睛盯视这个一眼看穿他身份的人:“你是谁?凭什么阻止我!”
“我是留国的世子祁融,凭我与公主有过肌肤之亲。”
话音刚落青年手成爪状袭向祁融的咽喉,祁融侧头避过顺势后退半步,青年的手戛然止在半空,祁路的身影挡在祁融跟前,左手紧紧扼住青年的手腕。在他另一手企图偷袭之前,祁路用受伤之手的手臂一砸,青年的手腕脱臼了。
青年臂上手上青筋暴起,竭尽全力仍无法将手从祁路手中挣脱。
“你又是谁?”青年就着手腕被制住的姿势,咬牙切齿道。
“我是他的表弟,叫祁路。”
“放开我!”
祁路摇摇头:“你太不老实。先把该问的问完,我再考虑要不要放手。”
青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最终毫无办法,只好继续恨恨地问祁融话:“你就是与我妹妹订婚之人?”
“是。”
“订婚仪式尚未进行,你便安奈不住兽行!”
“不,我与公主行夫妻之礼实属必不得已,只为替她解毒。可惜……”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公主是笑着走的。”祁融厉声道,“若她对我心有怨恨,她必然不会走得那么安详。你看看你妹妹的脸,枉费她一番心思,死前还要保持这般笑容,不就是等你来想告诉你她心无怨恨吗?亏你还自诩多么疼她,怎么连她要传达给你的意思都要我这个旁人来解说!”
青年怔怔地望着龚云的遗容,逐渐垮下肩来,神色悲戚。
祁融对祁路使了个眼色。祁路放开青年的手腕,后者只顾注视龚云,都忘了要接上自己脱臼的手。
他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在葬礼堂所有人的注视下晃了晃身子,毫无征兆地一头栽下,昏倒在地。
“雁皇子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不曾休息,又伤心过度,故而昏倒。”御医诊断道,“稍加休息,多吃些东西便可恢复。”
话音未落,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坐起,直把老御医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他抓住御医的手激动地说:“方才我妹妹托梦于我,她说她很早之前就开始畏寒,原以为是自己体质下降,但这次受了点小伤就撑不过去,她怀疑这里面另有阴谋!”
御医好半天才稳住心神,忍着手腕的疼痛问道:“雁皇子的意思是……”
“剃骨验毒!”
虽然这事儿于理不合,但人家亲哥哥这么说,凌皇室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暗骂雁人禽兽不如一边照他的意思做。
龚云的遗体被安置在医床上,御医下刀之前最后问青年一次:“雁皇子确定要毁坏公主遗体吗?”
青年坚定道:“如若不能令云儿含冤昭雪,我到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她!”
御医叹了口气,操刀在龚云臂侧切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分开已经凝住的血肉露出里面的手骨。
剥去表面红粉血肉,骨头呈现出青灰色,是寒毒的症状。
青年咬咬牙坚持道:“刮吧。”
房里传来“嗤嗤”剃骨的声响,一旁祁融和祁路不忍地扭过头去,这声音听在耳边令人产生无限惊悚和寒毛倒立之感,似乎自己的骨头也在被行刑。
而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脸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骨头一层一层被刮去,老御医稳妥的手渐渐开始发颤。他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骨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撑住床沿才不至于摔倒。
骨心里的颜色比表面更深,青得发紫。
龚云的遗体被白色床单蒙上,凌皇从外间走进来,老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情况如何?照实说吧。”
“公主……中毒已久,寒毒已深入骨髓。脸颊创口处的毒虽烈却不致命,由于病根积蓄已久,雪上加霜,这才要了公主性命。”御医擦擦冷汗,“女子阴性体质也是一个因素,老臣一时不查,以为它是关键,这才把真相盖过去……”
凌皇打断道:“她什么时候中的毒?”
“照骨心的颜色判断,应是……刚进入我国的时候。”
祁路眼疾手快一把掐住青年突然袭向凌皇的手,祁融顺势上前拍拍他的肩道:“龚皇子不要这么急于发难,看起来跟杀人灭口的市井流氓没分别。”
无视青年的瞪视,他继续道:“入了凌国才中毒并不能说明下毒者是凌人。待我们查明真凶必定第一时间告知皇子,到时由皇子亲自动手为爱妹报仇雪恨,如何?”
青年恨恨地瞪了祁融和祁路一眼,甩开手上的桎梏,扭头就走。
凌皇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
☆、第25章 同族挑衅
说归说,但找真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距离龚云中毒已一季有余。
慢性寒毒的来源已经找到,是龚云平日上妆用的唇脂。这个唇脂是她从雁国带过来的,但在凌国第一次用。故而龚云每日摄入一点点稀释后的玄冰,日积月累攒下寒毒,被刺之后毒性爆发。因此尚不确定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害了她。
一日找不到真凶,雁皇子便一日纠缠祁融。龚云去世后他和祁路搬回了自己的府邸,但这阻止不了雁皇子天天破门甚至翻墙而入,俨然把王府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这时候祁融和祁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兄妹情深,什么叫有其兄必有其妹!
妹妹不在了,便由哥哥上阵继续来打扰两人的小日子,龚家与他祁家有仇吗!
某日两人实在不甚其扰,大清早双双蹲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雁皇子惯常出现的地方。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凭空出现在围墙上,纵身往下一跃。双脚还未落地,祁路冲上前飞起一脚,让他以流星之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雁皇子惨叫一声,墙外头传来肉体砸地面的声音。
第二日祁融和祁路正在院子里享受午后温暖的日光,府邸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形高大模样周正的青年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一旁站着债主雁皇子。
看到两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雁皇子一瘸一拐走上前,一把拽住祁融的衣领,怒道:“你就是这么查案的?!”
祁融扬了扬眉,在祁路的帮助下把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拯救出来:“我刚刚思考到一点眉目了,但不幸被雁皇子打断,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雁皇子恨恨道:“不要仗着有一身蛮力的手下就嚣张不已,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生神力!”
祁融的眼神顿时暗了暗。
雁皇子侧头向身后青年示意,青年走上前,正欲摆开架势,祁融拦道:“雁皇子这是干什么?